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小道長,我可以進去麼?”魚幼安站在衣櫃裡敲著暗門問道,當看到那個惡犬圖案的時候,總感覺這標誌現在有些不妥,便想著將它撕下。
“不可。”
然而楚瀟的這句回覆讓他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嘛,這惡犬圖也沒必要撕了,魚幼安當即找來一支筆在其上續寫上“很兇勿擾且真狗”這七個大字。
“飯做好了,愛吃不吃!”
魚幼安在門外做了個鬼臉,張牙舞爪的,嘴角拉到邊,舌頭伸得老長。
殊不知楚瀟正準備從裡面出來,而且他們之間僅隔有一扇鏤空雕花的暗門。所以魚幼安的搞怪被楚瀟盡收眼底。
隨著這扇門的開啟,楚瀟的評論也隨之飄來,“五官靈活,可造之才。”
一回神,這四目就對上了,魚幼安尷尬得不行,匆匆跑回飯桌旁。一連喝了兩大杯的冰可樂,直至打嗝不止。
“老大,你咋滴個了嘛,耳朵咋恁個紅哇?難不成看了不該看的?”
經過好幾頓毒打的蟹棒終於安分了點,至少在魚幼安的面前不敢直呼小安子三字,雖然改叫老大了,但那討打的性子依舊沒變,什麼事兒都能延伸到一個莫名其妙的拐角。
“老大,我也想看,你快把D盤裡那個有密碼的資料夾密碼告訴我!”這狗子還真來勁了,什麼話都往外出,若是狗尾巴在,估計早已搖成了螺旋槳。
還是方旭有個人樣,幫魚幼安拍背順氣,像個老父親。
魚幼安瞥了一眼房門,看到一角白衫,笑著對狗子說:“蟹棒啊,也虧你跟了我那麼久,如今知道你可以變成人了,那我就告訴你那個資料夾的密碼吧,你記住啊,是XBSTSG。”
不光是蟹棒,就連織雲那丫頭都豎起了耳朵,這讓魚幼安很是惶恐,尤其是當織雲問了這麼一句話,“小,小魚哥哥,那,那,那是兩個人的電影麼,然後,有純潔兄弟情的麼?”
說完兄弟情後,織雲的那雙眸子更是璀璨成若星河。
“啥?”
到底是魚幼安太年輕了,還以貌取妖,要知道在座的,年歲最少的都可以做他祖奶奶。
對於狗子與織雲期盼的那些東西,魚幼安是從未看過,那個加了密的資料夾裡都是孤兒院裡的趣事以及顧瓊羽的醜照,密碼也不是剛才說的。
“小孩子要多看看動畫片,像什麼抓不到羊的狼,電老鼠歷險記和口袋貓,這些才是最適合你的,知道麼?”
“哦。”
看到狗子跳著往房門走去,魚幼安給自己倒了一杯飲料,還從盤子裡抓來一把開心果,看戲者的狀態依然擺好。
“媽呀。”
隨後砰砰砰幾聲,狗子迅速變回原型,不是哈士奇模樣,而是真正的禍鬥,以火焰為皮毛,生有雙尾,你還真別說,這模樣可比二哈俊俏多了,還倍顯威武。
若不是環境限制,魚幼安都想將其當作代步工具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燙屁股。
不過還沒等它跑起來,就被楚瀟拎著脖頸,提在了空中。
隨著楚瀟不斷邁出的步子,其他幾妖也都有了動靜,塗山青蕪和方旭在最前頭,一個四尾開屏,一個手握金焰。至於後面幾個,連黛雙手各持一支碧蓮,那模樣瞧著有些奇怪,封塵和織雲手裡生出一團粘液。
好嘛,魚幼安總算知道是哪兩個小王八蛋先前給他灑了一身黏液了。
還是玉歌冷靜,就那麼立在那裡,但魚幼安很快就察覺到了異樣,他們這方的上空浮現出玉樹虛影,金光籠罩之下,魚幼安渾身舒暢。
這便是玉歌的手筆。
“兄弟姐妹們,快來救我,打死楚閻王,匡扶妖界!”狗子在楚瀟的手上不斷掙扎,但都是白費力氣。
本想繼續看戲來著,魚幼安忽然想到這幾位要是真打起來的話,不止房子,怕是連小區都要拆了。
還有織雲和封塵手中的那團粘液,他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終究還是得嘆氣低頭,他這房主人做的可真委屈。
“停,各位大佬,我錢還沒攢夠呢,要是把我這房子給炸了的話,大家就只能一起相伴橋洞嘍。”
“聽我一句勸,人在屋簷下,我說都坐下,如何?此外,還請小道長把我家蟹棒放下可好?”
