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公司吧。”

她的出現，公司有人驚訝有人欣喜。路靈曼看見徐惠春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的表情說明，絕對不是欣喜的那一個。

“路總，我要看監控。”支著打石膏的腿，不甚方便，她像個雕像般直直地杵在辦公桌前，言簡意賅。

路靈曼眯了眯眼，白了一眼：“不是說不處理嗎，都刪了現在來說什麼勞什子的查監控。”說著，直接起身拉開門，站在一旁衝她抬了抬下巴，意味明顯。

徐惠春本就長得柔軟，莞爾起來笑得無害，路靈曼見她這副無辜的模樣皺眉。

她杵著拐向前走兩步，大喇喇坐下，看著明顯惱怒的路靈曼聲音溫柔：“路總監控刪這麼快，是怕被發現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路靈曼想到之前的影片，心知她的暗示，立馬黑了臉將門合上：“你想說什麼？”

“我只說不處理，但跟刪監控沒有必要的聯絡吧，路總真把監控刪了？”她支著下巴：“保不齊讓人聯想這事與你有關。”

真是難纏。

沒好氣地坐了回去開啟電腦，趁她在身旁看監控，咬牙切齒低聲說道：“別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裡。”

成天暗戳戳威脅她是個什麼事兒。

“嗯。”心說還好自己處理得早，不然定被威脅得死死的。

“話說，你找人處理過是嗎？”

點選滑鼠的手聞言一頓。

路靈曼笑，原本黑著的臉放鬆下來，雖說動手晚了點，好歹是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留了幾張記錄，威脅她是夠用了。

換她黑著臉出辦公室，辦事的微信電話都沒回，一時間惱火得很。

穆昔南推門進來，不由得多看兩眼。本想著她自己會處理好個人情緒，只是兩小時過去了，辦公室氣壓低得令人無法忽視。

“你怎麼了？”好心問候，收到的回覆是她帶著怒氣的一瞪。

“沒事，不勞您費心。”剛剛一會兒，他可是發了好多待辦的工作，她忙著呢。

怨氣不散的次要原因，是她求助的李嘉魚因為手頭設計工作太多，沒空回她。

面無表情地完成工作，集中精神做事比較容易沒那麼生氣。

六點臺灣小鶯叫聲的下班鬧鐘響起，面無表情關機拿包走人。

“先坐一會兒，我忙完送你回家。”穆昔南見著她緩慢經過，停了停手裡的活說道。

“不用了，我會打車。”悶聲悶氣的一句。

走不開，撥通電話：“喂，陸斯仁你是不是在附近？嗯，過來我公司樓下接個人，照片發你了。”

陸斯仁本沒答應，只是在看到照片的時候腦中一閃，壞笑地轉發給遠在美國的妹妹。

饒有興致地結束工作，留下會議室裡看到他變臉懵逼的其他人。

遠遠就看見杵著柺杖的當事人，穆昔南倒是沒說她受傷了。

開了頂棚停在她面前，自認瀟灑地摘下墨鏡，衝她吹了吹口哨：“美女，去哪兒？我送你啊。”

徐惠春撐著柺杖，上下打量來人，長得有些眼熟。

一身花襯衣，領口開得低，白皙寡淡沒什麼看頭。不過頂著這麼一張陽光少年的臉穿得如此騷氣，令人費解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也不自己看看，這真的好看嗎？

面無表情給了個白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徐惠春唇瓣輕啟，乾脆利落的一聲“滾”，讓他滿臉難以置信。

直到她衝後頭衝計程車招手，慢慢挪過去，開門上車一氣呵成。

陸斯仁還呆在原地，照著後視鏡質疑自己的魅力：“我這臉，迷倒萬千美少女，不帥嗎？不感冒？”

自言自語說著，看了眼胸前，又解開一顆釦子，欣賞了兩眼自己美麗的胸肌。

這才慢悠悠地發訊息。

【“人家不搭理我，自己走了。這美女好像見過啊，你們什麼情況？”】

見對方不回覆，又補了一張圖。

【“你這麼少見勾搭別的女人，我可發給凌雲了。”】

這次倒是秒回。

【“腦子裡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了？有病就去醫院治治。”】

陸斯仁壞笑，心想你倒是說到她別秒回啊。反正事情沒辦成，人來都來了，直接開車進車庫上去找他。

“啊！壞了！”

