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山腳下,宋桃已經累癱了,改天得給白巳說說,能不能不扎馬步了,他想先練輕功。
宋桃抹汗,抬頭看著面前李志強說的小山實際是大山的山又出了一腦門兒汗。
“老李啊,你說咱們兩個人,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李賦?我們連個鋤頭都沒帶,徒手刨唄?——要不你去王莊借兩把鋤頭?”
李志強心裡也犯嘀咕,別到時候三娘頭已經被砍了,他們還在這裡挖山。
這得挖到什麼時候?
宋桃拍大腿,這種情況下,就應該把白巳帶上,白巳雖然不可能親自動手,但他會召喚術,可以叫蛇出來幫忙。
“我先去借鋤頭。”
李志強話音剛落,一條小蛇晃晃悠悠的就停在了宋桃面前。
我靠,想什麼來什麼。
宋桃興奮地把小蛇拎起來放在掌心:“不用不用,有辦法。”
李志強腳步一頓,回頭意外道:“什麼辦法?”
他看見宋桃把一條小蛇放在地上,小蛇扭著身體就往山上鑽,
李志強呆住。
小蛇還轉頭看他們,示意他們跟上來。
宋桃招呼道:“別發呆了,趕緊跟上。”
李志強如夢初醒,應了兩聲跟在宋桃後邊兒。
前面一條蛇,後面跟著兩個人,蛇還會回頭看他們,這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李志強不怕蛇,但如果一條蛇能聽得懂人話,他不介意怕一下。
他試圖轉移注意力,開始看旁邊的風景。
也就是一些樹,一些草,還有一些蛇。
那些蛇掛在樹梢上,盯著他看,李志強頭皮發麻,趕緊把頭轉回去了,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蛇。
太可怕了。
從山頭翻過去,就到了山的背面,能聽見水聲,小蛇把二人帶到一處地方,不動了。
宋桃湊到小蛇跟前輕聲詢問:“是不是到地方了?”
小蛇乖巧點頭,這一幕看得李志強差點兒靈魂出竅,他這朋友到底是什麼東西變的,竟然能和蛇說話。
李志強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一定,不要輕易招惹宋桃。
確定地方之後,小蛇鑽進草叢裡不見了,宋桃看了看,這裡是半山腰上,雜草叢生,腳底下是石頭和沙礫,看下去能看到那條河,人跡罕至的地方,總透著一股陰涼潮溼的感覺。
李志強定定神:“我們現在怎麼辦?直接挖嗎?”
宋桃看了看,搖頭。
這地方不太平,又遠,他想了一下,如果他是殺人兇手,想要埋屍體絕對不會選在這個地方。
更何況王屠夫什麼人?殺人之後真的還會幫忙埋屍體?他不信。
宋桃覺得,隨便找一個地方丟了更符合王屠夫的性格。
可小蛇把他們帶到這個地方,就說明屍體一定在這個地方。
宋桃一邊想一邊到處看。
李志強在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先喝了一大口水,涼風吹過,他一個激靈,炎炎夏日,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算了,還是離宋桃近一點。
李志強站起來的時候,腳底下踩到石頭,一滑,整個人往後捯去,宋桃聽到對方的叫喊聲,往後一看,就看見剛才還在後邊兒的李志強突然不見了,而在李志強原本坐過的地方後面,竟然出現了一人高兩米寬的洞口。
洞裡傳來李志強的叫聲:“啊,疼。”
宋桃趕緊衝過去朝著裡面張望:“你沒事兒吧?”
李志強哀嚎了兩聲,又回道:“放心,沒事兒,你等一下,我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宋桃盯著裡面,不一會兒就看到一簇小小的火苗,火苗背後是李志強那張還在齜牙咧嘴的臉。
搞了半天,裡面是平的。
宋桃邁過門口的臺階,小心的走進去,來到李志強面前,藉著微弱的火光四處看了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李志強害怕道:“我也不知道,我剛才摔了,手打過來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接著就出現了一個洞,我就直接摔進來了,唉喲摔死我了。”
火光太弱,什麼都看不見。
宋桃接過李志強手裡的火摺子往裡走了一段。
這個地方應該已經很久沒人過來了,裡面一股灰塵味兒,還有一點兒呼吸困難,宋桃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一塊兒石頭扔進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石頭落地的聲音,看來這個洞,非常大。
李志強湊過來,恨不得貼在宋桃身上,他聲音發抖:“宋小哥,這……他們為了埋個人,竟然挖了這麼大個洞?”
