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喜歡你們叫我小雪。”趙雪說。

“小雪。”

“嗯！”小姑娘應得響亮。

“……楊子儒今天來南城了。”下午的時候，他手機在口袋裡振動了一下，以為是趙雪回過來的訊息。

撫在他背上的小手明顯顫了一下，“哦。”聲音淡淡的。

“上邊馬上要換屆了，北城最近有點不太平，楊爺爺是要送他出國的，他堅持要去部隊……”

“去部隊好啊，能磨磨他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

周澤鋮把人抱的更緊了些，像是要渡給她一些力量，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又何嘗不是在給自已力量。

深吸一口氣，他說：“之前你的手機落在家裡了，我去找你，把我的手機給了你……其實那天，我聽到了你跟大哥說的話，大哥說你是為了套他的話，我沒信……後來從醫院回來，我找到你的手機，試解鎖密碼的時候……第一次我輸了你的生日，第二次，我輸了楊子儒的生日……解開了……我看到楊子儒在微信裡說讓你回北城，你們還……通了半個小時的電話……”

所以才有了後來他絕望且憤怒地推開她，說她水性楊花。

所以剛剛他才會翻她的手機。

真心愛了，就不會不介意，介意才是血肉之軀的本能反應。

趙雪只知道周澤鋮是個非常能隱忍的人，卻忘記了他曾說過，他是個霸道的人。

霸道的另一層意思是極強的佔有慾。

楊子儒也是這樣，但他們又不一樣。

前者是明，後者是暗，明明心裡介意，卻始終表現的不介意，以退為進，步步為營，直到她點頭答應。

但暗不代表陰暗，性格使然。

她的性格又何嘗不是這樣？

或許，他也跟她一樣，準備把這些事永遠的爛在肚子裡。

終究是他先開了口。

這一刻，她才發現，她不知何時沾染上了他的“隱忍”，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覺得她挺狠的。

但解鎖密碼的事她用了一分鐘才回憶起來，掌心輕而緩的撫平他後背輕微的顫慄，她說：“當時我確實是在套大哥的話，後來的那個電話是沈玲用楊子儒的手機打的，她跟我說楊子儒在鬧絕食，如果我執意不回北城，她怕楊子儒會因此生恨，在北城的專案上為難你……我便想著去北城穩住他……但那時候我想的太簡單了，也沒有意識到你跟楊子儒是情敵，我的隱瞞和一意孤行是一種背叛……我對不起你……後來，我無意中發現楊子儒一直在服用抗抑鬱的藥……我沒辦法……沒辦法丟下他不管……那個密碼……手機是楊子儒去南城時我們倆一起買的，密碼也是他設定的，但我後來一直用的指紋解鎖。”也就忘了解鎖密碼這麼一回事。

那部手機跟周澤鋮的那一部一起被碾成了泥，現在的這部是父親買給她的，周澤鋮之所以再次輸了楊子儒的生日，應該是那時候她的手不能動，楊子儒拿著她的手機非要把密碼設成他生日時，他在病房外聽到了。

“我跟楊子儒……我們……”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周澤鋮啞聲打斷。

但她要說，手握住他的手臂，跟他分開些距離，隔著一層水霧，她極認真，“我們沒有……唔……”

最終周澤鋮也沒讓她說。

他不想聽。

沈玲偷偷在楊子儒的住處裝了微型攝像頭，趙雪跟楊子儒每天說的話，做的事在隨身碟裡儲存的清清楚楚。

他只看，聽了一遍。

不想再聽第二遍了。

而且他暫時還不知道該怎麼跟趙雪解釋“他在這時候介意並不完全是心懷有怨”，只能用一個綿長的吻給他做緩衝。

趙雪被他抵在畫案上，吻的有點兇，她喘不過氣，攀著他的脖頸掙扎，卻是他曾說過的，她越掙扎，他越興奮，本能驅使著他的手撩開她上衣下襬，探進去揉捏她的軟腰，然後慢慢往上，揉捏那半邊渾圓，膝蓋也不自覺的擠到了她兩腿之間……

