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桃在白巳房間裡接著扎馬步,李志強又去李家村了。
白巳說,想找到李賦,需要李賦貼身用過的東西,因為那上面沾染著李賦的氣息。
他穿越過來,白巳就是老天爺賜給他的外掛,比什麼系統牛逼多了。
沒一會兒,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清雪樓很奇葩,他們所有的桌子都在露天的院子裡,下雨是沒有辦法營業的,一樓的房間是員工宿舍,二樓的房間一大半空著,有一些裡面住了人,但住的也都是自已人。
客人吃飯吃了一半,下雨了,黑影把錢退了,不管掃不掃興,讓客人全走了。
清雪樓在清雪鎮開了十年,大家都知道這兒的規矩,也有不知道的想鬧事兒,結果被揍了一頓,老實了。
宋桃抬抬手臂,現在蹲馬步對於他來說,就像吃飯一樣簡單,基礎功很重要,只有基礎紮實了,往後才會事半功倍,白巳看的書又換了一本,宋桃對他看什麼已經沒興趣知道了,反正都是他不愛看的。
屋裡就他們兩個人,外面的雨聲很大,屋裡卻很安靜。
如果在這種天氣下只有他一個人待在屋裡,他會選擇拿著手機躺在床上追一部電影或者看一本小說,可現在他沒有手機,也沒有小說,而且還不止他一個人,宋桃突然很想說話。
他聽著外邊的雨聲,問:“為什麼都讓客人坐外邊兒?”
耳邊傳來白巳翻書的聲音,白巳道:“黑影說院子比較好收拾。”
哦,難怪下雨天不接客,老天爺一場雨,把什麼都衝乾淨了。
他還以為有什麼特殊含義,結果就是黑影犯懶。
那到冬天怎麼辦?不營業啦?眾所周知,蛇一到冬天都是要冬眠的。
宋桃嘆氣,冬天白巳要去冬眠的話,自已可怎麼辦。
短短一個月時間,他已經離不開他的蛇形外掛了。
忍不住為自已的未來感到擔憂。
他馬步扎完,李志強也回來了,腦袋上頂著一片荷葉,手上還拿著一個已經吃了一半的蓮蓬。
太可樂了,這麼大的雨,不僅要顧著頭,還得顧著嘴,到哪兒都不忘了吃。
宋桃臉紅撲撲的,蹲馬步蹲的,但在李志強看來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他在門外站了半天沒進來,宋桃還以為是他怕弄髒白巳的地板,不好意思呢。
結果李志強把拿回來的衣服還有手上半個蓮蓬遞給宋桃過後就對宋桃擠眉弄眼。
“我半個時辰之後再過來。”
宋桃看著他:“你眼睛怎麼回事兒?眼瞼筋攣?還有,你換衣服要換半個時辰?你他媽屬王八的?動作那麼慢。”
李志強:“……”
他撓頭,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一臉那什麼的樣兒,你物件還盯著我看,你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去打擾你們。
李志強猜測,宋桃可能是害羞了,哎,都怪自已,回來得不是時候。
他嘿嘿笑了兩聲,一溜煙兒跑了。
宋桃不明所以的關上門,這個李志強真是有點兒毛病。
他把蓮蓬放在桌子上,抖開手上的衣服看了一下,就是普通百姓常穿的那種樣式,大街上隨處可見。
有一股潮溼的氣息,應該是放了很久了。
宋桃拿著衣服問白巳:“接下來要怎麼辦?”
