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鋮很快追上了趙雪。
一聲驚呼,趙雪被打橫抱了起來,“跑什麼,嗯?”
趙雪後頸猛的一縮,本能使得她在他抱起她的一瞬抬起雙臂勾住了他脖頸,害羞使得她不停掙扎,“你放我下來。”
園子裡住的都是離休的老幹部還有家屬,用奶奶的話說,她們這個樣子“有傷風化”。
而且,剛經歷了尷尬。
周澤鋮手臂上使力,固定住她胡亂撲騰的滑膩小腿,“你答應明天跟我一起去蘇城,我就放你下來。”難得的耍賴口吻。
“……我還有別的事。”趙雪小聲說。
周澤鋮一頓,低頭去尋她的眼睛,“什麼事?”
濃密捲翹的睫毛卻不肯掀開,“你先放我下來。”
身旁經過兩個熟悉的人,並朝他們看了一眼,周澤鋮大方對視:“伯伯好,過段時間來喝喜酒。”
“……好。”
兩人同時應聲。
他還真的這樣說!
耳聽的腳步聲走遠,趙雪才把腦袋從男人懷裡挺出來,一雙又溼又亮的眼睛蘊著羞和怒,“你瞎說什麼!”
周澤鋮嘴角噙著笑,低頭看她兩秒,忽的在她唇上點了一下。
“你……”
周澤鋮沉聲笑起來,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來,並捉住小姑娘的手,防止她又跑掉,“早點通知他們,他們就可以早點備紅包了。”
趙雪好氣又好笑,想要甩開他的手,無果,心裡更氣了,瞪他,“你結婚就是為了收紅包?”
她這個樣子可愛極了,於是笑得更愜意了,好看的瑞鳳眼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對啊。”
“那你乾脆娶個金元寶好了。”
“你就是我的寶。”又是一句話只聽一個字。
“你……”貝齒輕咬唇瓣。
他竟然也會“油嘴滑舌”,跟誰學的?
跟誰學?男人都會,只不過他只對她“油嘴滑舌”,“我也是你的寶。”
趙雪“撲哧”笑出聲:“你是楊子儒附體了吧?”
話出口那一剎那,她看到周澤鋮和她一樣,愣住了。
但也就一秒鐘,周澤鋮便伸手去撓她腋下的癢癢肉,她驚的邊笑邊躲,她躲,他追,嘴裡嗔著:“你說什麼?嗯?再說一遍試試……”
有人說愛如蟬,不可說,一說就錯,有人說,愛如風,來的快,去的也快,也有人說,愛如履薄冰,一個不小心便會落入冰窟,萬劫不復……
然在周澤鋮這,愛是周全。
“剛才大哥有跟你說大姐和二哥什麼時候能從祠堂出來嗎?”趙雪趴在周澤鋮背上,半邊臉貼在他後頸。
周澤鋮沉默一會兒,說:“沒說。”
不用看,他就能猜出背上的人一定不相信他的話,也一定抿著唇在內疚,於是繼續道:“小雪,現階段你只需要把自已的身體養好就行了,她們都比你大,懂得的道理也都比你多,你不用操心她們。”
依舊沒有回應。
早上他幫她研墨時,看到她眼角沒有消散的一點紅,又收到陶醫生的暗示,便知道她早上聽到了沈文旭的話,幾次想跟她解釋,但他不知道趙雪到底聽到了哪些,現在她主動提起,瞞肯定是不能再瞞,只能試探著說出其中一部分:“她們不是因為你才吵架的……其實大家反對阿旭和現在的男朋友在一起,是大哥調查過那個男的,發現他同時交往的有好幾個女朋友……但阿旭不信,非說沈伯伯和大哥是因為外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很輕的一聲“哦”。
試著把話題轉開:“晚上想留在園子裡,還是跟我回南山?”
趙雪輕輕嘆了口氣,說:“回南山吧。”
周澤鋮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只聽到了前半部分,“怎麼了?”幹嘛嘆氣。
“大嫂難得回來,又懷著寶寶,媽媽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大哥跟爸爸也在忙著大姐和二哥找物件的事,我就不在這添亂了。”
委屈巴巴的。
周澤鋮笑了,“不委屈不委屈,我寵你。”小姑娘在爭寵呢。
卻聽到一聲冷哼,“偉大毛主席教導我們,要做實幹家,休做空談家,你就只會說。”
周澤鋮自然知道她話中所指,但壞壞的笑已經爬上唇角,“我也想做個實幹家啊,但陶醫生要六月份才回北城。”
半晌,趙雪才反應過來。
羞的扭著身子要下來,“你自已回南山吧,我要留在園子裡。”
周澤鋮笑得身子直顫,核心力量卻毫不鬆懈,甚至跑了起來,使得趙雪不得不摟緊他的脖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我說的是我,我承諾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好一個詭辯奇才,趙雪一時哽住。
但她豈是輕易認輸的主?
