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沉默了三秒。
“明白了。”
“那麼,我的建議是,你不需要將這邊的倖存者全部送回你們的總部,無論是長期的資源資訊獲取,還是短期的收攏倖存者,在市裡都會更加方便。”
“你們深處山中,卻在市裡不斷建立據點,很明顯是想要重回紫山。那麼不如依託三個營地的基礎,直接就地整編成一個新的營地。”
俞:“……正有此意。”
“好!那麼我的條件是,白馬併入你們後,我要帶上我的人,大約十來個,移居到你們的總部去。”
“我會派信任的人先去,如果回報沒有問題,再配合你組織白馬這邊的倖存者。”
俞:“那太久了,我們最寶貴的是時間。”
經此一役,連小營地都能想到,知道他們是秀雅二苑逃入山中的倖存者,俞玩不信索多瑪會沒有訊息,會無動於衷。
張盛火至情扭曲,誰知道是否已經在籌備又一次的跨江出擊了?
“不行。”對面的態度出乎預料地堅定。
俞玩反應過來。
對面一開始就對紫源,有著諸多懷疑與試探。比如剛才關於奴工的問詢,試探的並不僅僅是營地綜合實力,更是生產製度。
對面的掌握者,似乎有著屬於自己的堅定的好惡觀念,與謹慎性格。如果最終情況不合他心意,或許他寧願丟下白馬營地,帶著屬於自己的一小批人向外流亡,也不願意加入進來。
看他之前的表現,強大的組織力和號召力,這種人為什麼會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型營地裡,連二把手都沒混到?
俞玩皺了皺眉頭,突然開口:“等等!你不會是新來的吧?”
對面一下沒鬧明白俞玩的腦回路:“……這很重要嗎?”
那就是了!
俞玩一個激靈,大笑三聲:“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傅州平!”
“我看你的條件不用談了。因為,王翠就在我手上!”
對面愣了一秒,傳來一聲大喊。
“卑鄙!”
俞玩只聽到了一句“備戰!開啟所有庫存!”,對面似乎就鬆開了通訊鍵。
他嘗試再說一句話時,發現通訊訊號已經斷開。
頭頂掛起三道黑線。
“臥槽,玩笑開大了……”
俞玩尷尬一愣,趕緊派人和前來送無線電的小夥子一起回去,將事情解釋清楚。
等到將躲在大樓中的倖存者,絕大多數都接回青蓮雅苑內,俞玩親自去了白馬公寓。
傅州平是個相貌普通、個子中等、身材微胖,戴著黑框眼鏡的大男孩,他見到俞玩時臉先是一黑,然後才打了招呼。
送無線電的小夥子告訴他,他們回到白馬時,剩下幾顆迫擊炮的炮彈已經給搬了出來,列裝完畢了……
聊過之後才知道,傅州平提前和逃亡的大部隊分開,只帶了少數相信他的人,從紫山南部繞過紫源基地,復又往北,最後在偏北處下山,被白馬的人找到,帶回了營地。
因為手上有東部臨州的珍貴訊息,他透過談話四面運作,幾乎與營地高層所有人快速打了一層薄薄的關係,再加上自己手上不可小覷的幾個異能者,一得知首領戰死,立刻便勸說副首領冷靜下來,收縮防禦。
還順便阻止了屍潮來臨時的大亂。
直到起了“是否動用迫擊炮幫助倖存者、混亂屍潮”的爭執時,幾個原高層盡皆反對,被他籠絡好的持槍士兵立刻動手,局勢瞬間變幻。
管理層換了血,大量最底層的倖存者卻除了惶恐外,一點反對都沒有,順理成章接受了事實,繼續遵循新老大的命令做事。
這就是實施奴工制度的弊端,也是傅州平抓住的機會的基礎。
在傅州平的幫助下,白馬的數百人在自己房間中焦急等待著。
人群一撥撥進入俞玩製作的異形汽車,離開,汽車空著返回,迴圈往復。
離開營地,讓他們下意識感到害怕。但從前離開,無不是家破人亡的逃離,這次卻透著久違的從容有序的氣息,因此害怕之外,竟有了一絲絲好奇。
好奇,常常是和未知,和希望連線在一起的。
自從成為拾荒者、又成為不停幹活幾乎沒有休息的奴工,這些底層的倖存者因為自我保護而變的麻木,已經很少有好奇這種情緒了。
“生活……是不是要發生什麼大的變化了?”
有人逆來順受地登上恐怖的異形汽車,默默地想著。
最後,聽俞玩碎碎念般提到最先被攻打的四號哨站中,消失不見的無線電基站,傅州平直接將白馬公寓藏得跟寶貝一樣的基站搬上了車,送往青蓮小區。
小區中,人群已經根據俞玩的吩咐,在遊騎兵的指揮下開始修復小區周邊被推倒、撕碎的防禦,一個遊騎兵拿著紙筆,不斷記錄著實踐中想到的、營地修復與升級需要的各種物料。
新生總是令人愉悅的,俞玩彷彿看到了曾經的秀雅二苑,那生機勃勃的樣子。
現在那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第二天凌晨,一輛異形汽車,載著兩個黑眼圈巨大的女人來到了營地。
王翠一下車,那昏昏欲睡的頭腦就猛地驚醒,好像有一根魚線吊在她脖子上,正在往回拉似的往大樓裡猛衝。她一路精準地跨過7個樓層,在一個樓梯口猶豫了一下,敲響了左邊的防盜門,然後謀殺一般將前來開門一臉懵逼的傅州平狠狠箍在懷裡!
整個小區都聽到了一聲淒厲混合著驚喜的嚎叫:
“我的兒啊!!!”
與此同時,踏出汽車的伊斯塔·芙洛拉頂著秀氣的光頭,看到了遠處一個廢棄的健身器材下面,有個極瘦弱的女人似乎無限躊躇。
突然間,她猛地把刀子捅進了自己胸口,鮮血四濺。
“Ohshit!”
伊斯塔嚇得下車的腳步沒踩穩,摔了一跤,一下清醒。
她迅速飛奔過去,邊跑邊用上音不太標準的國語喊著“姨生”“姨生”。
倒在地上的女人正在呼呼冒血,而她旁邊是一具徹底青紫的嬰兒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