白巳道:“等雨停。”
等待的時間是最漫長的,一分鐘像五分鐘,五分鐘像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像半天,宋桃有點兒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賦到底在哪兒,他覺得這個人肯定能起大作用。
雨一直下到晚上,李志強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白巳在蠟燭旁邊看書,其實宋桃想提醒一下白巳晚上儘量不要看書,哪怕有蠟燭,蠟燭那個火太小太暗,對眼睛不好,容易近視眼。
但他一想,對方是蛇,不能用看人類的眼光去看一條蛇,又釋然了。
他無所事事看著門外發呆。
無聊就算了,最讓他吐血的事是李志強這傻逼玩意兒居然說夢話,說夢話很正常,可是他不理解,為什麼李志強夢話裡的主人公是他和白巳。
李志強說夢話前先是一陣猥瑣的笑,猥瑣到了什麼程度?宋桃在聽到這笑聲之後第一想法是連夜把這人送進警察局。
這一聽就沒少幹壞事兒,比如偷看別人洗澡,在半夜去聽別人牆根兒,李志強鐵定沒少幹。
等他笑完,正文開始了,宋桃聽得差點兒沒從凳子上掉下來。
“宋小哥……你們繼續,繼續,我就是路過,白少爺力氣太大了,把宋小哥的嘴唇都弄破了。”
其實宋桃不願意什麼事兒都去麻煩警察叔叔,畢竟警察叔叔都很忙,剛才想把李志強送到警察局也就是隨便想一想,並不是想真的送。
他現在也不是真的想送,他現在想直接把這個傻逼原地打死。
那個繼續他還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後面那句話足以讓宋桃明白這傻逼到底在做什麼夢。
太羞恥了,宋桃都沒敢看白巳,一巴掌扇過去,把李志強從作死的邊緣拉了回來。
朋友你要記住,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
李志強一彈,迷茫又戒備:“怎麼了?怎麼了?”
宋桃微笑:“雨停了,天晴了,你覺得自已又行了?”
李志強雖然沒聽懂,但絲毫不影響他接話,他是個很喜歡說話的人,一天不說話渾身難受。
“雨停了?雨停了好事兒,明天咱們就可以接著賺錢了,哎呀,其實這種小事兒不用特意把我叫醒告訴我的,我只是一個小角色。”
說完李志強還有些不好意思,這種小事還特意告訴他,宋小哥這是真拿他當朋友。
宋桃身上的雞皮疙瘩層出不窮,一半是被嚇的,另一半也是被嚇的。
他真希望白巳聽不懂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強者都是孤獨的,他們對愛情嗤之以鼻,對紅塵不屑一顧,在感情面前,他們都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往那兒一站就是在告訴別人,喜歡我,沒結果。
更何況他對白巳絕對絕對不是那種感情,他怕白巳誤會。
他還想告訴李志強,害人也要挑物件。
宋桃在腦子裡把李志強狠狠的揍了一頓,心裡舒服多了,他瞪著李志強說:“雨停了,不找你的李賦了?”
李志強一拍腦袋,嘖道:“還好宋小哥你提醒我,我都睡迷糊了,就說有什麼事兒還沒辦呢,走走走,咱們找李賦去。”
宋桃這才敢去看白巳:“需要去外面嗎?還是在屋裡就行了?”
白巳看了兩眼宋桃紅透了的耳朵尖,把書合上,依然是一副沉靜無比的樣子:“去街上。”
宋桃鬆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啊,明明才下完雨,白巳屋裡還怪熱的。
三個人來到大街上,時間已經很晚了,大街上空無一人,天空被厚厚的雲層覆蓋,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宋桃把李賦的衣服遞給白巳,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
自從他看見白巳打架之後,他的慕強心理就得到了一種詭異的滿足,白巳現在一舉一動,哪怕只是翻書,在宋桃看來都散發著一種高人不愧是高人的魅力。
白巳將衣服拿在手裡,指尖又出現了一團小小的粉色的氣體,宋桃的心情雀躍起來,只見白巳指尖一轉,面色沉靜如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一看就非常會算命。
“三界空空,尋影溯蹤,此為緣聚,緣於……山中。”
在宋桃亮晶晶的眼神下,白巳的妖力咻的一聲奔向前方,猶如脫韁的野馬,在宋桃心裡掀起巨大的波瀾之後,又了無蹤跡。
夜晚歸於平靜。
白巳將手裡的衣服遞給李志強,說道:“東方十里之外,俊秀山中。”
李志強呆呆的接過衣服,還沒從剛才的場景中回神。
剛才那是什麼?他到底看見了什麼?眼花了?看錯了?還是自已壓根兒還是在做夢。
李志強拿著衣服,雲裡霧裡的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一閉眼腦子裡就是白巳施法的場景。
好……厲害啊。
比變戲法厲害多了。
比王屠夫厲害多了。
比寇森厲害多了。
想著想著李志強熱血沸騰,如果白巳能幫他,那蘇三娘是不是就有機會活下去了?
