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江一戰,最關鍵的就是搭橋,守橋。
為了現在的局面,參謀部不知推演了多久,紫源也可以算是掏空倉庫,耗盡資材。
最巔峰技術力量、最寶貴的生物兵器庫存,幾乎全部投放到了戰場上!
而這第一步完成之後,剩下的就簡單多了。
當大部隊完全登陸江心島後,東側岸邊又有大量蠻肢躍入水中,讓新華負責偵查的人,摸不著頭腦。
各種異能集,已經徹底籠罩了從江心島,到紫江西側岸邊的道路。
任何蠻肢都無法進入那片區域,復刻製造冰橋的奇蹟。
可為什麼,那些長得像蜘蛛一樣的小型水炮發射器,沒有跟著士兵一起上島,反而留在了冰橋上。
咔嚓!
巨大的聲音,在紫源士兵的耳邊響起。
而遠觀戰局的周行,砰地捏碎了手中的望遠鏡。
所有人,不論是敵方還是己方,都震驚的看見,整座冰橋脫離了東西兩岸,傾斜了過來!
水面下,蕩空梭已不再爆炸。
數百頭蠻肢,發動著操控起來更為精細的結冰異能量,不斷向內部結構挺進,加固著整座堅冰長橋。
而上千頭蠻肢,在俞玩頭腦快要爆炸的情況下,相互配合,將整座橋推了起來!
在俞玩身邊,整整二十個完整的腦子放置於完整的腦部環境中。
這是他目前能夠同時直接連線的極限。
它們全都被點亮了心橋異能,並因為可以執行俞玩複雜的指令,而成為了同時指揮上千頭蠻肢的中介。
這只是指揮,不是直接操控,否則俞玩就算喝三鹿奶粉長大,腦子也不夠他用的。
“三號分腦高燒!”
“五號分腦血管破裂了!”
“庫存裡還有,快快快換,快幫執政官換腦子!”
俞玩忍住了一腳踢死那個衛士的衝動,專心指揮著蠻肢。
巨大的冰橋,已經在分散施力下改變了姿態。
如果把大江流向看作“下”,源頭的北面看作“上”,
那麼此刻,橋的西頭逆流而上,往上翹了起來,而橋的東面則往下,往西旋轉,歪了過去。
原本橫亙在江心島與紫江東岸的巨大冰橋,竟然在上千頭蠻肢的沛然巨力之下,順時鐘轉了60度!
而後,從江心島的東北方向,斜斜地躍了過去!
直到冰橋東側與江心島的西側,處於同一個經度上,蠻肢們紛紛改換用力方式。
“看什麼看!快開炮!”
新華那邊迅速反應過來,鋼鐵炮流混合著各式各樣的異能集繼續傾瀉而下。
無奈所有Ⅵ型蠻肢,都安安穩穩地釘在冰橋上。
炮彈還飛在天空,就被瘋狂舞動的上千條水刀,切得支離破碎,如漫天灑下金屬花雨。
而身在江心島上的紫源兵團,同樣也可以使用具有進攻性的異能集,攪亂高空中的能量洪流。
紫源在異能者本身上極度落後,使不出多少堪用的異能集,但大數量庫存,卻讓他們擁有燒一次裝備,換個一次能符的資本!
要知道,一面輕型的壁壘屍盾或單異能戰刀,在紫山市其他營地間流通的價格,是用5KG包裝的大米那種“一袋兩袋”來算的!
打到現在,兵團屁股後面那些帶來的軍備補給,連十分之一都沒有耗完呢!
眼看炸橋不成,猛烈的襲擊立刻調轉了方向,砸向整個江心島。
炮彈炸橋,吳雨擔憂。
炮彈爆炸傷人,卻反而沒那麼嚴重了!
一時間,江心島上吹起了兇猛的狂風。
幾乎每一個士兵周身,都會出現快速旋轉的風圈。
圈內,空氣飛速流通,然後被離心力甩出風圈範圍,形成了一個空氣密度極低的近身區。
半空中,炮彈經過能量防禦,所有附著的異能盡皆消散。
經過對空飛來的大量火球、普通高壓水刀,它們偏轉一小部分、爆炸一小部分、報廢一小部分。
剩下半數,轟隆隆在江心島上炸開。
土石崩裂、草木凋零。
但真正具有殺傷力的強大沖擊波,卻在士兵們空氣密度極低的近身風圈前,折戟沉沙!
