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潮?從死區?”
曹飛待在白馬公寓的平民臥底,向醫院傳回訊息。
而他們和俞玩通氣後,俞玩立刻跑到了大樓頂端開啟鷹視。
遠方確實有數股浩浩蕩蕩的黑色大軍蜂擁而來。
看這速度,不出半個小時,就能越過郊區,進入四大營地附近。
但這事兒相當蹊蹺!
他們打鬥的動靜,連附近的屍群都沒有驚動多少,絕不可能吸引到遙遠地方的屍潮。
“死區具體是什麼情況?”
俞玩一下樓,就趕緊問詢管理據點的中年男人。
男人恭敬道:“執政官,興雲老工業區是老紫山的工業支柱,這個您應該是知道的。那裡和主城區隔了一大片荒郊,因為有事兒做,才圍繞工廠建立了整個配套的生活社群。”
“災變之後,城東城西的人類營地都漸漸活躍了起來。有些人是從工業區出來的,嘗試著回家,但總是一去不返,一點兒訊息都沒有”
“後來城東這邊,以舊糧站為首,家在老區的人組了個烏七八糟的探索隊,自負風險穿越荒郊回去。最後活下來的人帶回來訊息,說那邊已經是一片滿是喪屍的死區。”
“沒有活人?”俞玩問道。
中年男人搖頭:“不止這麼簡單。更奇怪的是,地上連活人屍骨都看不見,不知道都到哪裡去了。”
他攤手:“反正後來,零散的不知道,大隊人類幾乎沒有前往死區的了。”
“要不然,誰不想佔了那片地方?那可是紫山唯一有完整工業基礎設施的區域!”
俞玩點頭。
紫山市的倖存者丟著一大片死區不管,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裡離主城區距離相當遠,就算喪屍暴動,也威脅不到自己。
正是因為意想不到,毫無防範措施,這突如其來的四股屍潮,已經帶來的巨大的恐慌。
剛才俞玩遠眺的時候,看到了四大營地之中,有三個營地的人在混亂蠕動,開始衝入街道。
他們向著西南方向奔逃,掀起了浩大的聲勢。
一旦這股動靜控制不住,引起了城內屍群大聚擊,別說四大營地,北邊的舊糧站、市一醫院、自己這邊的前哨據點,附近無數大大小小的倖存者聚集地,都難以倖免……
恐怕又是一次滅世般的超級屍潮……
“執政官,我們現在走還來及。”中年男人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去指揮原據點哨兵,帶著傷員,迅速南遷。”
“那您和遊騎兵們?”中年男人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執政官在想什麼?那可是屍潮啊!
就連紫源總部,不也是花費了大量戰備物資,憑藉城防才殺退的嗎?
俞玩沉凝了一下,想起這次下山,除了救援之外的第二目的,長長撥出一口氣。
“四個營地,上千的人口——而且估計多數還是被原營地篩選過的,非老非幼非殘者。”
“放任他們集體混亂逃生,不僅浪費了四大營地的建設基礎,還會變成引起城內喪屍異動的炸藥,又要將我們重返紫山的計劃拖個半年。”
“但如果攥在手裡……”
“一句話,富貴險中求!”
……
松園小區,騷亂四起。
屍潮的訊息,像風一樣迅速傳遍了各幢大樓。
越來越多的人,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慌,強行衝到樓下,翻越圍牆,想要向西南方向逃跑。
如果從天空往下看,幾個營地的總部,就好像被澆了一鍋熱水的螞蟻。
倖存者們紛紛離開庇護他們的房屋,衝向險惡的、遊蕩著喪屍的街道。
對他們來說,唯一的生路是帶上自己的物資儲備,離開必然會吸引屍潮的大隊人群,找到偏僻而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撐到屍潮過境、逐漸散走後,重新成為朝不保夕的拾荒者,並希冀著能夠加入新的營地。
求生者中,有不少人甚至不是第一次經歷這個令人絕望的輪迴了。
但還算年輕的身體,或是身邊依靠他們活下去的老人孩子,讓他們死死堅持了下來。
人群中,一個渾身髒到發臭的女人將書包抱在前胸,並緊緊將自己不足兩歲的孩子背在背上,貼著小區牆邊,儘量不引人注目地靠近出口。
她一隻手抱著破爛書包,一隻手反著放在背上,輕輕拍打著嬰兒,生怕他突然醒來、哭鬧。
人流被圍牆擁擠住,在小區門口漸漸縮緊。
無數雙相互打量、戒備的眼神凝聚起來,空氣也隨之變得緊張。
一隻大手突然凌空出現,攥住了女人肩膀上的書包帶,用力一扯!
像如今所有平民倖存者一樣,她本就已經瘦骨嶙峋,卻下意識死死抱著書包不放,整個人都被扯倒在地,雙臂磨出大片血痕,無數細小的砂石嵌入血肉之中。
“放手!”
搶奪書包的男人,竟是營地原先的樓崗護衛。
但那之前八面玲瓏的笑臉,如今卻是凶神惡煞,判若兩人。
“放手!”
他見一擊竟不得手,再看到人流洶湧,虎視眈眈者甚重,心中又急又氣,運起自己孱弱的腿部強化異能,一腳踢在女人背後,再次猛扯揹包帶。
劇痛之下,女人仍然沒有鬆手,只是手指嘎嘣一聲折斷,淒厲地慘叫一聲。
男人眼神一喜。
但下一刻,活過了數個營地覆滅的瘦小女人,眼神突然兇狠起來,手上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柄打磨地極度鋒利的水果刀,狠狠扎向男人。
一刀,小腿。
一刀,大腿。
一刀,下體。
一刀,下體。
一刀,下體。
……
無數刀從男人的恥骨附近捅進去,在先是嚎啕,繼而湮滅的慘叫聲中,女人身旁的人群頓時空出了一大圈空間。
鮮血匯成了小泊。
呼……呼……
摸完男人全身,從淌血的襠部,搜到秘藏的一版藥片後,女人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強忍著疼痛爬起身來。
啪嗒。
有什麼東西落地。
女人驚愕地轉頭,發黃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孩子……孩子……
她慌張的撲到孩子身上,到處亂摸。
摸遍了嬰兒全身,直至徹底他冰涼。
男人的、嬰兒的、自己的鮮血,從她斷裂的手指間粘膩滴下,嘶啞的嚎叫衝上雲霄,又轉瞬被人群的喧囂淹沒。
衣著破爛的人們匆忙奔逃,彷彿對此情景已經司空見慣。
他們迅速與血泊錯身而過,不停留一瞬。
類似的搶奪,與失去,與匆匆忙忙,發生在附近所有營地的各個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