“城北有間客棧，裡面關了尹三留的幾隻小羊。”
“本來是尹三他的人去送的，可是那個幾個人犯了別的事，被官兵給抓了。”
“他現在沒人可用，所以就交到了咱哥倆手上...”
石興自顧著的說著，似乎他和良已經搭檔了很久，習慣了良的這副樣子。
可還沒等到良回話，眼前的石興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樹林。
“良？你咋了，感覺你這幾天都怪怪的。”
“嘖嘖，我看你就是撿了那個戲子的東西，撞了邪了。”
“我們在山裡走了四天了估摸著快到潼關了，到了那邊的水溝村有尹三安排的人接待咱們，也能好好歇歇了...”
這是？什麼情況？
再轉眼，環境又變。
“呦呦呦，你們都洗了澡，差點讓興爺我都認不出來了，一個個長得都挺水靈啊。”
“來來來，都過來，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良，你自已再考慮考慮吧。”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事咱不辦了也有一定會有其他人去辦，天下都是人家的，若是反他，只有一個結局沒命！”
“嘖嘖嘖，我是真沒想到，這下啞巴還能說話呀。”
“我早就覺得她可疑，良，這小王八蛋跟你說了多少？”
“還在這挑撥離間！”
“還想跑？老子掐死你個小王八蛋！”
“良爺...救..救我！”
石興騎在滿穗的身上，雙手死死的掐在她的脖子上，彷彿要將她掐死。
滿穗這時嗚咽的吐出幾個字，想要讓良救她。
亂了！
全亂了！
良的大腦此時一團亂。
讓他難以辨別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先不說前面來回閃爍的記憶是怎麼出現的，光是舌頭死而復生在自已面前就夠匪夷所思了。
千萬個思緒在腦海裡交織，而在最後，良將自已的選擇交給了本能。
不管發生的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不會看著舌頭就這樣活生生的將滿穗掐死。
良咬牙，抽身暴起撞向了舌頭。
將他從滿穗的身上撞開後，摔在了地上。
“良？你踏馬...”
舌頭站起身，眼睛裡充滿了憤怒和殺意，以及疑惑。
他不理解良為什麼會選擇幫這個小羊。
“死！”
良沒有回答舌頭說的話，舌頭見良沒有動作，便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刀。
手握著亮銀的短刀朝著良猛地跑了過來。
良微微屈身，穩住下盤，雙眸緊盯著舌頭刺過來的短刀。
——咻！
躲過了刺過來的第一刀後抓住了舌頭的手肘。
然後腳步一旋。身形一轉就來到了舌頭的身後，右手抓住了他握著的短刀，左手則是狠狠的鉗制住了他的脖子。
最終，良拿著手裡的刀捅進了舌頭的脖子。
刀尖刺破了面板，繼而刀身又刺入了他的咽喉。
嫣紅的鮮血順著刀身流了下來，滴在地板上，綻成一朵朵血花。
良轉身看向一旁被舌頭撲倒的滿穗，可地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只覺得自已手裡一輕，手中的短刀也消失不見。
人，屋子，甚至是天空都化作齏粉，消失不見。
一切都被氤氳的霧氣遮蓋。
良揮動雙手將霧氣撥去。
新的場景從地上拔地而起。
那是一座破敗的古宅。
古宅的門被砸開，庭院裡是被砸碎的米缸，地上是殘缺的屍體。
這些屍體有小孩、有老人、還有一些衣衫不整的女人。
這些人都被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中。
良無措的看著這些，感覺腳底一沉。
他的腳下是一座屍山。
這座屍山在一片黑色的湖裡，湖面之上浮著這都是男人的屍體，而這只是露出的冰山一角。
良的眼睛凝視著湖下面的黑暗，裡面的東西越來越清晰。
整個湖面之下的是數不清的屍體。
他們被湖水泡的腫脹發黑，四肢朝下，面部朝向水面。
他們齜牙咧嘴，露出妖怪般的獠牙，拼命的想要游上水面，可任憑他們的四肢怎麼揮動，都牢牢的固定在原地，沒有移動半分。
忽然不知道從哪裡伸出的一雙手抓住了良的腳腕，將他從湖面拉到了水下。
腳下的屍山，屍山下的湖開始顫動，像是活了過來。
屍山快速下沉，湖面之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湖面之下的屍體也不斷的伸出了那早已腫脹的手，抓住了良的身體。
一雙雙手將良包裹住，想要將他拉入更深的深淵，卻有一抹光透了進來，帶他脫離了這處黑暗。
當他睜開眼睛。
他看到了一個人影，佇立在身前。
人影的身形與良相似，他背對著良。
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一把長刀。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那人影的衣衫。
吹散了眼前的雲霧，也讓良看清了那人的樣子。
“這是？我自已？”
那人影回眸，看向良，目光凌厲但沒有兇狠。
那是，一雙“俠”的眼睛...
“夥計？夥計！”
“快醒醒！”
突然間，良聽到了一個聲音。
“.........”
良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著四周，這裡還是李家村。
他的身旁站著滿穗、瓊華、紅兒和翠兒。
正對面喊醒他的是那反軍的“老大”。
他們的表情不太自然，眼底的惶恐還未散去。
“這裡是夢？還是現實？”
“夥計，你終於醒了！”
“老大”見良呆呆的望著他們，嘴裡還喃喃著誰也聽不清的話，趕緊開口詢問道。
“夥計，你這是怎麼了？”
“剛才有弟兄收拾的時候看到你眉頭緊皺，嘴裡不知道說著什麼。”
“走過來的時候發現你出了一身的汗，嚇得他趕緊把我們叫了過來。”
“在你耳邊喊了好久都沒見你醒過來，差點就要拿水潑你了。”
良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想要回想自已剛才做過的夢，可記憶裡一片模糊。
怎麼想都記不起來，於是便不再去想了。
“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有些狼狽的朝眾人揮了揮手，表示自已並無大礙。
圍在良身邊的人這才鬆了口氣。
“好，沒事就行。”
見良如此，“老大”也不好再接著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