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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自己人

石楊本來要留趙雪在家吃晚飯,郭姨打來了電話說晚飯馬上就做好了,問趙雪什麼時候回家。

趙雪便和石楊告別。

電話裡她得知楊子儒還在公司加班,便萌生了給他送飯的念頭,中午的飯是郭姨給他送去的。跟楊子儒冷戰,不宜時間太長,不然他就會自虐。

大嫂一直把她送到崗亭外,一路走一路叮囑,讓她一定照顧好自已。

“楊子儒他對我很好,我也早就長大了,大嫂你放心。”她拉著大嫂的手,看她溫暖的笑容。

石楊捏了下她的帆布包,說:“把出入證和家裡的鑰匙收好,以後你隨時來。”

家裡,大嫂說這裡是家。

她在北城又多了一個家。

真好。

趙雪喉頭似是被什麼一下堵住,燙燙的,一路灼燒到她眼眶,鼻翼翕動幾下,終是把即將迸出淚腺的眼淚忍了回去,“好。”她聽到自已聲音有些發顫。

“回去吧。”文元已經把車開到了路邊。

趙雪點頭。

往前走了幾步,她忽然轉身。

大嫂還站在原地,微笑看她。

可……剛剛轉身的一霎那,她好像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影閃避到了樹後。

是他嗎?

肯定不是,他說不怪她,只是他習慣了隱忍,不代表還願意見她。

她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出現幻覺。

再次跟石楊告別,她上車離開。

---

文元拿卡刷開了專屬電梯,很快,電梯到了十樓。

十樓只有一個辦公室,總經理室的標識牌下卻還有個房間號碼牌。

1002室。

門沒鎖,趙雪動作很輕,只給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側身走進來。

迎面是一處磨砂玻璃屏風玄關。

玻璃上模模糊糊映著一個人影,那人背對門口坐在老闆椅上。

是楊子儒,他一直都還是留著極短的美式寸頭,很好辨認。

剛躡腳往前走了一步,她聽到一聲厲喝:“說!”

她以為他在打電話訓人,直到聽到一陣隱忍的抽泣聲。

聲音細細嬌嬌的,是個女人。

楊子儒突然一聲吸氣,女人瞬時止了抽泣,趙雪能猜出楊子儒現在的表情,要吃人。

他是這樣的人,脾氣很壞,除了在長輩和她面前會有溫柔的模樣,其他時候總是一臉的冰冷狠戾。

他發起脾氣來,她經常的也會怕。

“我沒有!”女人尖聲喊出來,“我沒有跟蹤趙小姐!啊……”響亮的一巴掌之後,是腳踹到人身上的聲音。

趙雪心頭一顫,立時從屏風後跨了出來。

“誰給你的膽子接近我的?關磊,是嗎?”楊子儒聲音低沉,透著幽森,“嗯?”

女人被綁在一張椅子上,一個留著跟楊子儒一樣寸頭的男人從後面揪住她頭髮,迫使她仰面看楊子儒。

但她是看不到的,因為她的眼睛被一條黑色布帶矇住了,臉上的巴掌印觸目驚心,“不是……”

又是一巴掌,“啊……是,是他……我知道……我只是趙小姐的替身……”

“嗯?!”

“不是……不是替身,我什麼也不是,求六少饒過我……”

“饒你?這才哪到哪?”

寸頭男得到楊子儒指示,揚起手臂。

“楊子儒!”趙雪幾乎破了音。

等她氣息穩定,楊子儒已經來到了身前,“你怎麼跑過來了?”

他已經看到她手裡拎的食盒,明知故問的話是另外的意思:怎麼不打聲招呼就來了。

趙雪冷冷看他,“不是加班嗎?”