李志強感到非常不可置信,那就對了,宋桃對於李志強居然能問出這句話也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但凡是一個有點兒腦子的人,就不可能問出這種智障問題。
李賦就是一個普通人,和他沒什麼區別,挖這麼大個洞埋他,那這個國家遲早被挖空。
宋桃語重心長道:“李兄啊,吶,做人有時候呢,開心固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呢還是要有點兒腦子。”
李志強聽著這奇奇怪怪語調,疑惑道:“宋小哥這是哪兒的話?”
宋桃在心裡吐槽,哪兒的話,心裡話。
李志強這種人,一定不會犯罪,不是因為他人好,是因為他笨。
停止交談之後,洞裡只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宋桃專心往前走,沒多久腳底下突然踢到一個東西,他心裡一個突突,低頭一看,發現一根圓滾滾已經燃燒到一半足有他手腕粗的蠟燭。
宋桃把蠟燭撿起來,李志強一看,不由更加疑惑。
“這裡難道有人住?”
宋桃把蠟燭點燃,回道:“住不住不一定,但這裡曾經一定有人。”
接著往前,又發現了好幾根蠟燭,燃燒的長短不一,但是都還能用,他把發現的蠟燭全部點燃,走幾步放一根,直到來到一張桌子面前兩個人才停下。
宋桃伸手摸了摸,桌子上一片厚厚的灰塵,確實是很久沒人過來了。
一座山上,竟然有一個詭異的洞,洞裡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們,這個洞裡曾經有人存在過,並且不止一個。
按照目前宋桃所估量出來的大小程度,這個洞在短時間之內顯然挖不出來,這必須有大量的人力和時間。
宋桃讓李志強到處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蠟燭,短短一刻鐘,整個洞裡都被點亮。
宋桃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驚了一下。
洞裡一共有五張大桌子,大桌子中間有一個擂臺,擂臺上面放著一個鐵籠子,而鐵籠子裡有一具白骨。
李志強更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只呆呆的站在一邊,彷彿已經失了魂。
宋桃從震驚中醒過來,慢慢走到桌子邊,伸手抹去厚厚的灰塵,他發現這個桌子並不是普通桌子,上面寫著大小,還畫著各種動物的圖案,每個圖案下面都留有一處空間,為了方便下注。
這是一個藏在暗處的賭場。
只是這些動物的圖案代表什麼意思?是讓動物自相殘殺?他們買哪個動物贏嗎?
宋桃看過去,在最後一個圖案停下,前面的都是動物,有蛇,有狗,有兔子,甚至還有老虎和狼,只是最後一個圖案,卻是個人。
宋桃脊背發涼,腦子裡湧現出一個畫面,他們抓人過來,把人放在擂臺上,讓他們自相殘殺,誰贏誰就能活下來,動作下面只留有一處空間,可人下面卻有兩處。
如果是為了讓兩個人自相殘殺,那不是像動物一樣就可以了嗎?
