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門外側,應該是屬於江月明的劇烈的拍門聲,很快就停止了。
但沒過幾秒,門外又響了起來。
先是一聲,然後是兩聲。
雜亂無章的拍門聲,在刁攀登身旁的合金大門後密集響起,匯合成了讓人骨寒的索命歌。
喪屍已經撲在了大門的外側。
因為距離有點遠,俞玩聽不到門對面,是否有傳來人類的慘叫聲。
俞玩站在樓道中,雙拳緊緊地攥在一起,看著刁攀登,目光似刀。
刁攀登還在狂妄地大叫,聽到拍門聲後,房間裡的人也都驚慌失措地衝到了走廊上。
“你!”刁攀登指著一個胖胖的小夥子說,“把這根鐵棍撿起來,去把他腿打斷。”
“啊?這……”
小夥子渾身一抖,下意識退後了一步,肚子上立刻就迎來了重重一腳。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嘴巴大張,往外直吐酸水,眼淚也嘩啦啦流了下來。
其他人頓時噤若寒蟬。
“你的武器在我手上,這裡以後,由我說了算。”刁攀登得意洋洋地把大手臂扛在肩膀上。
他的雙眼已經開始泛紅,極度的興奮彷彿吞噬了他的理智。
俞玩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保證,你就算今天不死在這裡,也活不了多久。”
“那就看看誰活得更久吧!”
毫無預兆的,刁攀登像發了瘋一樣突然開啟了樓道大門的鎖釦,還主動旋轉了一下把柄。
一隻烏青佈滿鮮血的手,立刻從開啟的縫隙中,橫插了進來。
接著,他毫不猶豫拋棄手臂,旋風般朝著俞玩衝撞過來。
俞玩早已做好了準備,抽出新準備好的手臂,全身繃緊。卻見刁攀登貼著走廊另一側的牆壁,竟想要避開自己。
原來先前的瘋狂,竟是在詐自己?
他真正想要的,是衝到自己身後的電梯中,逃離這裡?
有這麼容易麼?
俞玩朝著側面猛地一揮手。
手臂膨脹變粗,直接脫離俞玩手掌飛了出去,弓“身”一拳,就打在刁攀登奔逃的側肋骨上。
刁攀登直接痛撥出聲,哇的噴出一口鮮血,咬著牙撲進電梯,按動了樓層按鈕。
看著電梯一路往下直通地下停車場,他在梯廂裡捂著身子,痛得慘叫連連,瘋狂打滾。
他早就看了出來,那條手臂怎麼看都是普通的死肢。既然如此,讓手臂發揮力量的,必然是俞玩的異能!
自己已經將他得罪死了,必須想辦法逃命。
現在斷了一兩根肋骨,換回一條命,值!
他痛得齜牙咧嘴,坐在電梯面板下方,勉強睜開了眼睛。
卻看到了一隻碩大的拳頭!
……
手臂成功躍進了電梯,就憑刁攀登的身體素質,腦袋捱上一拳,便夠他橫死當場了。
與此同時,俞玩確信,3樓的倖存者完了。
原本就撲在門外的喪屍,將兩扇不再閉合的大門轟然撞開。
正蹲在那兒涕泗橫流的胖小夥,被合金門一下撞倒在地。
他絕望地尖叫,但是泛著腥臭的牙口接二連三落到他腿上、手臂上、肚子上,然後是脖子、臉龐。
喪屍轉眼就把他淹沒。
後方湧下來的屍群,在排頭幾隻已經趴地上進食的喪屍背後,絆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衝進來,眼裡閃著血紅的光芒。
那些因為觀察形勢,而跑到門口來的倖存者,幾乎瞬間就被包圍。
有人的脖子被咬斷,大動脈裡的鮮血,激射到離他們足足有五六米的俞玩的褲腿上,在褲腿早已氧化變黑的血層表面,又塗抹了一層紅血
金芸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媽”,就被一隻指甲漆黑尖利的小手扎進手臂,拉進了屍群裡。
老太太站得遠,滿臉驚恐之色,跌跌撞撞跑進了房間,也不管後面有沒有人,一把將病房大門鎖死。
“救他……救他!”
被喪屍死死摁在牆上的另一個女人大吼,生死之間將自己兒子用力甩向俞玩。
但她不是大力士,小男孩沒能真正的飛出去。
孩子摔倒在地,被一隻喪屍抓破肚皮,掏出一大圈腸子。
女人大聲地尖叫著,但下一刻,柔軟的嘴唇和舌頭,就被一排牙齒給狠狠撕扯了下來。
她絕望地流著眼淚,昏迷過去,轉瞬又被痛醒,在反覆折磨中漸漸墮入地獄。
俞玩胸口劇烈起伏,在電梯旁拍下了按鈕。
他在一具被啃噬致死的屍體上,直接腳踩胸骨用力一扯,扯下來一條殘破至極的手臂。
異鑑之下,走廊上,大量變異活性數值飛速上漲。
倖存者中轉眼就有將近一半的人達到100%,成為新的喪屍。
那之後,其他喪屍會立馬從它們身上爬起來,彷彿認錯人一樣,又趕緊撲到另一人身上。
喪屍的“發育”很快,經過一天多的變化,除了變異喪屍和狂暴喪屍,普通喪屍也幾乎不再跛腳。
它們不顧一切地透支肌肉的力量,甚至可以猛力咬斷許多不算粗壯的骨頭。
所以,那些沒能快速變異,堅持得更久的倒黴蛋,反而面臨著死無全屍的命運。
雖然已經躲過了許多次喪屍追殺,經歷了屍群圍殺的大場面,但倖存者遭受屠戮的畫面,俞玩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當面見證活生生的同類,在這樣殘酷的條件下驟然消逝,對任何智慧生物的都是巨大的震撼。
兔死狐亦悲,況乎人哉?
這個世界已經成了普通人的末日,只要稍不小心,被活活啃食的那種極致的痛苦,就會降臨到他們頭上。
但即便覺醒了異能,面對屍群時的下場,能比普通人好到哪裡去?
俞玩精神裡一片震顫、驚懼。
這一路來他雖然也是謹慎,卻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冒起險來驚心動魄,甚至仗著系統的力量,頗有點不顧後果的氣勢。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有了點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會死……
不,不止!
隨便一個失誤,就會生不如死!
俞玩一手臂扇飛向他衝來的無眼喪屍,伸手抹掉臉上的髒血,閃身進入旁邊一個原本關著的房間內,就要關門。
但一隻鐵棍突然伸了進來,卡住了門縫。
房門框的一下彈開,地獄般的畫卷又一寸寸在眼前展開。
金芸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猛地從夾縫中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