穆昔南剛出辦公室，就聽見誰工位一句驚呼。隨著出聲處的燈滅，風也似地竄出個嬌小的殘影，差點撞到他連忙急剎。

李嘉魚定睛看身前的人，確認身份哀怨地瞅了他一眼，穆昔南莫名其妙。

她個子小，低著頭瘋狂發微信訊息，一八幾大高個站在她後邊，想不看見都難。

【“姐，我錯了，今天好忙，我都加班了！

你人呢？在新城還是村裡？

一起吃飯啊，我回頭就給你打聽。”】

隨著電梯門緩緩開啟，李嘉魚可愛的臉掛著委屈的愁容闖入他眼裡。

細碎的劉海，娃娃臉杏眼尖下巴，扁嘴時右頰會有個精緻的酒窩。

陸斯仁直勾勾盯著她看，眼神赤裸上下掃蕩，心想小丫頭笑起來肯定很甜。

冷不丁右肩一痛，倒吸一口冷氣，穆昔南警告的眼神透過鏡片射過來。

李嘉魚抬頭瞅見，以為看自己，心裡更加不爽--都下班了，老闆這眼神什麼意思。

深吸一口氣，安撫自己別緊張。不再看手機，眼神盯著電梯樓層跳動，只覺得一部電梯三個人，比上班擁擠時還要漫長。

一樓的叮聲，像是解脫的鐘聲，她邁著小短腿歘地快步走出。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再喜歡眼神也別這麼赤裸，給我員工嚇走了你打算怎麼賠？”陸斯仁喜歡看美女他是知道的，今天這想要將人生吞的表情確實過分了。

“喜歡就大方看，我又不是偷窺，有什麼問題？難道像你一樣扭捏含蓄，幾年沒個結果？但凡你主動表露感情，至於留不住我妹嗎？”陸斯仁可不會老老實實聽訓。

穆昔南不如當年那麼在意，還會黑臉；這麼些年過去，再面對他的嘲諷，都淡然無視，最多同此刻一樣給他個白眼。

“男性凝視只會讓人家不舒服，好歹禮貌點。”

“真的嗎？可是我是帥哥，不是猥瑣大叔。”他顯然不信，追著問。

見他愛搭不理，他倒是琢磨上了自己給小可愛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穆昔南一雙長腿邁得飛快，陸斯仁優哉遊哉走慣了，面對他的突然加速完全跟不上。

“走這麼快著急投胎啊？”

“各回各家，你跟著我做什麼。”

“雖然今天有負你託，但好歹隨叫隨到，這都不陪我吃個飯？現在轉性每天工作回家兩點一線？”見前面的人上車不理他，大喊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受傷太深要靠工作麻痺自己不去想她呢。”

“當事人已經抽離了，就你這個旁觀者一直接受不了事實，你還要拿這個事說多少年？！”穆昔南難得發怒，本來今天心情還不錯的，雖然說不上因為什麼。

他停在車邊，蹙眉說道，滿是火氣。

“誒，既然不在乎那就別那麼生氣嘛。”陸斯仁看他認真，忙狗腿地過去服軟。

好男也怕纏郎，最終穆昔南還是妥協，跟他一起坐在曼谷時光露天的餐廳裡。

“今天那姑娘叫什麼？多大了？沒結婚吧？哪裡人啊，在你公司做什麼的......”

穆昔南看著他直搖頭，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只有女人讓他失去下限。

“你自己去問她，我不熟。”吃了口冬陰功，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湯匙：“你怎麼喜歡吃泰餐？”他還是回家路上隨便吃點兒吧。