楊子儒輕握她手,柔聲道:“我一會兒給你解釋。”說著,他掏出手機,點開文元的未接來電,回撥了過去。

文元就在門外候著,很快便進來。

“趙小姐,救我!”女人忽然大喊。

聲音淒厲,似鬼魅一般。

趙雪扭頭望過去,寸頭男人已經把女人的嘴堵上,文元走了過去,高大身軀把她視線遮擋住。

“文元!住手!”她掙開楊子儒,但很快又被他捉住手臂拉了回去,“雪兒,這事你別管,我們出去,我給你解釋……”

但他低估了趙雪的力量,人還未被拉到懷裡,就又被她掙脫了。

文元雖然只聽命於楊子儒,但他知道趙雪就是楊子儒的半條命,便站在那裡沒再動。

楊子儒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又有外人在場,他勸不住趙雪,只好跟在她身後。

女人眼不能看,嘴不能喊,身體也被控制的死死的動彈不得,感受到眼前有白色影子靠近,她拼命發出“嗚嗚嗚”的求救聲。

“閉嘴!”趙雪冷斥一聲。

女人身體一抖,霎時靜了音。

包括楊子儒在內的三個男人也被趙雪的氣勢驚了一下。

但真正讓在場所有人都震撼的是趙雪接下來的話:“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兩件事,第一,楊子儒是我趙雪的男人,莫說我男人本身就不是好惹的主兒,但誰要是惹了,我趙雪第一個不答應!第二,”趙雪彎腰湊到女人耳邊,說,“上次的事,我不是不追究了,是還沒顧上,現在我有時間了,讓他隨時候著!”

她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雷。

直起身的時候,女人昏了過去……

隔壁休息室裡乾淨整潔,人坐在沙發上,能聞到淡淡的海棠香。

但很快被飯菜的香氣遮住。

“是你做的還是郭姨做的?”楊子儒又是明知故問。

他明知道趙雪下午去了大嫂那裡,也打了電話回家,飯是郭姨做的。他是心裡高興。

她剛剛不僅說他是她男人,那清貴的氣勢更是給他長了臉。

他的小雪人兒現在會護著他了。

趙雪冷臉扭向一邊,並不理他。

男人輕笑一聲,把食盒裡的菜一一擺了出來,搛一口菜到嘴裡,嚼兩下,嘆聲稱讚:“嗯……老婆送的飯就是香。”

喝一口湯,又贊:“嗯……胃暖暖的,舒服。”

等他吃完,趙雪開口:“藥呢?”

楊子儒拿紙巾揩了嘴,歪頭看她,“我能不能不吃?”俏皮表情展在他驕矜冷痞臉上竟一點也不違和。

他惡的時候是真的惡,但好的時候也真的是好。

趙雪心頭一軟,嗔他:“不能!”

“好,我聽你的。”正要起身去拿藥,忽聽趙雪說,“以後別再說聽我的,我沒有那個能力讓你聽我的,你被施了法了,一天不動武渾身就犯癢……”

楊子儒開心笑,大大笑容彎在鋒銳薄唇上,摟她入懷,“好了,別生氣了,我是答應了你不隨便動武,可你也看到了,人家都蹬我臉上了。”

她當然知道關磊蹬他臉上了。

白天時候她接到了楊平的電話,才知道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暗中跟著她,楊平原本要去警告關磊,她沒讓,一是這裡是北城,奶奶已經去世,父親常年都在南城,沈家在北城並沒有直接的根基,二是她不清楚楊子儒跟關磊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關家雖比不得楊家顯赫,但還是不可小覷。

關磊拿楊子儒沒辦法,便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剛剛她說的那番話,是讓關磊知道,沈家並不是好欺負的,以後休想把她當成是楊子儒的軟肋。

她推開他,溫柔說:“趕快去吃藥。”

楊子儒沒動,坐直身子,認真看她,“雪兒,你是不是同意做我老婆了?”趙雪說的讓他追她,他覺得壓根沒必要,因為他從來都是把她當老婆寵。

趙雪眼波微閃,抬手撫他長胖了一點的臉頰,“有句網路語說,藥不能停,這話也不是沒道理,瞧瞧,才一頓沒吃,你就出現幻覺了。”

“……”

他膩在了她的溫柔裡,差點忽略了她又大又溼的眼睛裡的失望。

他覺得她是失望的。

---他曾跟她說過,關磊他們那些人很髒,現在,他也“髒”了。

笑容一點一點淡去,恐懼感再次從心頭升起,翻湧到他喉頭,“雪兒,我……”

趙雪手掌輕覆他嘴,然後移開,順著他瘦削下顎到他脖頸。

楊子儒不知她要做什麼,由著他擺弄。

最後,她把他攬入懷中,像他抱她那樣。

她一下一下輕撫他背,直到他心裡的不安完全褪去,她才緩緩開口:“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你好好的。我不會過問你跟關磊之間的糾葛,那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我相信你有能力用武力以外的方式解決掉,你也要相信我不會拖你的後腿……爺爺心臟不好,楊爸楊媽工作也忙,你好好的,別惹事……”