也就半秒,她便想出了回擊他的辦法。
那個辦法她屢試不爽。
但到底是給他留了面子,沒在長輩面前對他發難。
卻是周澤鋮早知道她的小心思。
回南山的路上,趙雪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沉默著把車載音樂調成清一色的朴樹的專輯: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
你的故事講到哪了……
我想回頭望,把故事從頭講……
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吧,把一切都交給她吧……
後視鏡裡,閉著眼睛躺靠在座椅上的小姑娘唇角隨著一首接著一首的音樂慢慢揚起,慢慢的開出了一朵花。
一朵蠟梅花。
堅韌,清雅,香氣襲人。
儘管他的車裡許久沒有用蠟梅香丸燻了,但他還是嗅到了一陣濃過一陣的蠟梅香。
令人痴迷,沉醉。
只是到了南山,小姑娘的嘴巴又翹起來了。
周澤鋮笑著把車停好。
追到門口,牽她的手。
趙雪剛要掙開,周澤鋮先鬆了手。
手心裡多了一樣東西。
“送你的花。”周澤鋮說。
昨晚答應她的。
“回房間再看。”他拿出鑰匙開門。
趙雪看到周澤鋮手裡還拎的有一個小盒子,好奇的想問那是什麼。
忍住了。
進屋後,她徑直往二樓上,到了樓梯拐角處,發現周澤鋮沒有跟上來。
是她先不跟他說話的,所以沒告訴她做什麼去了也正常。
抬腳繼續往上走。
手心握的緊緊的,像揣了一個稀世珍寶,明明現在的燈光足夠她看清他送的花,但她還是想進了房間再看。
---雖然她已經聞出了是什麼花,手指也描摹出了是由什麼容器盛裝的。
撳下臥室外面陽臺燈具開關的一瞬,趙雪怔住了。
一片一片的雪花從頭頂飄落,雪中時而有淡黃色的蠟梅花瓣,下意識的,她攤開手掌去接。
蠟梅花落在了她掌心的亞克力小管上。
淡黃與火紅相觸。
似雪落到了南地,瞬時融作清冽的雪水,咕嘟咕嘟的從掌心往外冒。
饒是周澤鋮看過很多遍這個投影,走進來時,還是驚到了。
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趙雪站在“雪”中,小臉微微仰著。
仿若看到了他19歲那年畫的那幅畫。
畫裡的主人終於有了具體的容貌。
早上的時候,他特意給她選了一套中式復古風的白色連衣裙,為的就是這一刻。
“喜歡嗎?”送你的花。
趙雪扭頭。
有一束光點亮了他的眸子。
是喜歡無疑了。
他撳開另一個開關,落雪瞬間消失,傾瀉下來一片如流水般的暖光。
趙雪視線下移,看到周澤鋮手裡端著一盤炸糕。
香味誘人。
喉嚨沒出息的吞嚥了一下。
他哪裡來的炸糕?怎麼炸糕的味道和形狀這麼熟悉?
“你今天去北城了?”像是北城王爺爺的手藝。
周澤鋮點頭,拉著她坐到休息椅上。
小姑娘終於肯說話了,“北城那邊有點事需要我去處理,到飯點的時候,楊子儒約我去了醉玲瓏。”他把炸糕放到桌子上,“恰好王爺爺今天去了店裡。”
“王爺爺好嗎?”趙雪看周澤鋮。
王爺爺比奶奶大一歲,今年已是九十一歲高齡了,她在北城住院的時候,老爺子去看過她好幾次。
“好,身子骨硬朗的很。”周澤鋮也希望爺爺能像老爺子那樣健康長壽。
趙雪也是如此希望。
每次去看周爺爺,臨走時,她都會說讓他保重身體,老爺子便給她看當初她送給他的手串和平安符,說:我一直隨身戴著呢。
“你吃。”趙雪把亞克力管放進口袋,從餐盤裡拿了個一次性手套遞給周澤鋮。
炸糕剛出鍋的時候很燙,原本王爺爺另外給他裝了一份,他沒捨得吃,“好。”媳婦兒讓吃的,必須吃。
孫阿姨做的炸糕他吃過,但王爺爺做的他還是頭一次吃。
哪怕是微波爐加熱過,味道也沒怎麼變化。
一口下去,焦香四溢。
“好吃吧?”
