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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朱慄會抽菸

本以為陸湘的到來,會讓朱慄有個陪伴,不再孤單,但是結果卻不以為然。陸湘是有男朋友的,晚上要麼和男朋友大聲通電話,要麼開著語音打遊戲打到很晚,朱慄也曾想過要說當面跟她說清楚,但後面不了了之了,因為她懷念起了肖喬。

他們在一起了六年,六年前都是讀書,每天除了讀書就是和室友相處,大學除了室友就是和肖喬談戀愛,直到她和肖喬分開,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她幾乎感受不到孤獨。可是自從分手後,來到了唐格里朗,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雖然大家都很照顧她,但是畢竟沒有一個能夠像肖喬一樣,如此親密無間,他們的生活交織在一起,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他們對彼此的瞭解深入骨髓,彷彿能透過對方的眼神讀懂內心的想法。這種默契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愈發緊密,無法輕易割捨。現在卻從這段感情中硬生生地剝離開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偶爾太吵了,過了睡意正濃的時候,就睡不著了,等陸湘睡著後,朱慄就偷偷溜出去抽菸。唐格里朗的夜晚明亮又安靜,沒有蟲鳴鳥叫,門口偶有火車轟隆而過,不一會兒又恢復寧靜。專案部和園區晚上常年燈光照明,按林友賢的話來說,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鎳礦和電,因為旁邊就有供整個唐格里朗使用的發電廠。所以晚上一個人出來抽菸也不會覺得害怕。

這天,朱慄悄悄拿起了煙和打火機,躡手躡腳地出門了,剛點燃煙就聽見開門的聲音,被陸凌彪抓了個現行,架在朱慄兩個手指上的煙還含在朱慄嘴裡,雖然沒有吸,但是火光被一陣一陣的微風拂過,被吹得忽明忽暗,微弱的光芒點亮了朱慄的雙眸,她的眼神中透著孤獨和失意,被吹得忽明忽暗的火光,彷彿也在訴說著她內心的故事。

巧的是,此時的陸凌彪手裡也夾著一支菸,看到朱慄後卻不像朱慄這麼緊張侷促,看了一眼朱慄後,他緩緩地轉過身去,目光望向遠方,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動作緩慢而沉重,彷彿揹負著無盡的疲憊和壓力。在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只有他獨自站在那裡,與外界隔絕。他的身影在煙霧中顯得模糊而孤獨,彷彿一個迷失在自已世界中的人。

人活於世,誰沒有過煩惱呢?他在煩惱些什麼呢?朱慄沒有過問,反而大大方方拿出煙,像他一樣,立於簷下,目視遠方,感受著尼古丁進入肺部的刺激感。

一支菸吸完了,陸凌彪將菸頭滋在水溝鐵網上熄滅,然後用頭示意朱慄進他的房間。朱慄沒有多想就跟著進去了,陸凌彪的小客廳彷彿已經變成大家公共場所,所以沒有顧忌,完全沒想到半夜時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多麼不恰當。

朱慄像以前吃飯一樣坐下,準備抽出一支陸凌彪的煙繼續,陸凌彪本想給朱慄遞一瓶酸奶的,但看到朱慄找煙的動作,立即上前制止了:“一個女孩子家的抽什麼煙啊,而且一看就是慣犯,不是第一次了。”

嘖~朱慄不甘心,佯裝痛苦哀求樣,陸凌彪只好繳械投降讓她繼續抽。

“你能有什麼心事啊,讓我猜猜大概是新室友來了讓你不適應咯。”

“別瞎猜。”朱慄可不想陸湘剛來,人家就莫名其妙地扣上一個和自已相處不適應的帽子。

“我就是單純失眠了。”

陸凌彪不以為然。

“好吧好吧。”朱慄頓了頓,大方地說出:“我孤獨了,想前男友了不行啊。”

朱慄早已將陸凌彪視為自已的知已,所以在他面前無需掩藏。點了一支菸,把自已感到孤獨和突然想起前男友的事情跟陸凌彪講了一遍。在專案部,她是第一次跟人提起肖喬。

“只是想念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而已,其他沒有,從來不後悔分手,因為我們不可能有未來,當斷則斷。”隨即問向了陸凌彪,“你呢,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呢?”

陸凌彪安安靜靜聽完了故事,在煙盒裡抖出一支菸含在嘴裡,嫻熟地拿起打火機點燃香菸,深深地猛吸一口,這時候朱慄看清了他的眼神,像深海一樣,深邃不見底。難道是因為他女朋友?為情所傷?

“她又一次進醫院了。”

她?

