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腦袋沒有掉下來，已經成型的血線竟然在飛速彌合。

三秒後，血線徹底消失，兩人哈哈大喘著氣，直接嚇暈了過去。

“不可無端殺人！”

阿什莉的小臉從錯愕轉到嚴肅，擋在了俞玩面前。

俞玩愣了一下，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你該去紫山市裡看看，瞭解一下索多瑪的所作所為。”

俞玩發動靈軀，藉著花架躍下了高樓，留下剛才最後一句話。

“他們是該死之人。”

阿什莉一愣，突然感受到什麼，趕緊轉頭。

新華的三人表情驚恐，而收割者兩人，縱然割裂傷勢無礙，卻已經口吐白沫，看樣子是中了劇毒。

阿什莉沉默片刻，輕聲自言自語道：

“那也要我看過之後，才行。”

綠光前所未有地大盛，兩條“偷渡”進他們身體的喪屍毒肉絲，以及一大蓬紫黑色的霧氣，被綠光硬是擠了出來，逼出門外，隨風而散。

而後，兩個收割者奇蹟般地開始了呼吸。

阿什莉的額頭上出現了細細的汗珠。

就人類目前的觀察來看，人體中沒有找到任何儲存異能量的位置，異能量也從來不存在耗竭一說。

只是當超負荷使用時，會對身體造成與能量性質相關的損傷。

此刻的阿什莉便是這種狀況，自身生命力的震動、警報讓她渾身疼痛，恍惚了一下。

撲！撲！

就在這時，兩道極度剋制的槍聲，幾乎同時從超越時代的特製消音器後方響起。

子彈的初速度是900米每秒，遠遠超過音速，等阿什莉聽到聲音轉頭時，兩名收割者的腦袋已經爆成了兩個碎西瓜，幾乎不可能得救了。

看著三名果斷開槍的新華成員，阿什莉長長嘆了一口氣。

……

爆滿血汁的紛亂儲物間外，俞玩再次恢復了喪屍般的模樣，而且因為胸口有一大灘血汙，形象上反而變得更為傳神，連湊到他跟前嗅嗅嗅的討厭傢伙都沒了。

快速穿過一片灰敗的死寂小鎮，循著愈發濃郁的血腥味，俞玩踏進了通向工廠區的最後一段街道。

工廠區說是工廠，實際上和小鎮緊緊挨著，周邊景色、商鋪、住房是漸變的，沒有明顯的分野。

但踏過一條無形的分界後，喪屍的密度肉眼可見增加了起來。

除了逡巡的狂暴喪屍，外圍幾乎看不見的變異喪屍突然變多，除了常見的和狂暴屍群混在一起的，還有數只變異喪屍成群結隊的。

俞玩不得不連行為表現，也完全學習其他喪屍，這花費了他大量時間曲折逡巡，然後趁著機會躲入某個拐角，靠近血腥味濃郁之處躲無可躲後，再次加入一群喪屍。

如此反覆，才得深入。

工廠區規劃得很齊整，大約是一個長方條地塊，血腥位置處於方條西北處的新建廠區方向。

越是往那邊走，俞玩越感到震驚，有幾次停止縮張的肺部，甚至差點習慣性呼吸起來，引起感知喪屍注意。

基地內部，以及其他營地的工人都反覆論證過，一年多不管，工廠區的大量裝置必然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損壞問題，說不定那些高溫蒸汽罐，或者化工原料儲存處理產線，因為缺乏維護都炸完了。

但如今看來，除了萬事萬物都落了一層灰，所有外部裝置都完好無損。作為部分化工廠，鑑於沒有任何危險原料洩露，內部估計也不會太嚴重。

就像是有人在危險的末日之中，堅持將每一個有風險的閥門、產線和工序都關閉了似的。

輕輕越過一長排高大的反應釜後，俞玩即將走出鋼鐵密林，卻突然聽到細細雜雜的哼哼聲。

“像是豬叫，但混了更細的古怪聲音……”

俞玩皺起眉頭，七彎八扭，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室內入口。

從外表看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鋼筋混凝土建築，開啟門後，一股濃烈的糞臭差點將他燻翻。

怎麼會有這麼多豬糞？難道是沼氣原料的處理池？

走過小門後面漫長的繞邊長廊，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畜棚！

因為不是居高臨下，俞玩看不見全貌，只能看見成百上千頭豬，在一個個狹小的豬圈裡哼哼唧唧，少數牛、羊、狗，甚至山裡才能看見的狼、麂子也毫不講究地養在其間。

估計有上萬平方米的空間，這樣的小圈設定了好幾百個。

而俞玩在瘋狂刺激腦殼的混合味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往裡走，他看見了一個安置在中間，用鋼筋、石塊插入地面，圍起來的稍大的圈子。

裡面是人。

幾十人，有年輕，有年少年老，統一長得眼眶空洞，口腔虛無，也沒有鼻子。

耳朵斷面長著猙獰的傷疤，二十指全部喪失，

用雙臂雙腿，那駑鈍的末端，撐在地上來回爬動，

喉嚨深處，蠕動著痛苦的嚎叫。

他們周邊放著十多個食盆，裡面是發臭的米飯、生蟲的水果和生肉、血糊內臟碎片、堅硬的玉米料子等等等等各種混合物。

但看樣子，那些朝天嘶吼的殘人對這種吃食並不感興趣。

但此時，一直立在圈子旁邊，呆呆愣愣的一隻大頭喪屍吼叫了一聲。

俞玩看得清楚，它發動的是名叫“幻惑”的異能。

彷彿有一陣波動掠過，所有殘人霎時間一愣，而後突然失去理智一般，爭先恐後地撲向食盆，餓鬼附身一般把頭栽下去狂吃猛嚼起來。

氣味難名、顏色難名的殘羹冷炙從口角瀉下來，沒搶到的殘人甚至還去別的殘人的嘴角和身上舔舐……

但是在這極盡瘋狂與噁心的暴食中，俞玩開啟鷹視，竟清晰地看到他們已經失去眼球的眼角，那骯髒的淚腺中，竟擠出了晶瑩的淚珠……

俞玩攥緊雙拳，牙齒不自覺地抖了幾下。

喪屍竟然在畜牧！

但人類已經成了被畜牧的物件之一——而且或許是由於難以看管，竟採用了毀掉五感、手指的方式，來限制他們的反抗。

他目視了一下人圈外圍，除了代號為幻魅的幻惑喪屍，還有一隻治癒者，一隻會發出警報的代號-嘯魄，一隻難以殺死的代號-千仞。

得放棄強殺。

十幾條蚯蚓大小的喪屍肉絲被啟用了共生基因、蠻神基因、神經毒素基因，它們將憑藉孱弱的軀體，從薄薄的土層下面，以極慢的速度接近那些殘人。

因為喪屍肉絲的結構屬於極致的簡單，無法異閤中樞神經系統，即便是“延遲XX分鐘再做某個動作”的將來時指令，它們都無法執行，所以他只能想出控制速度這種取巧的辦法。

要不是肉絲力量微薄，破不開健康喪屍的警惕與防禦，俞玩真想用這些小傢伙進行一場大規模暗殺。

做完這一切，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離開了這座建築，直奔那漸漸濃得遮天蔽日的血腥味的源頭。

新廠區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