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需要做編號、記錄、安營紮寨甚至研究之類的瑣事，飛掠而過的他們只花了一天時間。

中途，他們又見到了十來個散佈著生物的房間，大多數都是培養罐形式，不過罐中那些奇形怪狀的生體全部死亡，沒有任何生命殘存下來。

唯一值得記錄的是，它們全都是些半水半泥的粘液狀存在，一大堆加起來才能湊出一副完整的五官。

大門花紋也好、技術產物也罷，未知文明的種族，似乎總是和“水”這一領域糾纏不休。

它們被俞玩一把烈火，焚了個乾淨。

這邊整條路線，未知生物密度很高的路線，被俞玩禁止探索。

最後，俞玩泡在研究部中，始終沒能找到構成死陣需要的異能型別、異變工程產物個體，更遑論引數調整。

他只能嘆一句“研究果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考慮到如果水人能夠對各扇大門來去自如，空洞群中計程車兵和研究者根本無法自保，俞玩乾脆弄出了上百頭蠻肢，在空洞中、大門外徹底鋪開。

火海將門口空間徹底籠罩。

既不會立刻傷害到出門者，也能夠阻擋它們的離開——至少對水人是如此。

剩下的，就是加強探索者的自保能力，以及在外邊兒原盤古基地的研究處，配置更強大的安保。

至少出意外時，讓大家能夠逃得掉。

一週之內，俞玩每天都會去觀察一下火海大陣。

發現始終沒有任何動靜，才終於暫時放下心來。

……

一週後，俞玩正在給擴大了數倍的住宅區域，更新基地內最為嚴格生物安保系統。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騎在異形摩托上，慌慌張張地闖過了關卡，違反基地內的交通規則，徑直將車開進了住宅區的巷子中。

立刻循聲而來的守衛士兵二話不說，開出了罰單，然後拖車離開。而這位名叫張敏的中年研究員愣神後，立刻緊張道：

“執政官，快去研究部。明部長他瘋了！”

“他怎麼了？”俞玩一愣。

生物天網處於維護狀態，導致他沒有收到任何意外報告，還麻煩人家特意汽車趕過來一趟。

“我們攔不住他，您快去！”張敏沒有回答，只是更急切了一些。

俞玩眉頭微皺。

呼啦！

一陣狂風驟起，將兩人拖著離開了地面，直衝高空，而後超越森林樹頂，避開林間奔跑的諸多障礙，踏風而行。

數分鐘後，兩人衝入地下防空洞，俞玩如流光一般將張敏甩在後頭，率先進入了由血肉建材搭建的研究部大廳中。

裡面已經躺了三具屍體，都是俞玩不認識的面孔。

宋高超瑟瑟發抖地蹲在角落裡，緊緊握著自己的胳膊，淡淡的血腥味從袖子裡散發出來，應該是打了不少針。

明文境被另外幾位研究員拉著，雙眼黑眼圈極度濃重，表情卻是殭屍一般，看到俞玩來了，才神色微動。

面對俞玩詢問的眼神，明文境微微閃躲了一下，又立刻抬起頭來。

俞玩手指掃過三具滿手臂破口的屍體，以及被嚇得夠嗆的宋高超：

“老明，這是什麼？你在幹什麼？”

拉住明文境的兩人猶猶豫豫。

因為曾經和高鴻正有些關係，他們自覺在俞玩面前無法硬氣，更是不太敢這時候站出來觸明文境眉頭。

“那是戰俘！”

奔跑而來的張敏喘著粗氣：“部長讓前進基地的守獵兵團給送上來的。”

她瞪了明文境一眼，目含痛心：

“都是醫學院畢業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你忘乾淨了？就算要研究，也不能把幾乎必死的專案，往活人身上招呼啊！”

“被活埋了一次，對你刺激就這麼大嗎？”

俞玩聽得眉頭皺起，揮了揮手，讓兩人放開明文境。

“人體實驗，我記得上次就讓你禁止了吧？”

“申請宋高超做實驗可以，但必須有我在場監控異變活性，且必須是較有把握、成功率較大的最終實驗，這兩條是寫在規章制度裡的吧？”

“路一步一步走，你這個科學家不是比誰都懂嗎？”

面對這樣瘋狂化的明文境，俞玩真的有點憤怒。

人體實驗，對紫源來說是屬於撬牆角的惡劣行為。

隨意使用活人——即便是戰俘做實驗，絕大多數聞知的人類，也會發自內心地感到寒冷。

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後天為什麼不會是我？

物傷其類，人之本性。

這種為了發展不擇手段的事情，俞玩無法問心無愧，更是不屑於去做。

況且他不用做，紫源依然強大。

而且退一萬步講，紫源依靠物質資源，以及獨特的、近似舊時代的小社會文明氛圍，來吸引、歸化身處末日的人類倖存者，如果人體實驗受到允許，那其中一條腿可以說直接就斷掉了。

組建集體很容易，但組建文明，異常艱難。

“老明，你說。我聽著”

明文境抿了一下嘴唇，瞪著佈滿血絲，明顯異常疲憊的雙眼道：

“我和吳雨聊過，也看了最近的前線彙報。市裡的局勢很糟糕，不是嗎？”

他撲到一具屍體旁邊，抬起一隻滿是傷口的胳膊，面露狂熱之色：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我在研究人體和異變工程產物的接駁問題！”

“想象一下，如果紫源的每一名士兵，都可以直接接駁自己手上的異能戰刀、手炮、屍甲、盾牌和異形摩托，會發生什麼？”

“他們能夠自行調整屬於他們的武器！裝備不用了，就化為小體積血肉收好，遇上能量打擊，就自行調整屍甲的韌度，降低硬度。他們操縱戰車，可以任意馳騁在戰場上，無比靈活，比古代騎兵的機動性還要強一百倍！”

“只要注射了針劑的一級許可權者，能夠融合二級許可權‘控制體’的部分特性，和他們的武器裝備直接相連！”

他拿出了一個內側佈滿神經觸鬚的臂鎧。

俞玩明白了。

屍體手上那些傷口，並非來自於針劑注射，而是臂鎧中，特製神經觸鬚穿透面板的接駁。

但接駁造成了瘋狂的基因異變趨勢，而明文境根本沒有開發出壓制異變的良好措施。

所以張敏才說這是幾乎必死的專案。

連初期成果都沒有做出來，只為了快速進展，就立即上了人體實驗。

而且因為宋高超沒法隨叫隨到，直接用上了戰俘。

嚴重違規了！

俞玩擔憂地看著他，看得明文境漸漸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