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新華書店，一個聽起來非常生活化的名字。

俞玩的高中時期，常常一整個週末泡在書店裡，在二樓的地磚上蹭空調午睡。

那樣的下午，有形形色色的人自由出入這裡，歇息、看書，消磨一個午後時光。

但如今事隨時易，書店所有入口都被古怪的亮色金屬板封閉，任何隨意靠近書店的人型生物，都有遭遇弓弩、消音槍支射殺，亦或莫名倒斃的風險。

洛小軍隨意翻開一本新上架沒多久的心理學暢銷書，卻被旁邊的人一把將書抽走。

“我讓你再重述一遍，在涼府教堂地下的經歷。”

他的桌對面，一個寸頭三角眼的中等身高男人，語氣嚴厲地說道。

洛小軍皺了皺眉：“周行，我已經說過兩遍了。”

“是嗎？”

周行冷笑一聲：“兩遍怎麼夠，既然教堂那麼重要，值得你違抗軍令，以身犯險，你自然要多說幾遍，讓我印象深刻一些。”

洛小軍忍無可忍，一拍桌板：

“我是來遞送這份城市報告的，不是來看你在我面前耍威風的。”

“周少校，論軍銜，我與你平級。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的行動，由我自己規劃，你無權進行指使。”

周行神色倨傲，一扯嘴角：

“那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表哥讓我來統領盤古的守衛工作，在紫山這邊的隊伍，供職者均受我管理。”

“表哥，表哥，你表哥知道他有這麼傻X的表弟嗎？”

提到周行那個統管整個盤古計劃的表哥，洛小軍下意識呼吸一窒，嘴裡近乎無聲地咒罵出來。

在場的幾個，職級更低一些的營長一臉尷尬，緊閉著嘴巴。

洛小軍深呼吸了一下，不想再耽誤時間，將簡報往周行面前一推。

好像剛才的拌嘴只是身外之事，提到簡報內容，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基地那邊相當麻煩，明明是絕密的研究計劃，但盯上那裡的人一撥又一撥。索多瑪的收割者、宇宙牝那群自稱神嬰的傢伙，好像還有高天原的忍士和梵教的梵音靈。”

“特麼小小一個紫山，全世界的秘會你來我往，跟偷著逛窯子似的。”

“不就個血清嗎？真不知道基地到底吸引他們什麼！”

洛小軍感覺頗為頭痛：“好訊息是，除了索多瑪，其他勢力礙於末日爆發，自己也是焦頭爛額，能過來的人很少，進入基地的活著出來的更是十不存一，且都被我們埋伏的人清尾了。”

“壞訊息是，我們自己的人進去，同樣也出不來。”

“一旦下到二三層，電子影像的訊號就會被徹底遮蔽，EMP都炸不進去，我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周行越聽越心煩，罵了一句。

一個個頭粗壯的營長，趕緊出來打圓場：“說到底，當初建造基地的時候，誰能想到有從內部瓦解的可能？”

周行嘆了口氣：“索多瑪那群瘋子呢？靠近學院路的三個據點怎麼樣了？”

洛小軍搖頭：

“他們出乎預料得強，宇宙牝站在他們背後，洗禮藥劑數量龐大，和血清有點像……但不太正常。剛打下的三個據點，一個下午就被搶了回去。”

他忍不住道：

“那根本不是什麼重要堡壘，三處資源點而已，我們的人數比他們少太多，這樣硬碰硬，對這邊的發展沒有任何幫助！”

周行不以為然：

“那是我們和索多瑪的勢力範圍交匯處，得隴才能望屬。你們末日之後，從野路子加入團裡，不懂戰術安排，別亂提意見。”

“而且異能羸弱，我們手上二十幾把突擊步槍，掌握著武器優勢，攻防互換下，一定是我們傷亡更少。”

洛小軍翻了個白眼，不想跟這個正統論優越狂糾纏，繼續說道：

“在城東的弟兄發回來一個值得注意的報告。索多瑪他們，最近似乎和那邊新崛起的一處，叫做秀雅二苑的大營地有些衝突。”

“什麼鬼名字？這群……”

在對方又要把鼻孔朝到天上，嗤笑一聲“野路子”之前，洛小軍快速說道：

“根據連續幾天的報告來看，索多瑪投入了超過三支小隊的力量，我們一週之內連續觀察到十幾次大小不等的衝突，雙方各有傷亡。但收割者們迄今沒有能靠近過秀雅二苑附近。”

洛小軍笑著瞥了一眼周行：“主管城東的第三營地對戰鬥的評價是，勢均力敵。”

周行一下子被噎住了，皺了皺眉。

“三支小隊？”一名營長很沒眼力見地驚訝道：“那些平民搞到槍了？”

周行臉色不太好看。

洛小軍搖頭：“城東那種地方……放槍基本是要同歸於盡了。但我們的人觀察到幾次，平民營地那邊的重傷員，第二天突然再次出現，活蹦亂跳的情況。”

“他們有能量效率超高的治癒類異能者？這可是稀罕貨！”營長一下站了起來。

“這也是偵察兵的判斷。”

洛小軍點頭道：“另外，更重要的是，偵查兵還發現，平民營地那邊的異能者似乎比例超高，數個不同的戰鬥現場，都顯示他們存在不少軀體強化者。”

“我是這樣的看的。盤古所屬畢竟勢單力孤，總部遠在燕都北邊，無法提供支援，或許……平民的力量，能成為我們對抗索多瑪的盟友？”

周行當即表示反對：

“你不會以為，現在這個社會情況，平民的營地就一定會聽我們調遣吧？協同作戰，說不定他們捅的簍子更大。”

“他們缺乏武器，缺乏組織管理，和嚴密的紀律，憑藉一時的資源，吸收篩選到大量異能者，最多隻能支撐一時。”

有營長猶豫著附和：“沒錯，城東那邊，索多瑪投入的力量相當少。三支小隊分散開的話，也不過爾爾，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戰績。”

周行滿意點頭：“合作的話，我們必然要花費資源甚至兵力扶持他們。但按照平民的戰鬥與組織管理素養，這個營地絕不可能撐過索多瑪一輪大隊攻堅。”

“讓第三營地緊密監視雙方衝突，一旦索多瑪在城東有大動作，就是我們這邊攻其薄弱的機會。”

他看著眾人異樣的眼神，心裡一凜，語氣緩和了一些。

“我們的最高任務是保衛盤古計劃。不是我要用平民作為犧牲品，但救助他們，我們現在確實是有心無力。”

“所以，倒不如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