呼吸聲越來越粗重，眼瞧著大壩即將決堤。

趙雪狠揪了下他後腦勺短而硬的頭髮，連帶著頭髮下面的那一塊肉。

疼痛讓周澤鋮恢復了些理智，意識到她現在在生理期，立刻鳴金收兵。

撤退之時，他唇瓣順著她發燙的臉頰往右，含住那片柔軟，用了一點力，咬下去，聽到趙雪悶哼了一聲，改為了吮吸，“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想想……等你好了……該怎麼補償我。”

“……”趙雪小腹那裡猛的抽了一下。

分不清是月事的原因多一些，還是別的什麼更多。

沒等她的氣喘勻，就被周澤鋮打橫抱起，“你現在是不是隻能擦洗？”他低頭問。

趙雪一怔，小聲說：“你怎麼懂那麼多？”確定以前從沒交過女朋友嗎？

周澤鋮一眼看穿她，迎著醋味，笑著說：“蘇鈺告訴我的。”

“……”

“要不要我幫你？”幽深眸子裡的慾望並未散去多少，灼人的燙。

趙雪推他一把，下地，視線掃過他某一處，“你還是幫幫你自已吧。”

有些話，男人說得，女人卻說不得，說出來便成了某種情緒的催化劑。

“哎呀，你出去……”

“我不出去……”

“總這樣對你不好……”

“你懂挺多啊……”

“生理課本上有寫。”

“改天你拿給我看看。”

“……”

生理期的因素，加上週澤鋮在洗手間折騰了她許久，趙雪被抱到床上躺下沒多久就睡了，也就把她剛剛一定要解釋的話拋到了腦後。

周澤鋮則一直清醒著。

他想了太多的事。

最終把所有的事都串起來以後，摸了摸趙雪的手，溫溫熱熱的，又把她無意識磴掉的襪子穿好，才摟緊她沉沉睡下。

卻睡的一點都不踏實。

他夢到了父親，父親還是如從前他夢到過的那般，一身血濘，面目模糊，一雙眼睛大睜著，忽然，父親周圍出現了一群人，有沈聿，沈玲，他們兩個先是譏諷的朝著躺在地上的父親笑，然後開始對他拳打腳踢，有人上去阻止，是他曾經養在港城的情婦，旁邊還有個小女孩，沈聿反手給了那個情婦一巴掌，罵她賤人，又拎起小女孩狠狠地摔在地上……母親也跑了過來，把沈玲推開，抱著父親痛哭……爺爺被他扶著站在一邊，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老淚縱橫。

被夢驚醒的時候，沈聿拿著槍對準了老爺子，但子彈最終打在了陳玄的心口……

“陳玄！”他大喊了一聲。

聲音被悶在了胸腔。

屋裡暗黑靜謐，他大口呼吸。

片刻，他伸手去摸床頭上的手機，準備打給陳玄，白天他關機，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回電話，還在生他的氣？

也怪他，次次打電話過去都要嘮叨孫阿姨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女孩子都被他敷衍了事。

摸到手機時，他猛然發覺懷裡是空的。

心下一驚，按亮床頭燈。

尋到趙雪時，她正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發呆。

空氣裡都是煙味。

沉默著把燃的還剩一小截的煙撳滅在菸灰缸裡，把趙雪拉回了房間。

重新把她攏在懷裡，他說：“他不會有事的。”

“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手輕拍她後背，安撫。

他知道她跟楊子儒兄妹情深，她擔心他。

怎麼會不擔心？去了部隊，人就是國家的了。

楊老爺子應該也是考慮到目前的局勢，不願讓楊子儒捲入這場權力的鬥爭中，不得已才答應。

“等他安頓下來了，我帶你去看他。”周澤鋮把床頭燈按滅，催促她趕緊睡。

感覺到懷裡人放鬆下來之後，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拋開趙雪這層關係，他其實對楊子儒沒有敵意。

相信他在部隊錘鍊幾年，一定會成為一個比現在更優秀的人。

所以，他也要更努力了。

第二天五點鐘，周澤鋮便把趙雪叫醒，讓她跟他一起起床。

去聽雪園吃早餐。

趙雪還沒睡飽，幾乎是在半夢半醒中被周澤鋮託著穿衣服，洗漱，期間她還發了一通小脾氣，周澤鋮是哄了又哄，才把她哄上車。

他今天會比昨天忙，便在凌晨又睡下後，做出把趙雪帶在身邊工作的決定。

雖然忙，但好在工作地點在公司，趙雪不會累，他也不會總分心。

美食的威力還是比較大，不僅趕走了趙雪的瞌睡，也安撫了她的起床氣。

吃生煎的時候，趙雪把屬於自已的那一個吃完，眼巴巴望著周澤鋮，“我能不能拿我的紅豆沙換你的生煎。”

