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索多瑪,一直有幾個重要的問題讓俞玩憂心困惑。
一是索多瑪的來歷。
什麼樣的人,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建立了這樣一個畸形到誇張,卻又非常適合在末日世界瘋狂擴張的組織?
這個問題直接地關聯到了他們的首領——八成也是這種暴力組織中最強大的人——的訊息。
第二是,為什麼末日發生伊始,索多瑪就能擁有已經成型的組織架構。
這是問題或許和它們的來歷有關係,而且本質上也許關乎末日事件的某種真相——或至少是線索!
反正俞玩是堅決不信,它在災變之前沒有任何根基,災變後卻一股腦兒冒了出來的。
那籌劃這根基,是不是說明他們對災變早有準備,知道些什麼?
第三是,他們賴以提升戰鬥力的奇怪藥劑,以及藥劑背後的那個神秘宗教組織。
宇宙牝。
自從在金依娜身上繳獲了,和收割者教堂據點中獲得的試管液體相似的東西后,俞玩就不得不將這兩個組織聯絡在了一起。
首先是兩個傳教士剛走,三個收割者就過來拜訪。
其次,俞玩親眼看到力竭的金依娜喝下液體後,體力重新快速滋長,而教堂收割者注射的藥劑功效,也與增強軀體素質有關。
俞玩可不相信這種珍貴的東西,一下有兩個組織能夠拿出來。
索多瑪雖強,但行事風格上更透明,這種神奇的東西,八成是看起來逼格更高的宇宙牝教會的產物。
所以,第二個問題,又可以連結到第三個。
那就是,宇宙牝也有根基深厚的嫌疑,作為索多瑪可疑的幕後人,它們似乎會對末日真相更為靠近一些。
阮流蘇提供不了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卻豐富了俞玩對這三個問題本身的瞭解。
她在末日發生之前,就是張盛火用來搞垮生意對頭的美豔利器,末日當天,直接在一番混亂之後,被他拉進了索多瑪組織之中。
他明明白白告訴她:這是他張盛火的自由血腥王國。
而那時候,就已經有大隊小隊的構架,層出不窮的惡徒冒了出來,尊張盛火為首領,開始在城市中肆意縱慾,毫不顧忌地以殘忍的投名狀吸收新鮮血液。
所以,索多瑪確實在末日前,就已經安安存在於紫山的地下世界了。
江月明也表示他聽過張盛火這個名字,是市裡一個年輕的醫療集團大亨,憑他財力,要暗暗聚集一批惡徒,輕而易舉。
張盛火本人給阮流蘇的印象是溫柔有禮,儒雅隨和,但異能能力不明。
俞玩挖了挖耳朵,嘆了一句愛情使人盲目,聽聽就過。
最後,收割者們普遍使用的,透過肌肉注射發揮功效的藥劑,被稱作“瘋子“,正由是宇宙牝教團大批次提供。
它能使普通人短暫地獲得超越常人,接近身體極限的素質,而且結束後也沒有虛弱期。
與索多瑪的擴張政策萬分契合。
只不過,據說它會讓人逐漸染上力量膨脹後的暴力殺戮癮,如果不能控制使用,可能變為只知嗜血、沉迷於全能自戀感的瘋子。
怎麼看,都比宇宙牝的執事金依娜所使用的東西,要更為低階一些。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俞玩挑了挑眉毛。
“當初和蘇白他們一起引屍,成功之後我在獵殺變異喪屍,最後有人在暗地裡射了我一箭?”
“是我射的……你表現出來的能力已經太強大了,阿盛囑咐過我,如果遇到潛能很強的人,儘量避免他們有機會成長……”
她低著頭,身不由己地說道:
“蘇白也是……在你走之後,他的近身戰鬥能力和身體素質又有提高,一拳能鑿穿水泥牆,我試探了一次,發現水果刀甚至都割不破他的皮……”
俞玩點頭:“而且你到梧巷去,本來就是圖謀著他們的一切,算是一石二鳥了。”
“那陳鈺?”
“我不認識。應該是其他營地圖謀梧巷的人送過來的。”
她抬起頭,雙眼似乎猛地燃燒起來:“慾望才是人類永恆的需要,像索多瑪一樣的大小營地還有不少,你不可能所有人對抗!”
俞玩聳肩:“為啥不可能?我能一個一個、一個一個,親手將你們這樣的營地送入地獄。”
他撥出長長一口氣。
說了十來分鐘,阮流蘇大概說累了,俞玩聽了這麼多,也聽乏了
“最後一個問題了。”
“你根本沒有異能,下樓休息的時候,阿雨也檢查過,沒帶任何通訊裝置,那你是怎麼身在梧巷、身在我這裡,卻成功和外面的人通訊的?”
“臥槽!”明文境突然捂著頭,蹲在了地上。
他叫道:“有點刺痛!這個問題好像對她很重要!”
阮流蘇支支吾吾,這麼久,終於展現出了一點抵抗搖魂的意志力。
但角落裡,宋高超突然跑了出來,大喊一聲:
“我知道了,是蟲子!她好像會控制蟲子!”
“乒”得一聲,阮流蘇感覺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母親……天才……學蠱……出逃……長大……打工……張盛火……溫暖……淪陷……
一個“原生家庭教導天才少女學習蠱術,少女因天分太高引起恐慌,在家裡受盡冰涼冷眼,內心缺愛後逃出到外界,遇上情場聖手老男人,徹底淪陷淪為情婦加商戰肉刀”的詭異故事,就這被瀑布般倒了出來。
在場一百多人都感覺吃到了什麼味道奇怪、畫風不對勁的瓜……
蠱?
俞玩忍不住問道:
“這玩意兒真的存在?”
阮流蘇語氣迷糊。
“存在是存在……但我的天賦,我們村長說已經屬於千年來最恐怖的,也只是能養一對蟠蟲而已……那些更玄幻的金身蠱、長生蠱、血咒蠱什麼的,都是傳說了……”
“也是末日之後,我發現我養的蟠蟲有了一些神異的地方。”
“比如能夠號令附近的普通昆蟲,還能透過其中一條,向另外一條傳遞訊息。”
“它好像有靈智,接到訊息的蟲子,可以直接在地面、桌面或者紙上爬過,飛快用酸液腐蝕出字跡。所以我把另一條給了阿盛……”
將原生家庭的故事扯了出來後,阮流蘇似乎是給觸到了內心最深處的創傷,在那裡,有一個渴望愛,不敢承認自己並未被真正愛著的小女孩深深地蜷縮著。
她的精神接近崩潰,此刻不止語言,身體竟然直接催發蠱術,將一條渾身金黃、五腿二角、壯似縮小版天龍的蟠蟲,給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