“好。”
蟹棒一脫離了楚瀟的控制,四蹄起飛,直往魚幼安懷裡鑽,“老大,他兇我,你替我報仇。”
這一口糯糯的語調,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活寶,就差蜷縮在一團喊媽媽了。
“方旭,小道長,你們都坐,我們坐下邊吃邊聊。”
方旭他們雖然口裡應著,但身子很不實誠,那些個招數尾巴都沒有收起,魚幼安真怕他們突然炸起,更怕這房子保不住,自己也要跟著上頭條,被上頭帶走。
好說歹說地將他們一個個按到凳子上,雖然這人是坐下了,但氣氛很微妙,就像是高溫下的炸藥桶引子,一觸即發。
“呵呵,這個,楚瀟,你的外號還真挺別緻的哈”魚幼安尷尬地說道。
只見楚瀟微微皺起眉頭,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但還是點了點頭。
“就是有些霸道了,讓我家小妖們敵意大露啊。”
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此話一出,那幾個妖身子頓時直了起來,玉歌腳下的藤蔓已經覆上了桌子。
“怎能沒有敵意?”塗山青蕪冷哼一聲,拳掌摩擦,“這楚閻王的名號在我們妖界可好生威風,年僅二三,劍下斬妖降鬼無數,雖所斬之妖皆為禍端,但波及深遠,每一次出手,都有慘死冤妖,哪怕連剛啟了靈智的小妖都不曾放過。”
“妖族修煉艱難,生存如枯塘裡苦苦掙扎的野魚,苟活如此之久才方啟靈,剛從懵懂無知初見清明便被一刀斬斷生前,只剩死後,你說這怎能不讓我們產生敵意?”
塗山青蕪字字真切,句句肺腑,一言一語猶如親身所歷,不像作假虛數。
魚幼安不懂兩方有無舊怨,於情於理皆不好插手,只能盯著楚瀟,問道,“於此,你可否有所解釋?”
楚瀟沒有過多渲染,只說道:“凝霜是仙劍,不染善血,凡惡邪之物,斬之,血流成河,靈氣善念者,傷之無痕。”
“老闆!”魚幼安突然聽到方旭在叫他,一個愣神,就覺著左邊臉頰有些發癢,以為是塗山青蕪的毛髮飛絮,便要伸手去抓,不料抓到一個細長冰冷之物。
轉頭一看,楚瀟的那把凝霜正抵著自己的面頰。且方才下意識地轉向,凝霜的劍尖已經將其面頰壓出一個凹口。
“這位道長,你這是要如何?”魚幼安迅速拉開身位,瞥眼間卻瞧見自家妖們都被捆成了粽子,還有黃符封口。
“短短一瞬,道長好功夫,但未免也太自由了吧,這裡可是俗世,不是你們的修煉界。”
“他們需要冷靜。”
楚瀟咒語撥出,雙手結印。
每一隻妖的頭上都墜下一滴清露,做完這一切後,才將他們身上的束縛解了。
“這能證明什麼?萬一你動過手腳呢?”塗山青蕪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此刻已沒有之前的那般咄咄逼人。
在魚幼安看來,這是件好事,起碼這最難伺候的主兒都已軟和,看來今日之事應當不會往壞處發展。
可怎料楚瀟突然動作,嗖的一下,長劍在握,又從塗山青蕪這邊一路橫劈而過,除縮起頭的蟹棒之外,皆被凝霜劃過頸喉。
“你!”