陳皮紅豆沙只有一碗，周澤鋮特意給趙雪加的，“不能，乖乖把紅豆沙喝完。”

見趙雪立時垮了臉，他解釋道：“你先把紅豆沙喝完，其餘的任你吃。”只要你還吃的下。

趙雪白他一眼，“我就是來個小日子，你……誒，你別動我的生煎，我喝。”

看著小姑娘大口喝著紅豆沙，周澤鋮垂下眉眼，把蝦仁倒進面裡攪拌。

微風裹著花香吹過來，拂去了男人眼角微涼的溼潤。

昨晚他幫她擦洗身子時，再次看到了她小腹處的疤痕。趙雪捂住不讓他看，除了傷疤在隱秘部位她害羞，也有不是那麼容易就消散的陰影。

擦洗時，她把浴室的燈滅了。

和前天晚上一樣，留了外間的燈。

無數次他想，即便趙雪以後能生孩子，他也不願意要。

他賭不起。

周澤鋮發現趙雪喜歡吃蘇城的早點後，就在網上搜了教程學著做，到底是做不出正宗的味道，來蘇城後，他也想過讓人把早點送到家裡，但遠不如現做出來的好吃。

這也是他寧願被罵也要拖她過來的原因。

去公司的路上，趙雪眨著眼跟周澤鋮商量：“明天還來吃，行嗎？”

周澤鋮揶揄她：“那我早上挨的罵，挨的打該怎麼算？”

趙雪微囧：“你想怎麼算？”

周澤鋮佯作想了想，說：“做我一天的秘書。”

趙雪：“發工資嗎？”

周澤鋮笑，“可以，現在就給你。”

手指上一涼，周澤鋮不知從哪裡摸出個戒指套在了她左手中指上，與此同時，趙雪發現他左手中指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不是什麼奢華的款式，很普通的對戒，上面鐫刻有一朵蠟梅花。

似是怕她不喜歡戴首飾會摘掉，戴上後周澤鋮便握住了她的手，親吻一下，虔誠望她，“你願意嗎？”

趙雪一愣，“啊，願意。”

腦袋撞到堅實滾燙的胸膛，懵懵的。

答應做他一天秘書而已，激動什麼？還有，這場景，怎麼有點像……

他在求婚？！

她還答應了？！

不對，她推開磨蹭著想親她又礙於前面有司機不敢親的周澤鋮，“你們公司秘書在上崗的時候都發戒指？”求婚不會這麼隨意，時間，地點，還有儀式都太隨意了。

周澤鋮怔了一瞬，笑了，正要解釋，手機響了。

沈文熙打來的。

趙雪把手機奪了過來，劃開接聽鍵，“大哥”還未喊出口，就聽到裡面喊了一聲“阿鋮”，趙雪示意周澤鋮應聲。

周澤鋮不知道趙雪要搞什麼鬼，對著話筒說：“大哥，我跟小雪剛吃過早餐，你吃了沒？”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頓了一下，“吃了……阿鋮，你讓小雪接下電話，我剛打她電話，說是不在服務區。”

“哦，好……小雪，大哥電話。”演戲要演全套。

趙雪皺著眉頭看了周澤鋮兩秒，喚了聲大哥。

“小雪，家裡的相簿你收到哪了，你大嫂想看。”

“……我鎖在畫櫃裡了，鑰匙在我身上。”

“哦，那等你回來吧……蘇城好玩嗎？”

趙雪翹起小嘴，說：“不好玩，周澤鋮他一天到晚都找不到人，還把我鎖到家裡不讓我出門。”

這是在告狀，但說的卻有一部分實情。

周澤鋮已經知道了她的用意。

沈文熙當然不會聽不出，沉聲道：“你讓阿鋮接電話。”

趙雪自然沒有轉交手機，接著說：“我已經訂了機票了，一會兒就回去。”

“你讓阿鋮接電話！”聲音又沉了幾分，帶著怒意。

周澤鋮臉色一變，把電話奪了過來，賠著笑說：“大哥，她在淘氣著玩呢。”後背已經起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