李志強狠狠的給了自已兩巴掌,在疼痛感中喜極而泣。
第二天一大早,宋桃就被李志強叫了起來,說是要去山裡找李賦。
其實從宋桃昨天晚上聽到這個訊息,他第一反應就是李賦已經凶多吉少,這個人啊,很大可能已經死了,王屠夫用李賦威脅蘇三娘,只不過是在騙她。
宋桃嘆口氣:“真找啊?”
李志強異常篤定:“找,必須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看來他想到的李志強也想到了。
兩個人收拾收拾,就踏上了去山裡的路。
俊秀山就在王莊旁邊不遠處,是一座小山,山的背面有一條河,秦英就是跳進了那條河裡,屍體順著河水漂,不知道去了哪裡。
周邊的風景很不錯,但兩個人心情一個比一個沉重,都沒有心思去看。
走出一段距離,宋桃忍不住問:“老李,你是不是想救蘇三娘?”
李志強嘆氣,搖頭苦笑:“實不相瞞啊宋小哥,我一直都想救她,可就是救不出來,我連去看她都要偷偷的看,不敢和她說話,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面前,我原本想著等我攢點兒錢,就偷偷帶她離開,我怕啊我,我膽兒小,我攢完錢又怕不夠,又怕被王屠夫發現,我這次回來,我都沒敢打聽,要不是聽到那兩個客人說起來,我都不知道她竟然成了階下囚。”
宋桃瞭然:“你喜歡她啊?”
李志強卻搖頭:“我都三十多了,她還不到二十,我怎麼會喜歡她呢?其實我不是本地人,我是個難民,到了李家村之後,我無處可去,是三孃的父親收留了我一段時間,他家裡苦,自已餓著也不會讓我餓著,那時候三娘還是個奶娃娃,不認人,我抱她她也不哭,我在她家裡住了整整兩年,從三娘只能被人抱在懷裡到她能走路,還會咿咿呀呀的叫我哥哥,我一直拿她當自已的妹妹看。”
“後來我出去闖蕩,走得很遠,一走就是十年,回來之後,三娘已經長大了,我才知道在她五歲的時候,娘去世了,沒多久她又摔斷了腿,日子越過越難,還好有李賦家裡幫襯,我知道不能這麼下去,她家裡沒人,我就要幫著撐起來,我給他們留了一些錢,又出去了,等我再回來時,李賦爹孃都死了,三娘也已經嫁給了王屠夫,事情也成了定局。”
李志強心裡的自已很懦弱,可事實上他並沒有那麼懦弱,他找到蘇三娘表明自已的來意,希望蘇三娘能跟他走,可三娘已經連累了李賦一家人,說什麼也不願意再連累李志強,再加上王屠夫一直用李賦的命威脅三娘,這事兒就一直沒有定下來。
李志強也清楚,王屠夫勢力很大,還有個當捕頭的表哥,他真的想帶三娘走,就應該謀劃得更加穩當,否則他們兩個人的命都保不住。
所以他需要錢,不只是要夠他們兩個人短時間之內用,更要疏通打點,所以李志強膽兒那麼小還敢在綠衣找上他的時候去秦府,在不確定那些去秦府的大夫到底是什麼底細時還要厚著臉皮跟別人套近乎,甚至當別人的跟屁蟲。
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明明覺得自已已經準備好了,事實卻在告訴你,你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很無奈,卻又不得不退讓,接受。
這件事在李志強心裡成了一個結,要是不解開,他後半輩子沒法兒過了。
可想歸想,事實也擺在眼前,三天已經過去了一天,現在只剩下兩天了,要真的救人,宋桃目前只能想到一個辦法——劫法場。
他搖搖頭,等找到李賦,再找白巳商量商量,自已智商不夠,白巳說不定有辦法。
宋桃回神,完了,現在一有什麼事兒他就想到白巳,這樣下去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