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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末日新文化運動

俞玩向城中市民宣告:

其他營地的間諜向市政廳自我暴露的話,無須接受懲罰,但如果被動抓出,就要打入勞動改造營。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可以提供人質營救活動!

不管間諜們解釋的怎麼天花亂墜,俞玩都堅信,人質是肯定存在的。

因為營地之間,大家都是人類同胞,甚至同一個國籍、民族,除了索多瑪那幫極致追求慾望的神經病,基本都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也就導致了,絕大多數營地成員,對自身營地基本沒有太強的歸屬感。

突出一個營儘可歸的自由自在。

既然如此,一個間諜的家人親朋如果不作為人質在原營地手上,間諜本人怎麼會被放心地派出去?

但人質,真的好用嗎?

俞玩想得清楚:

營地之爭,逼格遠遠比不上舊時代的國家之爭。

就連新華營地看守囚禁一個人,條件都相當簡陋,缺乏舊時代那些十面埋伏的資訊監控裝置,遑論其他營地。

而擁有異能的新人類,也不是行動上限極低的舊時代普通人了。

有類似俞玩的超限強者在,只要營地裡沒有紫源這種全覆蓋式監控,人質這玩意兒,是看不住的。

再加上紫源遠遠超過其他營地的平均生活質量,來了還想回去的普通倖存者,絕對不多。

一切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我不怕你們的間諜不來,但你們怕不怕,你們的間諜來了,就不想走了?

而且就算真有想走的,也走不掉……

最後,這次風波中出現了大意外的,反倒是宅在研究部裡的明文境。

暫時解決完大停屍場的問題後,俞玩首先就去大空洞檢視研究部的安危,卻發現明文境七竅流血,渾身泥土,跌坐在防空洞門口,也不管森林中蚊蟲飛舞,抽著他從來不抽的香菸,神情麻木。

明文境的樣子,嚇了俞玩一跳。

待感應到一條再生共生體,已經潛伏在明文境身體中,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叫了他兩聲,明文境只抬了抬眼睛,沒吭聲,一副驚悸過度的神情。

俞玩也無可奈何,留下兩具蠻肢保鏢後離開。

事後俞玩才從恢復過來的明文境口中得知,他被人活埋了。

沒錯,活埋了。

守舊者們集會的時候,不止基地西面來了攻城者,明文境也遭到了襲擊。

一個近來關係與他極大修復的師兄,也是高鴻正的弟子,突然暴起,一凳子砸在明文境後腦勺。

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手腳被綁,已經被徹底埋進了泥土裡。

窒息的痛苦讓胸腹如火中燒,他拼命挪動手掌,將貼腰藏著的再生共生體取出來,摳破腰間面板度進去。

窒息飛速侵蝕著身體,由於缺氧,細胞大片大片凋亡,又被異能能量強行喚醒修復,他不知道自己在瀕死邊緣掙扎了多久,只覺得痛苦難以忍受。

然後土開了,林間照下一絲陽光。

那個親手埋下他的師兄,正面色猙獰而驚恐,手腳不聽使喚地把泥土一點點刨開,雙手磨得鮮血直流。

他親手幫明文境解開所有束縛,將他從土中拉起來,然後在明文境仇恨的眼神中,一頭撞在了大樹上。

沒死,繼續撞。

直到暈厥過去。

路過的林間飛鳥好似突然兇猛起來,俯衝而下,啄食他的眼睛。

最後,兩隻土裡鑽出來的尖頭蝮蛇發瘋似的咬在了他脖子上,然後迅速溜走。

好像這片空間內,所有生物都在致力於謀殺師兄,甚至包括他自己。

於是他死了。

俞玩一聽就明白,這是生死之間,與極度的仇恨中,搖魂異能產生了巨大的威力。

確實是魔鬼一般。

這事情發生後,高鴻正恐懼地坐立難安,七老八十的人了,不斷卑微地賭咒發誓,和自己沒有關係。

在強大執念加持的搖魂下,明文境最終也從側面勉強確認,是那位師兄早有念頭,故意接近明文境,假裝冰釋前嫌,實際上在找機會除掉他。

但背後動機到底是嫉妒、上位的慾望,還是另有其他,卻難說了。

畢竟明文境的身份是紫源的研究部首席,過於重要,如果摻入外部陰謀,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過後,明文境彷彿換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蠻肢保鏢不離身旁。也不和原秀雅二苑11棟小夥伴之外的人單獨共處。

只在頻繁噩夢的第二天,委託前進基地的探索兵團,弄一些安眠類藥物。

俞玩也沒有辦法,只能讓時間治癒一切。

相較起來,那群集會者的問題更令人頭疼。

人心最是頑固,他們雖說是退了,但一心的傳統觀念卻不可能簡單改變。

驅動他們的是某種賴以生存數十年的情感,是正常人皆無法自控的宏大情緒。

而在災變後,因為紫源的生活條件不錯,他們未受生活壓迫,反倒更有將舊時代禮俗保留下來的衝動。

就彷彿禮俗仍在,舊時代尚未走遠,那些死於災變的親人亡魂,也許可以以此暫安。

如果不是他們有此頑固的潛意識,間諜也不可能簡單地煽動起這次的混亂。

該如何改變這一切,繼續使用剛性的“暴露療法”,強迫他們漸漸脫敏?

是不是有逆反的風險?

說到底,雙方爭議的是該如何面對人類同胞們死去的屍體的問題——雖然喪屍從生理上已經不是同胞,但知覺表現上,絕大多數屍體和人類屍體可是沒什麼兩樣。

面對死亡麼……

俞玩突然想到了人類面對“死亡”的心理發展階段。

拒絕、憤怒、掙扎、沮喪、接受。

雖然這個結論來自美國心理分析學家所研究的,患者對自己的感受,但後來的學者認為這個結論可以泛化到親密他者的死亡,依然有效。

那麼再泛化一下,死亡的是一整個輝煌的舊時代,和它們的禮俗觀念呢?

集會那群人,顯然多數處在拒絕承認現實,以及對舊日禮俗不合時宜的憤怒中,只有少數人進入了掙扎階段,還抱著一點希望。

得用一些柔性的手段,讓他們看到“禮俗”這種抽象的,只在想象中存在的共同體,切切實實的消亡……

而這促進一轉化的關鍵環節,似乎是“有效的哀悼”……

集會解決的一週後,沉思之中的俞玩,突然受到了傅州行的拜訪。

俞玩懂得為什麼當初救人時,王心怡不停地說他“不會讓人失望”。

他給了俞玩一個簡單而驚豔的文字提案。

“末日新文化運動?”

“禮屍祭?”

……

看完了提案之後,俞玩鄭重地按住傅州行的肩膀,讓他微微一怔。

“傅先生,有沒有興趣試著擔任一下基地市的總理行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