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講,喪屍的軀體器官沒能配合點亮異能,是不會發揮效用的。但作為變異喪屍的原生器官,魔眼自身的生理結構是先天固定下來的,本身就已經擁有超強視覺的潛力。
俞玩要做的,只是喚醒。
他仔細思考了一番,點亮了一個名叫“夜僕”的異能。從描述上看,這似乎屬於“夜君”的下位異能,同宗同源。
魔眼甦醒了,而且透過多種小實驗,俞玩不出意料地發現,它在夜視、動視、遠視、細節捕捉等各種視力領域,都擁有強大的能力,堪比點亮了七八種普通的視覺強化異能。
這比直接點亮它的“高速動視”、“微光視覺”和“鷹視”要划算無數倍。
俞玩興奮之下,立即想像其他生物監視器一樣,將魔眼物理包裹進一顆頭顱中,製作了一個可以嵌入鐘樓頂水泥的血肉基座,還費力安裝了自保的肢體,設計了複雜的監控和自保指令。
什麼“遭遇遠端打擊,優先躲避而非繼續監控”、“監測到喪屍入侵下發出警告——排除死喪屍”、“如果保護基座嚴重破損,就扣下眼睛扔地上反正不能讓魔眼徹底破碎”等等。
但當指令劈里啪啦一通堆疊,且其中相對複雜的條件性指令一下子變多起來……
“警告!行動指令複雜度超過異變工程產物承載上限,可能導致混亂!”
這讓俞玩狠狠沉默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製造異形摩托時,所遭遇的動力不足問題。
軀體材料……軀體材料……
還是軀體材料的問題!
心臟能提供強勁的動力,但單一肌肉卻不行,音殺的使用,如果有正統發聲器官異合,效果比普通血肉中點亮音殺後自行生成的發聲器官好上數倍。
不同軀體材料的效果是有獨特性的。
一念及此,他立刻從倉庫中儲存的頭顱上,異解出來一根視神經。然後將視神經、魔眼,和作為基座一部分的,包裹魔眼的腦殼內的大腦異合在了一起。
警告消失了。
成功解決複雜指令問題後,俞玩在魔眼自帶的大量視覺能力中,選擇性強化了“高速動視”和“微光視覺”,讓它白天夜晚的追蹤能力都達到了極限。
一個全自動360度基地天頂監視器,就此完成!
……
剋制的狂歡,持續了一天一夜。
基地首次憑藉自己的力量,正面消滅掉一波向中型規模逼近的屍潮,對於沒怎麼接觸異變工程武裝的基地平民來說,這件事本身就像美夢一樣不真實。
莫說那些手無縛雞之力,曾在城市裡躲躲藏藏,吃蟑螂、喝汙水的普通人,就是掌握了異能的傢伙,即便結成中小營地,數十隻狂暴喪屍對他們來說也是災難。
而屍潮,在軍隊與大規模熱武莫名沉寂的情況下,就是隕石、地震一般,直衝人類而來的專屬天災。
現在消滅了一個屍潮,從心理上來講,就好像憑一己之力打散了一道過境颱風那樣神奇。
因此,俞玩沒有像吳雨那樣壓制大家的熱情,反而在打掃完戰場後,包括守城士兵,全體放假一天,任其在基地內部郊遊玩樂,自行野餐燒烤。
他還將倉庫的貯存瓶裝酒水、各種曾在市裡搜刮的飲料拿出來,一律半價售賣,反而狠狠充實了一波市政廳的官庫。
這是一場狂歡,但是是一場剋制的狂歡。
所有人都很興奮,但興奮之外,拿著酒瓶子,晃盪在廠房間、花園間、城牆下,許許多多孤獨的影子在角落裡驀地便哭泣起來。
也曾有人熱絡地想要歌唱或起舞,但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們的關節、喉嚨,除了用較為低沉的聲音,互相慶祝之外,那些飽含喜慶之意的音調與動作,最終也無法發出。
到了後半天,沉默更是成為了整個基地的主調,大多數人隨意走動著,躺著,掏出照片,或者翻出了珍藏的手機充上寶貴的電。
那些已經回不去的時光像是幽靈一樣將他們糾纏住,然而殺滅屍潮的巨大震撼又分毫不讓地將他們朝著未來拖拽而去,一時間,許多人都只感到無語凝噎,被一隻名叫命運的大手,玩弄於股掌之中。
望天望地呆愣之際,他們禁不住地要想,是不是隻有執政官那種過於強大的人,才能掰開命運握住他的手指,選擇自己要走的道路?
執政官,也會想他的父母,或者沒能挺過來的親朋好友嗎?
執政官天天擺弄著那些,曾是某些人親人朋友的喪屍屍體,他也有正常人的感情嗎?
……
基地東面的大伐木場,剛剛伐出、平整好,尚未建設的巨大空地的西緣。
俞玩在一個高大的十字架上,插上了自己父親的頭顱。
這裡是基地市新開闢出的地面大試驗場入口,考慮到實際的屍源總是來源於地面,為了節省搬運成本,原本規劃用於紡織、化學制物等廠房的地方被騰了出來,先行供給給異變工程實驗。
而那個因為沒有被破壞大腦,而始終沒有死亡的喪屍頭顱,被俞玩調整成為大試驗場的監視守衛,試驗場靠近主市區的入口處,阻止未經許可的市民入內。
看著它被清洗過,點亮異能並受到自己控制後,終於平和寧靜的面龐,俞玩最終還是用血肉給它塑了一個近乎中空的軍姿假身,讓它像個人那樣,披上了衣服。
但即便如此,在東區閒逛的市民們,依然近乎恐慌地逃離了那裡。
兩千多具破碎屍體堆疊而成的屍山,正安安靜靜矗立在大試驗場邊緣。
除了那些被少部分生體儲存罐帶走的內臟,所有還看得出形狀的喪屍組織都被運送到了這裡,血氣沖天而起,鮮血從屍山中化作涓涓細流,轉眼就染紅了這片土地。
連一輪輪運送屍塊的異形卡車,車廂中都積累了一層黏膩難化的血液。
縱然俞玩已經用大規模的蠻肢,在屍山四方以冰風進行冰封,但只要稍一靠近城東邊緣,接近大試驗場被幾棵大樹圍起來的狹窄入口,就能聞到掀翻天靈蓋的味道,並對入口後方遠處的巨大屍堆,驚鴻一瞥。
鎮靜一點的,蒼白著臉,迅速跑開;膽小一點的渾身顫抖,腿一軟便坐在了地上。
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更是激動地喃喃:
“入土為安,入土為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