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家鎮回來,清水阿爺就沒在下過床,老爺子虛弱的已經無法正常進食,只能靠點稀飯和水維持著生命,清水阿爸他們四兄弟輪流著守在爺子的床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白水河的村民也會輪流的來看望這位王老族長,他出生在白水河,早年已經的阿爸日日鬱鬱寡歡,基本都沒好好的陪陪他。
少年時,自己最遠也就到過吳家鎮,後面成家生子,就接管了族長之位,一生兢兢業業只為白水河村民過上小康生活,中年自己的父親母親相繼離開。
他沒有兄弟姐妹,這世間只留下他一個人,還好他養育了七個孩子,他已經不再孤獨。
可這眼看著白水河賴以生存的土地,就要在他這裡丟失,他卻無能為力,老爺子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清水阿爸讓清水阿媽給在省城裡上學的清水打去電話,告訴她情況!
清水阿媽走到院子外面,給清水撥通了手機。
這時的清水還在上課,她悄悄跑出了教室。
如果家裡沒事,阿媽定是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的。
“阿媽!發生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清水阿媽壓著語氣和清水說道。
“這段時間,課程緊不緊?”
清水知道阿媽是擔心影響自己的課程才這樣問。
“不緊,我自己自學都沒問題,阿媽家裡發生什麼事情?”
只有這樣說,清水阿媽才會告訴清水真實發生了什麼。
“你阿爺生病了,如果課程不緊,你回來一趟吧!”
從電話裡清水阿媽的聲音不難聽出來,阿爺病的比較嚴重,她和阿媽掛完電話,就去往班主任的辦公室。
清水現在很想把這件事情告訴秦勇,可秦勇和林大紳跟那陌生男子離開後,到現在已經快四個多月,沒有任何訊息,也無法聯絡。
秦勇說過只要他有一分鐘的時間,就立馬給清水打電話,可清水這一個多月來,還是沒收到關於他的任何訊息。
清水只能簡單收拾就趕往火車站,下午十八點鐘火車才緩緩進站,出了火車站天色已晚,清水看了看時間,今天是趕不到家了,只能先去阿婆家住一晚,明日再出發趕回去。
阿公、阿婆也是很久沒看見清水了,清水已經不是那個光著腳丫子滿地跑的小丫頭。
阿婆還和以前一樣,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給清水,只是阿公見自己的外孫女長大了,不像小時候老拿鬍子去戳清水的小臉蛋。
次日天矇矇亮,清水已經坐上回白水河的車。
到了白水河路口,清水下車,她加快步伐往寨裡趕,經過白水河石橋,像是什麼都沒變,可感覺什麼都變了。
“清水,回來了。”
清水直奔阿爺家,她快步進了院子,又放慢了腳步。
院子裡全家人都在,可看見他們臉上都掛著一絲憂傷。
“進去看看你阿爺吧!他一直心掛著你。”
清水阿媽輕輕走到清水面前,接過清水身上揹著的包,小聲和清水說道。
清水點點頭,她感覺這氣氛非常的壓抑和憂傷。
清水輕輕往阿爺的臥室裡走去。
阿爸聽見清水回來了,他也從清水阿爺的臥室裡走出來,和清水說道。
“阿爺只剩下一口氣,就去看一眼,別待久了。”
清水也是點點頭。
阿爺已經骨瘦如柴,雙目緊閉,半昏迷狀態,安靜的躺在那裡,清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落淚,她走近阿爺身邊,輕輕叫了一聲。
“阿爺!”
阿爺的手指動了一下。
“阿爺!我是清水!我回來了。”
清水繼續輕聲道。
阿爺好像能聽見清水的叫聲,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可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眼神。
他想說話,嘴裡支支吾吾,清水聽不清阿爺在說什麼。
大伯趕忙把耳朵湊近阿爺的嘴邊,努力的想聽清阿爺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清水阿爸見狀趕緊把清水拉出了阿爺的臥室,示意讓清水不要再進去,在外面等著。
清水已經淚流滿面。
大媽、二媽,小嬸嬸、和清水阿媽立馬跑了進去。
只見長輩們忙裡忙外,跑來跑去。
清水和小輩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沒過多久白水河的村民們也都紛紛趕來。
清水拿出手機,資訊裡還是什麼都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還是沒有他任何訊息。
這個時候清水好想接到他的電話,聽到他的聲音,告訴他阿爺去世了,可現在他沒有任何的訊息,她哭的稀里嘩啦,清水越想越傷心。
一天後的吳家鎮。
“族長,白水河王老族長過世了。”
吳家鎮上,吳錚向吳諾彙報著白水河的事情。
那天王老族長來府上,身體就已經非常的虛弱,他為了白水河,在還不辭辛苦來找了吳諾,請求吳諾放棄徵用白水河土地的專案。
彌留之際也一直叮囑後輩,要極力留住白水河的百畝稻田地,白水河的子子孫孫才能有源源不斷的糧食。
吳諾做事一向以利益為先,不達目的不罷休,可他那天見到王老族長的那一刻,他內心是有被觸動。
“白水河的專案往後推一推。”
他若有所思的望向院子裡的老松樹。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
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悽然北望。
“是!”吳錚應了一聲。
“多準備一些東西,明日去白水河。”
吳諾繼續道。
吳錚微微低頭表示明白。
次日清晨。
“王三哥,吳家人來了。”
吳諾帶著吳錚和吳家一眾長老已經進了清水阿爺的靈堂。
王家人起身表示尊敬來客 。
吳諾緩緩走到王老族長靈前敬香。
清水和她阿媽守在阿爺的靈位前,吳諾後退三步表示尊重逝者。
他側眼看向清水,清水早已經哭紅了雙眼,他輕輕嘆了口氣,對著清水道。
“逝者已矣,請節哀!”
清水還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傷中,她都沒抬頭看吳諾一眼,也許是進進出出的人,清水一概都沒有注意,她和阿媽一直低頭給她阿爺燒著紙錢。
可這白水河的村民,對吳諾早就恨之入骨,要不是吳諾強制性要徵用白水河的土地,還下了個政府的什麼通知,王老爺也不會急火攻心而去世。
白水河的村民把吳家人圍在了靈堂,要求今天就要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