陸斯仁見他不肯開口，一直追問也沒意思。兩人在同個區卻很少見面，上次還是兩個月在酒吧那次，開啟話匣子工作父母妹妹生活，亂七八糟說了一個小時。

穆昔南耐心聽著，手上的筷子沒怎麼動，遲鈍如陸斯仁經過一個小時也發現了，知道不合他胃口，草草結賬放他回家。

臨了不忘叮囑：“有什麼事，該找兄弟的還是得找，知道嗎！”語重心長說著拍了拍他的肩。

穆昔南一臉無語，本想嘲諷他裝成熟，看他認真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點點頭。

李嘉魚沒想到，在徐惠春家門電梯，還能遇見老闆。在門口愣了幾秒，對方衝她點了點頭徑直路過她，這才反應過來要進去。

門剛關上，她忽然腦子過了下，摁開電梯走出來左右看了半天，滿臉詫異收回身子。

【魚：“上次她醉酒我們送回來是右轉還是左轉來著？？急！！！！”

施施：“我上次好像說的是右轉吧。”

星：“不記得了，幹嘛！”

魚：瘋癲.jpg“她對面住的穆昔南！！！！她家是左轉！啊啊啊啊啊啊！”

星：“不會吧，我們上次可是密碼進去的。@施施，上次確定是右轉？”

施施：“應該是吧，我腦海裡只有右轉？暈”

魚：“我剛從她家出來，是左轉啊~~~右轉是穆昔南家。不要懷疑我的眼睛！”

施施：“上次他去村公司門口接她，我就覺得奇怪。”

星：“你們倆！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跟我說過？！他們不會真的發生什麼了吧？”】

當事人洗完澡出來，就聽見手機震個不停。看到記錄心想還好沒發生什麼，不然這事兒算是揭不過去了。

【阿春：“少顱內高潮了，你們把我送錯地方，當晚他回家就把我趕回來了好嘛。沒被當小偷打死都是好的，還好意思說這事兒！”】

群裡一堆不信任的表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不發生什麼？

越解釋越黑，丟了手機躺床上四肢畫圈。

監控拍得太少，如果不是直接證據，很容易被忽悠過去，最終結果加害人什麼處罰沒有也是可能的。

這方面的資訊，混跡各種私群的嘉魚雖然能幫上一點，但畢竟不是她的事情，自己也得想出路。

大晚上畫圈畫到貓都睡了，她的辦法就是藏在廁所撿耳朵。

穆昔南看著她頻繁出入，終於忍不了發了條訊息給李嘉魚。

收到訊息的她剛做完圖，好不容易摸魚兩秒就見著企業微信開閃。

穆昔南發來的“她怎麼了？”引人遐想，猶豫半晌要不要直接問他們倆是不是過夜了，企業微信記錄管理員可查讓她忍了下來。

五分鐘過去，徐惠春沒有回來，李嘉魚的已讀也沒有後續。

抬手看了看錶，發了訊息過去。

她在廁所隔間重要訊息一條沒聽到，只有亂七八糟誰是誰的連襟，誰隱瞞已婚的事實撩騷，哪個主管給不喜歡的下屬穿小鞋.....大公司有這種複雜的東西她能理解，可是方向不過一個不夠百人的小地方。

手機提示音響起，外面的聲音也小了些。

【“別摸魚，回來幹活。”】還附了個文件，不開啟都知道又是一堆事。

回到辦公室工作的徐惠春沒想到，事情轉機不在廁所，而會突然出現在人事辦公室。

嘉魚大半夜給她訊息，人事阿九跟她在外唱歌說了不少銷售的事兒。

銷售一部有倆人對於之前的事比較激進，其中一人同一部主管是堂兄弟。聽說仗著關係，從市場那裡偷偷搞了不少資源。

發來的語音，還夾雜著她媽媽頻繁的嘮叨。

第二天她去人事看一部的座位，確實有幾個坐在她上次摔倒的位置，只是一個她都不認識。

徑直路過，感覺有幾道視線落在身上。

人事辦公室同這邊隔著牆，到時正聽見他們正討論有主管談單業績給下屬，新人三個月試用期沒什麼業績還留用，底薪也就比職能崗少幾百塊，比他們還舒服等等。

“那就跟領導反饋，實行淘汰制不就完了。”徐惠春的突然出聲，將小聲吐槽的幾人嚇了一跳。

清嗓咳了一聲，大家四散坐回自己工位。

黃琪琪心想她真是天真，這種事，誰去搜集證據，誰又去當這個出頭鳥跟新總監說？

嘴上囁嚅了兩下，還是沒說出來，只是默默開啟考勤表格，看向她：“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