傳統熱武炮彈爆炸,具有殺傷力的是高溫,高爆。
高溫的影響範圍很小,且會被風圈迅速分散。
而高爆,依靠的是瞬間能量爆發造成的周圍空氣壓縮,所形成的爆炸衝擊波。
被爆炸所殺的人,實際上是被空氣撞擊震死的。
而近身風圈直接將士兵,以及戰車周身的空氣抽走,衝擊波與到風圈都會被扭曲方向。
剩下那點兒衝擊力,不過就是給壁壘屍甲撓撓癢癢。
就算有徑直落在頭上的炮彈,也直接被高速旋轉的風圈甩開。
再加上耳麥中,特別配備的弱音異能,連聲響都無法影響到爆炸點附近計程車兵。
整個軍團,就這麼頂著幾十發炮彈,在原地安然無恙。
此刻,紫江上的天空與地面,盡皆“煙花”四射。
新華偵察兵絕望地發現,紫源那特殊材料製造的戰甲,與車身,單純的炮彈完全沒有傷害效果。
而江面上,一切安寧,奇蹟一般的冰橋還在運動。
紫江雖然平穩,卻是靜水流深,南去水流的強大推力,讓斜向的冰橋又飛快轉向逆時針方向,直到東西兩側達到平衡。
冰橋的西側,在新華軍團目瞪口呆中,轟隆隆砸進了紫江西面的江岸。
大片泥土翻滾,沿江的網狀堤壩,水泥塊破碎紛飛。
這由異能冰凍而成的大冰塊,竟堅硬至此!
而冰橋東面,則是撞在了江心島西側,那一大排鏽跡斑斑、爬滿苔蘚的廢棄船隻上。
江心島到西區的距離,明顯要比到東區的距離短。
橋已搭成。
紫源軍團,再次踏上了橋樑。
空氣中閃耀著五光十色的能量,那些輕易能殺死成千上萬人的光澤,在不斷架起的防禦能符外面虎視眈眈。
它們眯著陰毒的眼睛,無數次尋找著機會,想從縫隙中溜進去,一旦成功,卻又被下一層金色的光芒所阻擋。
而光芒之中,是漫天的金屬花雨,譜寫著死神的樂章。
但最終,這樂章被紫源的大手一把拉了下來,撕成碎片。
整隻戰爭兵團,以及比步兵兵團更為龐大戰車軍團,成千上萬隻手腳,踏上了西區的土地。
接下來,才是所有紫源士兵,都熟悉的環節。
“偵察兵升空,提供敵人座標定位!”
“移動堡壘三線排開,面向南、西、北三面。”
“補給車停在堡壘中心,運輸兵準備運送彈藥。”
“重甲步兵和短程炮兵,攜帶最大數量的一次性防禦類異能變形仗,準備防禦空襲。”
“遠端炮兵,以小組為單位分散到各個補給車輛旁側。”
“各部隊保持隊形,以一級行軍速度,向北前進。”
“然後……開火!”
城市半空,那大片大片覆蓋住整個河谷的陰雲下,真正的彈雨,劃出了優美的弧線。
無數性質各異的爆炸,在紫源整個渡江兵團的北面,在街道角落、大樓內部、公園之中,肆意勃發。
新華強大的異能集,依然在接二連三落下。
每落一次,負責構築防禦能符的步兵們,手上便會多出一件或枯萎,或四分五裂的壁壘盾牌。
補給在成堆成堆地減少。
更有甚者,新華那架,在與收割者廝殺的戰場上,數次扭轉佔據的203毫米加農火炮,也調轉了炮口。
不知道什麼原因,末日來臨之後,整座城市的人翻箱倒櫃,卻幾乎沒有找到任何重型火力武器。
新華拉出來的這門大型加農炮,自然是營地的重器。
由於炮彈本身威力巨大,附加的異能集幾乎全都是防禦型別,目的就是將其送過敵方的能量防禦。
一炮轟出,炮彈接近音速水平,因為處於低空飛行,打擊距離又近,連水炮網路都很難攔截。
每一次爆炸,那熾熱而高速的金屬焰流,狂猛的衝擊波,都會將附近士兵和車輛掀翻在地。在他們的裝甲上砸出凹陷、破口與焦痕。
沒有能力忍受超高速風圈計程車兵,殘存的衝擊波也會讓他們口鼻迸血,內臟翻滾,難受不止。
炮陣消耗的不過是身外的補給,加農炮消耗的,士兵的命。
但紫源這邊,沒有絲毫後退,反而越打越佔上風。
因為同樣,不管是加農炮,還是異能集,抑或是兩者結合,
它們每落下一次,就會有最靠近南面的異能戰團,遭到數倍於進攻次數的打擊!