“嗯,好吃。”周澤鋮又咬了一口。
趙雪微笑著把碟子往他這邊移了一下,“好吃就多吃點。”
“我吃一個就好了。”他把碟子又移了回去。
結果又被移了回來,“我晚飯吃的有點多,到現在還沒消化完呢。”
“那就明天早上再吃,王爺爺還給帶回來了點生坯。”
“不急,過幾天再吃。”
周澤鋮微微蹙眉。
大哥說過,炸糕對趙雪來說,是金不換的食物,今天王爺爺也跟她說了這話。
藉著燈光,他仔細瞧了她一眼,“是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有些不自然。
“沒有,真的是晚上吃多了。”說著,她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去洗澡了。”
周澤鋮才不信。
把吃了一半的炸糕放下,快速脫下一次行手套,拿紙巾把嘴巴揩乾淨,跟了過去,“我跟你一起洗。”
趙雪一頓,抬頭看他,“……”他今天是怎麼了?
周澤鋮無辜,“是你說的要讓我做個實幹家啊。”
“……”這茬不是過了嗎?又來?
周澤鋮笑了。
抬手捏捏她被嫣紅染透又浸滿問號的小臉,說:“那你跟我說說你怎麼了,我就不逗你了。”
趙雪秀眉微蹙,認真道:“真想知道?”
“嗯。”
趙雪眨了下眼睛,身子微微前傾,周澤鋮呼吸一滯,“那你等我洗完澡。”聲音輕軟如羽毛掃過他耳畔。
“唔……”他等不了了。
跟誰學的這樣“勾引”人?
他單手扶住她後腦勺,另一隻手貼在她後背,等待她僵硬掙扎的身子變軟服帖,然後按入懷中。
趙雪本是要學著他逗人的。
發現她壓根兒鬥不過他。
從前自以為的贏了他的,都是他讓著她罷了。
滾燙唇畔放開她的硃紅準備去他最喜歡的地方時,趙雪喊了暫停:“我說……我說……”
周澤鋮頓了一下,唇角勾起,含住那塊軟肉,用力吮了下,“你說。”嘴上動作卻是沒停,薄唇貼著她白的近乎透明的滑膩脖頸一路往下,至小巧精緻的鎖骨。
“嗯……”
這要怎麼說?
跟誰學的這麼“壞”?
然身子竟不自覺的開始主動去迎合他的動作,甚至於親吻已經滿足不了她心口處不知從何而來的焦渴和空虛。
周澤鋮也敏銳的察覺到了。
立馬停了下來。
將軟如春水的肌骨揉進懷裡,讓她的側臉緊貼他躁動的胸膛,“你說吧……怎麼了……嗯?”聲音顫抖且無助。
趙雪比她更無助。
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想讓他繼續,“周澤鋮……我想……”分不清是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還是慾望支配了大腦。
那個“要”字輕的幾不可聞。
聽到周澤鋮的耳朵裡卻如天雷炸響。
他只是想小小的“懲罰”她一下,以為她還會像之前那樣在半推半就中拒絕他,卻不料她竟在他的“激將”下把心門開啟了。
“懲罰”倏然間變成了“玩火”。
按住她慢慢下移躍躍欲試想要抽出他襯衣下襬的小手,握在手心,“再等等……乖,再等等……”
趙雪頓住,情熱瞬間消散。
如墜冰窟。
等什麼?
他帶她出園子前,去找了陶醫生。
她悄悄的溜過去聽了“牆角”:他說打算帶她去蘇城一個禮拜,陶醫生便跟他說了日常需要注意的事宜,到了最後,他問起了他們是否可以同房的事。
只是恰好聽到了往她這邊來的腳步聲,她趕忙走開了。
但周澤鋮今晚幾次毫不掩飾的表達自已“慾望”的行為已經印證陶醫生一定是做了肯定的回答。
可為什麼箭已在弦上,他卻收了弓?
佯作害羞,她掙開了他,低著頭去了浴室。
幾乎沒有用什麼力氣,她就掙開了。
所以,他終究還是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