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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言

課間趙雪去了一趟洗手間。

一進去,就吸了一口二手菸。

兩個女生剛抽完煙,把菸蒂丟進了垃圾桶,其中一個繼續了剛才說的話題,“她以為她是誰啊,周澤鋮可不好伺候”。

另一個笑了,“你伺候過啊,不然怎麼知道不好伺候”。

“嗯,他活兒不錯”,第一個女生煞有其事的回了一句。

趙雪剛拉上隔間的門,就聽到剛剛那女生嗤了一聲,“還以為趙雪多麼的國色天香呢,也就那樣,說不定過段時間沈文熙就玩膩了”。

“哪能夠啊,不是誰都能讓沈大公子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還把大人物的千金都送了進去,嘖嘖嘖,且要寶貝一陣子呢”。

“那是她作死,現在是法治社會,那麼明目張膽的在學校施暴,沒有沈文熙撐腰,她也得進去”。

嘩嘩的水聲沖淡了她們的最後一句談話,“你還是太天真了。。。”

趙雪站在隔間裡,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流言這種東西,就如蟑螂,有著無窮盡的活力,一腳踩下去,它看似死了,卻留下了卵,過個幾天,便又重新冒了新的出來。

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隨它去。

不過這個周澤鋮還挺風流。

不婚主義還有另一層意思,不結婚不代表身邊沒女人,再或者就算他心裡有個白月光,他也不會為了她守身如玉。

畢竟人在本質上還是動物,動物的天性就是繁衍。

那他身體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趙雪想著想著就笑了,她怎麼研究起周澤鋮了?

南城地邪,說誰誰就來。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趙雪拿出來點開未讀訊息。

周澤鋮發來的:晚上有別的安排嗎?

趙雪:下棋?

周澤鋮:不是。

等了許久也沒見有下文。

趙雪翻了個白眼,收起手機回了教室。

晚上回到家,她換上家居服,下樓去了廚房。

迎頭撞上往外端菜的唐嫂,“是不是餓了?這就開飯”。

視線越過她,“阿鋮沒跟你一起下來?”

趙雪愣了一下,周澤鋮來家裡了?那他人呢?

二樓有棋室和茶室,她先去了棋室。

他果然在裡面。

---和衣躺在沙發上。

走近了瞧,發現他睡著了。

他似乎很疲倦,眉頭時而皺一下,時而放鬆,不知是光線問題還是近來他時常熬夜,眼周一圈暗影。

他說不是找她下棋,那他來棋室做什麼?

這人。。。可真奇怪。

叫醒他問問就知道了。

可看他睡的香,竟不忍吵他。

從儲物櫃裡拿了一條薄毯給他蓋上,她出了棋室。

誰料她剛回房間把手機充上電,周澤鋮就比她先下了樓。

“沈伯,芳姨你們留步”。

沈華勳和趙芳兵把他送到門口,唐嫂追過去塞到他手裡一個食盒,裡面是半隻燒鵝仔,“路上吃”。

“謝謝唐嫂”,周澤鋮面上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惺忪。

趙芳兵在一旁說,“好孩子,路上開車慢點”。

周澤鋮點頭,退出去關門時,往樓上看了一眼,恰好跟趙雪的目光交匯。

趙雪朝他蹙了蹙眉。

周澤鋮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他剛走不久,沈文熙和沈文旭前後腳回來了。

沈家多來年一直都是三餐定時準點開飯,如果沒趕上飯點,回來後唐嫂會單獨再做。

趙雪來了以後,沈文熙幾乎每天都準時回家吃飯。

“阿鋮來了?”沈文熙在路口隱約見到了周澤鋮的車。

唐嫂往飯桌上添了兩套碗筷,“嗯,來找小雪拿東西,剛走,說是港城那邊有急事”。

趙雪怔忡了一秒。

找她拿東西?拿什麼?

沈文熙的視線掃過來,夾了塊釀豆腐放到她碗裡,“放著晾會兒再吃”。

“嗯”。

在偶爾的幾聲碗碟相碰的脆響中,沈華勳眼瞧著趙雪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

住院住了那麼久,人都瘦了一大圈,雖然唐嫂總換著花樣給她做愛吃的菜,可小姑娘每次都吃的很少。

看來還是以前做的菜不合她的胃口。

他又巡視了一遍桌上的菜,飯後交代了唐嫂讓她以後常做。

殊不知小姑娘是心裡想著事,不自覺地多吃了些。

大年初一的時候,她給蘇幕遮發了一封郵件。

內容是她嘗試了好多次都沒能寫好的《百年孤獨》的讀後感。

郵件的最後她寫道:

蘇幕遮,如果你寫給我的最後一句話也是一個預言,那今日,我破譯了。

蘇南作為主人公把預言演繹了出來。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郵件,就請收下我的祝福,希望你能平安。