“我沒惹事……”她身上有淡淡體香,那香味像是能壓住他的桀驁,他不再嘴硬,抬起雙臂緊緊擁她,“我聽你的。”

兩人抱一會兒,楊子儒聽到一聲腸鳴音。

“你沒吃飯?”他扶她肩膀,把兩人拉開一些距離。

趙雪扁了扁嘴,“我帶的是我們兩個人的飯,你一個人給吃了乾淨。”

“……”他吃的時候也覺得多了,但“老婆”親自送的飯,就算吃撐,也得吃完,“走,去餐廳吃。”他牽住趙雪手,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趙雪拖住他,“你還沒吃藥呢……還有,你交代一下你的人,別……”

“好,吃藥,交代……我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身體不知道有多棒……”楊子儒從藥瓶裡倒了兩粒藥含進嘴裡,喝一口水,“你們卻一天到晚把我當病秧子……”

“咕咚”一下,藥和水一起被吞下,趙雪說:“病是三分治,七分養,可還懂?我給你列的那一張飲食作息標準,你得照著執行一年。”

“好好好,執行。”

“敷衍。”

“沒有敷衍,你的令在我這,就是軍令。”楊子儒走過來,看著她。

趙雪在他黑眸裡看出認真之後,跟他一起出了休息室,去餐廳。

路上,楊子儒興致濃濃跟唱車載音樂《霸王別姬》:

力拔山兮氣蓋世 是不利兮騅不逝兮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

末了,來了一句戲曲之外的唱詞:虞姬,你可有悔?

趙雪靠在楊子儒懷裡,笑了笑,唱:妾隨大王,生死無悔。

車窗外霓虹映她眼眸,分辨不出她的底色。

楊子儒下巴蹭她頭頂柔順發絲,說:“你是我的王后。”

趙雪閉上眼睛,聲調懶懶:“不想吃飯了,想睡覺。”

“……怎麼會這麼困?”聽郭姨說她睡到快中午才起床,還有昨天,看著書就睡著了。

趙雪有些不好意思:“快要來例假了。”

“哦。”楊子儒鬆一口氣,想了想今天是8號,嘴裡喃了一句,“還有四天。”

趙雪是這樣,臨到小日子的前幾天,渾身就犯困。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他給餐廳打了電話,把剛剛趙雪點的幾道帶辣椒的,涼性的菜全都去掉了,換了溫補的,掛了電話,他又問趙雪:“我換的幾道菜你可還喜歡?”

沒聽見她應。

垂眸一瞧,人睡著了。

睡這麼快?像個小嬰兒一樣。

吩咐文元把音樂關了,他輕捂趙雪耳朵,低聲問:“跟去的人有訊息沒?”

文元同樣聲音低低:“有人把她帶走了。”

“誰?”他一直以為她是母親找來的,今天才查出是關磊安排的。

難道不是關磊?

“石家人。”

楊子儒心裡一驚。

石楊嫂子是石家人!他早該想到的。

不過沈家人一向保護趙雪保護的好,應該不會跟她提及嫂子家的背景,趙雪對權勢這些東西也看的很輕,不然不會總提醒他不要惹事。

但他這幾年也真的沒有惹事,趙雪對他的“約法三章”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老爺子很早就教導過他,權勢,只能敬畏,不可濫用,否則必遭反噬。

他又怎會不知,越是他們這樣的家庭,越要時時處處都謹慎再謹慎。

說讓趙雪管著他,只是他想用她的“願意管著他”來證明他在她心裡的位置而已。

---她管他比老爺子管的還嚴。

“還有一個叫楊平的人,每天都會跟著趙小姐。”文元自覺自已是個很警覺的人,但他竟一直沒發現楊平,是楊平主動出現在他面前告知了他,說他是沈文熙派過來保護趙雪的。

“……他是自已人。”

怎麼可能是自已人?沈家那麼反對他和趙雪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放任趙雪隨著心走。

那父親和母親還有爺爺,是不是也在暗中做著什麼?

畢竟,他們不是第一次“暗害”他了。

他突然覺得自已已然是那楚霸王項羽,即將四面楚歌,他低頭吻了下趙雪的唇,把她抱的緊緊……

他終究還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