宋桃帶著疑惑走到另一邊,卻發現另一邊沒有人形圖案。
一邊有一邊沒有,人形下面的方框,還有那些動物。
宋桃心裡湧起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他拿起一根蠟燭,快步走到擂臺上,他屏住呼吸靠近,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在屍骨上看到了動物的咬痕。
他明白了,不是人和人決鬥,是人和動物決鬥。
人形圖案下面那兩個方框代表的是生死。
他們把人和動物放在鐵籠子裡,然後下注,看人和動物的決鬥結果,買動物是大小,買人則是生死,先買動物後那個人,雙重玩兒法。
舉個例子,老虎的圖案在桌子大的那一方,如果把老虎和人放在一個籠子裡,他們押老虎贏,就在大的那一方老虎圖案下面下注,接下來就是人,他們認為這個人能在老虎口中存活下來就押生,反之則押死。
這是一種很血腥,很殘酷,卻又讓他們血脈噴張的玩兒法,人沒有大小,就沒有輸贏,只定生死無非就是看看這個人類能在哪一輪動物的口中活下來。
在參與的這群人裡,人和動物沒有區別,都是用來取樂的工具。
那個人形圖案要比動物的圖案更新一些,很明顯是後來加上去的。
他們看動作決鬥看膩了,於是換了一種玩兒法。
人成了白骨,不知道在這個洞裡待了多久,他的左腳呈現出一種非常扭曲的狀態,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具屍骨的左腿骨頭應該是斷了之後自已癒合,長歪了,所以姿勢怪異。
白骨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已經不好分辨原來的樣式和顏色。
宋桃長長的嘆了口氣,心沉到了谷底。
他站起來到處檢視,發現洞裡有洞,在這個大洞裡面還連線著好幾個小洞,其中幾個小洞裡面堆滿了動物的屍骨。
有的還比較完整,有的像是被大型動物撕咬過,殘破不堪。
還有兩個洞裡放著大量的酒和衣服,最後一個洞裡,放著一張足以容納五個人的床。
宋桃一一看過,只有籠子裡那具白骨屬於人類,他明白了,那就是已經失蹤三年的李賦。
宋桃出去,發現李志強在籠子旁邊盯著那具屍骨看,籠子上有鎖,長年下來已經鏽跡斑斑,宋桃找了塊石頭把鎖砸了,李志強脫下自已的外衫講李賦的屍骨小心翼翼的包裹起來。
李志強臉上看起來很平靜,進來之後他臉上出現最多的表情是害怕,可能是怕真的會看到李賦的屍體就在這個洞裡。
即使他心裡早有準備,可在看到的這一刻才終於塵埃落定下來。
沒看到的時候總會有一點兒希望,覺得這個人還活著,等見到了,希望破滅,人反而平靜了。
李志強說:“我回來之後,知道李家出事,我曾經去找過李家二老的屍體,大叔的屍體我找到了,只不過找到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堆白骨,大嬸的屍體我順著河找,找了整整一個月,找到的時候也是白骨,她的肉應該被河裡的東西吃了,骨頭上有很多咬痕,我把他們葬在一處山上,沒立碑,怕被人發現,今天我又看到了李賦,也好,一家三口可以團聚了。”
宋桃心裡不是滋味兒,伸手拍了拍李志強的肩膀。
李志強笑笑,接著說:“宋小哥,我很感謝你願意陪我來做這些,李家三口都死了,我懸著的心也放下了,我現在就是不知道,我該怎麼和三娘交代。”
宋桃覺得,這件事如果告訴蘇三娘,對方肯定,一定接受不了。
他沒有安慰人的功能,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兩個人悶不做聲的往外面走,在快要接近洞口時,李志強突然感覺自已踢到了什麼東西,他還沒說話,宋桃突然感覺腳底下傳來一陣異動。
他狠狠一驚,嘴比腦子都快。
“危險,快跑!”
話音剛落,隨著轟隆一聲,宋桃被巨大的恐懼淹沒,自已和爆炸,真的有緣得過分。
這個洞到底是誰挖的?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狠狠的把那個人揪出來,讓他也嚐嚐被炸藥炸死的滋味兒,
宋桃嘴裡罵罵咧咧,一陣天旋地轉過後,太陽的溫度適時籠罩著他。
他還沒回神,還在罵:“我幹他孃的,傻逼,在洞裡埋炸藥,還他嗎設陷阱。”
宋桃狠狠吐槽:“這他麼到底是什麼朝代,怎麼還有炸藥啊,我真他麼服了!”
到底是哪位大哥弄出來的!
宋桃罵完回神,哎?自已沒死?
剛才這一陣地動山搖,火光沖天,自已竟然沒死?
臥槽,山神顯靈!
宋桃身上冷汗涔涔,餘光一瞟,發現白巳就站在自已身邊,而李志強正抱著李賦縮在地上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