腳踏實地,從渡河急行軍中騰出手來的遠端炮兵像是憋急了的機關槍手,彷彿在經歷擊鼓傳花的最後一次交接。
肩上扛著的異能炮筒——大型版異能手炮,一填裝完逼,找準方向,就集體飛速噴射出去。
在這片小小的戰場前線,蕩空梭好似傾天而落的大群冰雹,籠罩住整個彈道。
偶爾與一輪融合了異能的熱武炮擊擦肩而過,就彷彿江流偶遇小溪。
而隨著紫源軍團如山嶽壓頂一般,穩定而沉重地前進著,越來越多的大型異能集,再也沒出現過。
按照這個速度,不用一個小時,紫源就可以徹底兵臨城下。
最前線的戰車車頂,俞玩和吳雨並肩而立。
前者不時拉著後者躲開偷襲,而後者則當即還擊,射出一發閃著電弧的爆炸箭矢。
最近一段時間,吳雨伴雷異能的效果越來越不穩定,能量積聚爆發,而非平衡放電的傾向越來越明顯。
這讓她的電過敏現象越來越嚴重,每隔兩天,身上就要爬上一次紅斑。
同時,伴雷器皿的殺傷力也愈加恐怖。
隨著紫源渡江成功,即便在兩大霸主控制的西區內,雷電殺神的名號也不脛而走。
更多新華計程車兵則是想起,前不久屍潮襲區時,那隻仿若雷神下凡的變異喪屍,心頭又堵了三分。
……
一小時前,紫源渡江前夕。
周行坐在自己的辦公兼臥室裡,心頭是三分恐慌,三分緊張,四分掙扎。
他的房間門緊緊關閉著,佈滿褶皺的隔音貼紙覆蓋房門所在的整面大牆,就連窗外都安置了哨兵,不準無關人員接近。
他的面前站著兩個男人,一個垂垂老矣,身披黑袍,一個則是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穿著普普通通的短袖汗衫與化纖單褲。
讓後者比前者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膚色是棕黑的,厚唇,高眉,頭髮蜷曲。
紫山市所在的土地上,非常少見。
老人是宇宙牝的大執事,自稱前來解決索多瑪的任務問題。
他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是整個收割者組織,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
女人則是亡靈深海派來紫山的深淵祭祀,屬於國金中心事件中,遺留下來的殘黨。
與一些對秘會粗粗瞭解的紫源市民的認知不同,秘會之間的關係,其實和國家之間的關係有很多相似之處。
就比如,新華和索多瑪勢不兩立,
但龍巢與宇宙牝,卻基本上是相安無事,各幹各的。
只有秘會的特勤部門,以及紫山市這樣的代理人戰場,才能常常接觸到秘會之間的生死爭鬥。
這次,兩位秘會成員直接找到了周行這裡,令他吃驚不小。
秘會直接下場,在代理戰爭中是很危險的舉動,說不定就會將代理人之間的矛盾,升級到秘會的敵對戰爭。
但同樣,兩個正宗秘會成員,入主代理人的勢力,也間接表明了他們在紫山死戰到底的決心!
周行不想,卻忍不住吃下這顆定心丸。
同時,他們帶來的提議,又是現在所急需的。
“周總指揮,這其實不需要思考。”
老人一臉褶皺輕微抖動:
“勢力衰落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但如果被連根拔起……龍巢,以及全世界的秘會,都將面臨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卻掌握著遠古遺蹟的全新勢力。”
“那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寶藏啊,誰也說不清它們可以從中攫取到什麼讓自己變強的東西。”
“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可能會因此而變化。”
老人露出慈祥的眉目:
“人類已經瀕臨種族滅絕的邊緣,現在最不能遭受的,就是劇烈的變化了。”
周行面無表情,但緊攥的拳頭,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黑人祭祀微笑著,彷彿耐心等待,額頭具有原始部落審美風格的獸齒頭環,微微閃著牙色的熒光。
“周總指揮,我們的方法是必勝的。”
“你們國家有句老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紫源自己確立了他們的行事準則,帶給了他們巨大的民心,那麼同時,當然也要受到民心的限制。”
“與瘋子藥劑內在耦合的心災災魔,所釋放的魔靈心災,就是他們最大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