陸凌彪用食指彈了彈菸灰,解釋道,“我女朋友。”“不過還好,這一次她沒有傷害自已。”

朱慄驚呆了,睜大眼睛看著陸凌彪:“傷害自已?”嘴巴里立刻嘟囔出三個字,“抑鬱症”。

“你知道?”隨著又反應過來,自言自語道,“也是,大概專案部的人都知道吧。”

朱慄沒有繼續往下問,可能往下問的話,大概也只是揭開傷疤又添新傷。她怎麼不知道抑鬱症呢,曾經,姐夫就是因為抑鬱症犯病,提起刀子傷害家人,姐姐害怕得躲進衛生間不敢出來,有一次去姐姐家玩,和姐姐睡一張床,看見姐姐仔細鎖門,還將一個玻璃瓶子房門後,原來自從姐夫犯病之後,姐姐一直這樣戰戰兢兢地生活的。後來透過藥物治療,姐夫雖然因為激素原因,身體胖成三個以前的他,但已經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本以為已經相安無事了,後來姐夫犯病,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晚上,從高樓一躍而下,自殺身亡。身邊抑鬱症自殺的例子比比皆是,專家揚言,嚴重的抑鬱症幾乎很難痊癒,只能緩解症狀……

但她跟陸凌彪講的是:“不用擔心,抑鬱症其實沒有那麼可怕,可能因為遺傳因素,或者生活中的壓力和困難給心理帶來沉重打擊導致,但只要透過正確的治療方法和積極的心態調整,就能治癒,我姐夫就是這樣的,抑鬱症犯起來也會傷害自已或者傷害家人,後面透過治療後就痊癒了,現在和我姐姐孩子都讀小學了。”

朱慄雖然極力掩飾眼底的心痛和同情,但陸凌彪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出來呢,只是看著她勉強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落在朱慄的眼裡,陸凌彪一定非常愛他的女朋友,不然不會這麼悲痛和難受,此時此刻要不是因為疫情的原因,估計早就飛到她的身邊去陪伴她了吧。好羨慕啊!她的男朋友對她真好,既瞭解她,也愛她,還心疼她,始終堅定地陪伴著她,給予她支援和力量。他們倆都非常努力,一個專注於學業,拼命學習;另一個則在外辛勤工作,努力打拼。儘管生活充滿了艱辛,但他們依然保持獨立,並互相扶持、鼓勵和信任對方。這種美好的愛情關係真是令人嚮往,讓人不禁心生羨慕之情。希望她地病能夠真正痊癒,未來能夠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一陣鈴聲打亂了朱慄的思緒,她趕緊拿起手機,一看時間都凌晨一點半了,心裡罵罵咧咧誰神經兮兮這麼晚還打電話,結果是陸凌彪的微信影片電話,朱慄看到備註是“老婆”,瞬間臉色刷地一下紅到耳根,才意識到自已的不合時宜,像個小丑一般慌忙滅掉手裡的煙,站起來用唇語和手勢示意自已先回去了。陸凌彪點頭,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聽起了電話。

關上門後聽到裡面傳來“睡了嘛?今天做實驗做到很晚,都沒見你給我回訊息……”聲音溫柔可人,又帶點撒嬌,他的女朋友一定像天使一樣,美麗善良,溫柔貼心。朱慄又躡手躡腳地返回房間,上床準備睡覺,但更加輾轉反側。她為自已的行為感到羞愧,自已就像是一個小偷一般,想到剛才自已那慌張的表現,心裡暗自問自已:“我為什麼要那麼慌張呢?”畢竟,這不過是朋友之間的閒聊罷了,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已從來就沒有過任何的非分之想。想到這裡,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也為陸凌彪和他的女友擔憂,是不是自已貪戀這份溫暖,也會成為一種傷害?

掛完電話的陸凌彪也全無睡意了,他靠在床頭,默默地看著牆壁,心中五味雜陳,嘲笑起了自已,到底在僥倖什麼?她真的能好起來嘛?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如果她能完全恢復,不再犯病,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離開她,追求自已的幸福去了,可是現在,他清楚女友的病情有多麼嚴重,責任心和道德感都不允許。或許,他的一生也就這樣了,或許,他應該更努力地工作,為女友創造更好的治療條件。

後來朱慄才瞭解到,原來他女朋友去年因為博士壓力太大,導致了抑鬱症,甚至出現自殘輕生的現象,為此,陸凌彪還專程從百忙之中回國,去醫院照顧女朋友。難怪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朱慄更加心疼眼前這個人,平時總是一副樂觀向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兩人在專案部相遇,相視一笑,彷彿昨晚的尷尬不曾發生。

他們都明白,生活還要繼續,而他們也會在各自的道路上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