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未完的威脅,懸掛在空中,如同暗夜中的利劍,讓人不寒而慄。
這一刻,他的目光掠過病房角落裡那道一直被忽視的身影。
宋凝月噙著淚水的眼睛正悄悄看向這邊。
他開口,聲音裡添了幾分刺耳的冰冷。
“向婉毓跪下,向她道歉。”
宋婉毓見到這一幕,嘴角掛上了得意的笑
卻也夾雜著對顧霆驍那不夠堅決的態度的不滿,嬌聲抗議道:“霆驍,就放過姐姐這一次吧,好嗎?”
顧霆驍面色凝重,沉聲道:“婉毓,任何人,只要傷害了你,我都不會輕易饒恕。”
宋凝月最後的堅強也被壓垮來。
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奪眶而出。
滾燙的淚水不期然滴落在沅沅伸出的小手上,那稚嫩的手臂因這意外的觸感而輕輕顫抖。
她連忙握住沅沅的手,兩人相依為命的情感在此刻顯得尤為珍貴。
輕輕地擦拭著宋凝月臉頰上的淚痕,那份細心與關愛讓宋凝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與力量。
這一幕,彷彿一道閃電劈進了顧霆驍內心的煩躁之海,波瀾驟起。
他用力地扯下了束縛在頸間的領帶。
心亂如麻。
只是當它真正到來時,依舊如此沉重,讓人窒息。
見宋凝月依舊固執地不肯下跪,顧霆驍的聲音夾雜著不耐煩與威脅:“還不跪下?莫非你要讓女兒替你承受這一切?”
當宋凝月艱難地站起身,鬆開沅沅的小手時,那份母親的堅韌與犧牲。
在空氣中凝結成了看得見的痛楚。
她的話語雖然溫柔卻帶著無法忽視的決絕:“霆驍,請你先帶沅沅離開這裡,我會……會向宋婉毓小姐下跪道歉的。”
顧霆驍妥協了,他走向沅沅,意圖帶走。
但沅沅躲到了母親的背後。
小手緊緊抓住宋凝月的衣角,不願離開母親半步。
宋凝月連忙將沅沅的小手交到了顧霆驍的大手中。
“沅沅,乖乖跟著爸爸出去,媽媽很快就來找你,要聽話,知道嗎?”
這場面,即便是旁觀的宋婉毓也感到胸口堵得慌。
妒忌的火焰在她眼中熊熊燃燒,眼眶逐漸溼潤。
顧霆驍牽著沅沅,一步步遠離了這個充滿硝煙的戰場,留下的是更深的裂痕和未解的糾葛。
而宋婉毓,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她瞪視著宋凝月。
命令般的口氣中夾雜著不可違抗的力量:“還不跪下道歉?”
在確定沅沅已經聽不到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
那口氣似乎吸走了她最後一絲堅強,眼簾無力地垂下。
膝蓋在無意識中彎曲,是屈服,也是尊嚴的隕落。正當這一幕即將以宋婉毓的屈辱收尾,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闖入的是宋家的其他人。
姜韞的聲音首先打破了這沉悶的空氣。
而宋凝月則低下了頭,將所有的情緒藏於暗影之下。
宋婉毓適時地轉換了情緒,對著姜韞露出了一抹看似脆弱的微笑。
聲音裡帶著哽咽,彷彿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媽,我好想你們。”
她眼眶泛紅,鼻音微微顯露,淚水無聲滑落,整個人投入了姜韞的懷抱中,放聲哭泣。
姜韞心疼地將宋婉毓擁入懷中,言語間滿是疼愛與憂慮:“寶貝,你昏迷了這麼久,讓我們擔心得要命。”
此刻宋婉毓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兔子,淚水與委屈交織在一起。
宋奕也緊跟其後,臉上滿滿的關懷。
一家人的團聚,在這複雜的氛圍中顯得尤為珍貴。
“婉毓,別傷心了,等你好了,爸媽和哥哥帶你回家。”
宋婉毓的眼眸彷彿蒙上了一層水霧,閃爍著微光,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看向宋南簡,那笑容雖含淚意,卻異常純淨:“謝謝哥哥。”
宋婉毓的頭顱如小雞啄米般上下點動,她臉龐上的笑容彷彿冬日裡的一抹陽光。
四人圍坐,言笑晏晏。
而宋凝月則如同被時光遺忘的剪影,默默站在牆邊,內心的波瀾翻湧,複雜情緒交織。
突然,宋婉毓彷彿從記憶的深海撈起了一件重要之事。
遲疑片刻,終是緩緩啟齒:“爸,媽,哥哥,我很想你們,但不能回到宋家,我要離開……”
此言一出,姜韞的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眼底閃過一絲責備之意:“婉毓,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想回家,難道你要去顧總那裡嗎?”
宋婉毓的聰慧,讓她瞬間捕捉到了姜韞面部那轉瞬即逝的微妙變化。
“可姐姐她……我走了,她怎麼辦呢……”
宋婉毓輕咬下唇,眼中的無助與對宋凝月深深的憂慮交織
這份真情實感使得姜韞的面色愈發凝重。
“那個不知感恩的小人,險些要了你的命!現在還想成為宋家的千金小姐,顧家的未來女主人!”
姜韞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宋奕亦是眉頭緊鎖,堅定地附和:“婉毓,別理她,你才是宋家的血脈。”
宋婉毓話音落下,抽噎幾聲,雙手掩面,淚痕斑駁了雙眼。
“不可以,是我對不起姐姐……那場車禍真的只是一場不幸,不要責怪她。”
姜韞聞言,語氣嚴厲,字字擲地有聲:“她早有算計之心,心思深沉,婉毓你別被她矇蔽了!”
姜韞的目光隨著宋婉毓視線的轉移,定格在角落裡默然站立的宋凝月身上。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傷害婉毓一次還不夠嗎?”
她的話語中滿是不容辯駁的厭惡與指責,沒有絲毫掩飾。
宋凝月身體猛地一僵,猶如被無形的寒冰凍結。
血液彷彿違背了自然規律,在血管中逆流湧動,帶來一陣陣刺痛。
耳朵裡,轟鳴聲不絕於耳。
就在不久之前,母親那溫柔的叮嚀,父親雖嚴格卻飽含慈愛的目光。
以及哥哥時而沉穩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溫暖著她的心房。
回溯到十八歲的那個生辰,本應是慶祝成長的日子,卻在一瞬之間。
美夢如泡沫破滅,化作了揮之不去的噩夢,纏繞至今。
凝視著姜韞那既熟悉又彷彿隔世的臉龐,宋凝月內心翻騰著難以名狀的情感。
正當這壓抑的氛圍達到頂點,一道低沉而冷漠的男性嗓音從門口緩緩響起。
打破了室內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