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到，自己派去紫源的間諜會直接失去聯絡，尤其是總部那邊，完全沒機會傳出資訊。
眾人面面相覷，響起了一大片“俺也一樣”的聲音。
但說過之後，大多數人卻表示“沒有關係”。
“只要不是直接被抓住，偌大一個營地，總能找到機會逃出來報信的。又不是舊時代了，哪兒存在疏而不漏的監視天網？”
“叛變了怎麼辦？”
有年輕人皺眉，“我看紫源前進基地那邊，仗著物資充足，福利待遇很好。恕我直言，那些能被派出去做間諜的，在自家營地可享受不到這種條件。”
絕大多數營地的資源分配，都是中間內凹的弧面柱體，高層獨佔大頭，底層奴工堪堪生存，幾乎沒有中層。
但高層不可能去做危險的間諜活動。
“人質啊。”另一人詫異地看了看提問者：“把他們家人扣下來，再給點甜頭，還怕他叛變？”
在場極少數的年輕人副首領一愣。
顯然，極少數憨批營地直接把人送走，最多畫了個“回來之後怎樣怎樣”的餅，都沒想到留個人質做反制措施……
多數副首領對著年輕人暗笑一番，胸有成竹地保證——等第一批間諜傳回了重要資訊，就是他們集結攻打紫源之日。
山中沒有喪屍，雖然有助於紫源發展，但也變相地解除了人類這方的限制。
在山裡大規模集結武裝力量，可不用擔心引動屍潮了！
什麼前進基地、舊糧倉，都不用管，十六路聯軍，直接平推了紫源總部！
“同為人類，趕盡殺絕不至於。我們要的是技術、紫源、人口。”
鄭凡滿臉通透之色：“說實話，打這一仗是逼不得已，不想當縮頭烏龜。所以我醜話說在前頭。打贏了什麼都好說，如果我們被對面給揚了，那該投降就投降，不要拖累老子活命。”
又是隻有掌控力極強的營地首領才能說出來的話……
下面狂擦冷汗。
但他說的也沒錯，這群人本來就沒什麼軍心可言，能順風自然碾壓局，有一點阻力就只能放棄——誰也耗不起持久戰。
而被對面平推的話……可能真的有傻子會留戀營地裡土皇帝般的權位，讓人負隅頑抗！
那種情況下，萬一搞掉對面哪個重要人物，聯軍恐怕全都會迎來暴擊，想投降都不可能。
鄭凡很清楚，一營之主其實都是普通人，因為武力在手，受到權力浸染，情緒大都任性得很，比不上舊時代哪怕一個鎮子的領導者，一怒之下什麼都幹得出。
他長呼一口氣：“守好你們的人質，等間諜的訊息吧。”
……
紫源基地市，市政廳別墅。
一個面黃肌瘦、長相極其普通的年輕女人，第十二次路過市政廳大門口的花園，神色一如既往地緊張。
站崗的衛兵看不下去了，對她招了招手：“姐，你別晃了，晃得我頭暈。間諜到裡面自首。”
結果人家一個激靈，立馬嚇得飛跑了起來。
兩分鐘後，她又回到了這裡，面帶苦澀。
我真傻，真的。
估計第二次徘徊的時候，就被衛兵猜到是猶豫著投誠的間諜了，跑個錘子。
她尷尬地點了點頭，走進市政廳。
一層很大，原來的一個茶水間被臨時改造了一下，變成了名字奇怪的地方——“自首室”。
門沒關。
進去之後，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媽坐在桌前，面前是一塊紅灰色的薄板子。
她認得這個——血肉制記錄板。
而大媽眼皮子都沒抬，只詢問了一下姓名、年齡、市民編號、投誠原因等基本資訊。
“陸子晴……22歲……因為能吃飽，有完整的衣服穿，不會被人欺負……”
記錄板放在一個同樣血肉制的長條板子上，大媽用手指在板子底端的空處劃下比劃，記錄板上自然形成了血肉文字。
自首室裡風平浪靜。
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凶神惡煞的警衛呢？一旦自首就衝出來把她拉去監牢計程車兵呢？
再不濟，登記自首的工作人員也不能是這樣全不在乎的表情吧……
“上樓，去203。”大媽指了指門外，又拿起了手邊的一本紙質小說看了起來。
原來真正的懲罰在樓上……陸子晴心下忐忑。
雖然公告說，自首的間諜既往不咎，但“完全沒有懲罰”，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她的老東家，夏泰花園，秩序已經算是城內營地中最為安穩的之一了，但被高層隨意辱罵捱打欺侮，都是家常便飯。
如果不是自己長得夠醜，作為一個女人，怎麼可能被派出來做間諜？
如果所有人對她這個間諜的暴露，真的渾不在意，她只會覺得自己被當成了一個死人。
來到203，鼓起勇氣敲門。
被一把拉了進去，心臟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兒。
然後愣住。
房間裡，一大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都侷促不安地站在牆邊，陸子睛定睛一看，居然還有一同來自夏泰花園的間諜同事！
“哈，哈嘍。”憨批同事抬起手來，猶豫著和她打了一個招呼。
203就是俞玩常常開會的那個大會議室，此時他本人正坐在上首位置，旁邊趴著人面獸身的基地吉祥物，讓陸子晴心裡發寒。
但他那個打招呼的憨批同事，倒是眾目睽睽之下一直盯著天魋獸身之上那張人臉，面露迷醉，旁邊人都不自覺離他遠了兩步。
目光往上，陸子晴差點眼睛一黑。
俞玩的頭頂上，掛起了一個跨越七八米的橫幅。
紅色的背景上，黃色的黑體字亮的刺眼。
“歡迎紫山市各大勢力情報員踴躍投誠！”
桌面上零零散散擺著些蘋果梨子的拼盤、瓜子開心果、王翠做的普通雞蛋糕，和十幾杯白水。
最讓她迷茫的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十幾個紅紅黃黃綠綠的氣球，被吹大了粘在房間牆壁上，整個空間宛如一個粗陋的聚會屋。
看著陸子晴呆滯的模樣，一旁的吳雨忍不住道：“丸子，腦子有病也剋制一下，這麼嚴肅的場合！”
“還有這個茶歇！傅州行你不準給他報銷！讓他自己從工資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