雖然她依然沒有收到回信,但今天於潯楓告訴她的關於蘇南的訊息,就如同他的回信。

他應該和蘇南一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平安的生活著。

--

趙雪的學科在研一期間基本是以學習理論知識為主,有活絡的同學會在課餘主動去找導師,幫導師做些事情。

比如於潯楓,他每天都會去導師那裡報道。

她的導師是南大一附院檢驗科的張主任,只在開學的時候見過一次,於潯楓現如今已是他的導師的左膀右臂了。

人在進入大學以後,基本就算是入了社會了,就得學著洞察世事,練達人情,趙雪自小生長環境優渥,雖有教養明事理,卻過分清高了些。

這天,上午的課一結束,於潯楓找到趙雪,問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南大一附院。

既有了蘇南的託付,其他方面他沒資格照顧,學習上他多少能照顧點,他怕哪天沈文熙不跟她好了,她又這般清高,估計要吃些苦頭。

趙雪沒有遲疑,點頭應了。

於潯楓愣了一秒,但沒能從她淡漠的眼睛裡瞧出些什麼。

其實趙雪是想起了蘇南曾對她說過的話。她是該長大了,不能一直躲在大哥給她建造好的避風港裡。

去醫院的路上,於潯楓給她講了很多關於平日裡如何跟導師處好關係的小故事,她都一一記在了心裡。

今天是週一,南大一附院裡的病人人滿為患,熙攘中,趙雪緊跟在於潯楓身後。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嘈雜的環境中精準的觸碰到了她的耳膜,“跟張主任約的十點鐘”。

聲音和人重疊的那一瞬,她看到了陳玄。

有陳玄在,那他身邊戴口罩的男人肯定就是周澤鋮了。

就在她以為周澤鋮要看到她時,他偏頭看向旁邊抱孩子的年輕女人,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女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懷裡的小女孩看媽媽笑了,拍著小手奶聲奶氣的對著周澤鋮喊了一聲爸爸。

趙雪腳步猛的一滯。

於潯楓扭頭看到趙雪落了一大段距離,在前面催促道,“趙雪,跟上!”

“好,來了!”

身後有兩道驚慌的目光散落在人群中。

直到於潯楓從導師的辦公室出來,趙雪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

“是不是沒見到導師?”於潯楓見她在門外靠牆站著等他,臉色有些發白。

趙雪木然的嗯了一聲。

於潯楓安慰道,“別灰心,張教授平時都忙”。

趙雪抿了下唇,“走吧”。

於潯楓跟在了她身後。

除去上次撞見她靠在沈文熙的臂膀上笑的如春風拂檻,他幾乎沒見過趙雪有笑容的模樣,她就似開春的浮冰,離消融只差一展顏。

他如今有點明白蘇南為何那樣迷戀她了。

---男人天生的征服欲。

所以這世上才會有一笑千金和長安荔枝。

回學校時,趙雪繞到了那條栽滿銀杏樹的街道。

春風吹來了小綠,也吹的身旁於潯楓的心蠢蠢欲動。

“他對你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半晌,趙雪才分辨出他說的“他”是誰。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關於流言,她沒想過向任何人解釋,不需要也沒必要。

她知道,他是在替蘇南問,所以才解釋了。

其實他是自己想問。

但也註定只能替蘇南問。

“他。。。我們都希望你好”,他沒再問不是那樣是哪樣,沒立場也不合適。

“嗯”。

一直到學校,兩人再無話。

此後,在於潯楓的督促下,趙雪見了導師,到了學期末,她已經是導師身邊的助教了。

流言並不遵循清規戒律,但卻有四季更替。

春天裡的流言到了夏季,就變得如烈日般熱的灼人,也熱的肆無忌憚。

譬如趙雪被沈文熙拋棄了,於潯楓當了接盤俠。又譬如鐵打的趙雪流水的男朋友,今宵輪到了於潯楓。再譬如趙雪似盈盈露珠,從最高的那一片荷葉往下滾,即使滾到了池子裡,裡面也有王八接著。

反正不管哪種流言,都有固定的格式,以趙雪開頭,以於潯楓結尾。

有一天課上,趙雪在筆記本上寫了一段文字拿給於潯楓看:

仄平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

中仄平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

於潯楓在下面回覆:蘇幕遮?

趙雪又寫道:出一本《蘇幕遮·流言》集吧。

於潯楓:寫好拿給我看。

趙雪餘光瞧見又有人在觀察她們倆,拿筆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於潯楓拿筆敲了敲課本,示意她認真聽講。

心裡卻是一聲嘆息。

像趙雪這樣,拿那些汙言穢語的流言當素材出詞集的人,恐怕是世上獨一個了。

而他之所以能和趙雪的關係處得這麼近,得益於他是蘇南的兄弟,而且也沒有覬覦她的心。

趙雪也在跟於潯楓的接觸中發現他是個很真誠很陽光的大男孩,兩人關係雖近,但始終保持在止乎於禮的範圍內。

他算作是趙雪來南大後交的第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