但塗山青蕪不是莽撞人,試探地摸過劍刃劃過的地方,並未有傷,這火也就沒發出去,但也沒消,全都憋在肚子裡。
隨後楚瀟打出六道靈力,奔赴眾妖體內,唯獨少了蟹棒那一簇,好在他的腦袋還埋在魚幼安的懷裡,沒有發現,不然又得嚷嚷好半天。
“這算是給你們的補償吧,此前多有失禮,還望諸位不要介懷。”
“以此代酒。”楚瀟一飲而盡杯中可樂,悄無聲息地散了一連串氣嗝。
塗山青蕪微抿一口,“你拳頭硬,自然是你說了算。”
為了避免雙方再次因為什麼錯話而勾起紛爭,魚幼安那是一個快刀斬亂麻,手中杯盞高舉,“來,前世恩怨誤會都在杯中,喝下了,便只顧未來結伴同行。”
“乾杯。”
宴席不算太乾,也沒有多酣。
但總算是把這一段熬了過去,魚幼安也已累到不能自已,癱軟在沙發上,仰天長嘆,“終於安定了,舒坦,可明天還要瘋狂顛勺啊。”
這不,在飯桌上的時候,魚幼安拜託塗山青蕪替他弄了個妖圈和靈氣外賣,而且他那個靈氣外賣還是店主認定,從開通起就沒有停息過,全是私信。
剛好轉眼就瞧見連黛她們化為人形,魚幼安趕緊招呼他們坐下,“你們可真要幫我好好投訴那個靈氣外賣,我好歹是個店主,怎麼私信還不能遮蔽,搞什麼呀。”
“對了,明天有空的妖可要隨我去店裡幫忙哦,不過是沒有工資的,但你們要記得我可是為了咱們未來的獨套大別墅,為的是妖妖有房住的這個大目標。”
“知道啦,小魚哥。不過我白天有花藝師的工作,但趕個傍晚場是沒有問題的。”
眾妖之中,唯有方旭和連黛有工作,一個是因為初見時便為人形,一個是對花藝的熱愛,魚幼安自然不會強制要求,“以你為主,有空來店裡瞧瞧就成,不用當做必做的事。”
不同於其他妖,連黛是最有人味兒的,知書達禮,溫婉純淨,這讓他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見她們欲言又止的樣子,魚幼安不禁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難道你們也要執行任務?”
先前楚瀟匆匆吃了幾口就早早離去,說是要執行玄黃令中的突發任務,趕往長安消滅皇陵惡鬼萬隻,可讓魚幼安為其擔心了好一陣。
“不是。”
連黛從衣襟內取出一根蓮花吊墜遞給魚幼安,“這是以古清波碧蓮煉製而成的,雖沒有攻擊力,但能保清涼無塵,更能抵擋金丹期的一擊之力。小魚哥,其實我們妖界並不太平,派系眾多,如今你又已步入,多一份保障是很有必要的。”
此話落後,封塵、玉歌、織雲都拿出了一件法寶。
玉歌的也是件吊墜,葉片狀,與連黛給的異曲同工。
但織雲與封塵所贈,讓他有那麼一絲遲疑,“這?”
“我的蛛絲和封塵哥的皮蛻。”
“皮蛻捏碎後可金蟬脫殼,這團蛛絲可繞在手腕上,輕輕一甩,便可包裹成一雙手套,水火不侵,這樣就不用擔心做飯時被燙傷。”
“嗯。”封塵輕輕點頭,“我們沒什麼根底,待日後能接到任務再補。”
想來這已經是封塵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他們的話沒什麼修辭,但都是最直達人心的,魚幼安淚目婆娑,但強忍著鼻中酸意,“這些便是最好的。”
隨後笑著說道:“已經四個了,再來三個,就是一日一換,一週七天不重樣,哈哈哈。”
果真,說完這句話,方旭他們三個也朝這兒走來,看樣子都要給魚幼安什麼東西。
“小旭子,我們都這麼熟了,你還給我啊?蟹棒也長大了,塗山姐,你一看就家大業大,多送點唄。”
不料,這三人壓根就不是這個意思,且完全與魚幼安的想法背道而馳,不僅如此,似乎連黛四妖也有些猶豫,好像心裡有鬼一樣。
“你們?”
魚幼安後背一涼,覺得事情不簡單,已經收回了懶散的四肢準備往房間逃去,不料,七妖如餓虎撲食,有的還化作了本體,縱身一躍,疊羅漢一般將魚幼安壓在最下面。
燈光俱滅,迎著星月,魚幼安身上不斷有白色煙霧般的氣流漫出,進入到眾妖的口中。
那便是月華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