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章 你兇我

“三哥。”懷裡的人囈語般的喚了他一聲。

周澤鋮垂眸看她。

四目相觸,她溼漉漉的眼睛裡像是藏了一汪深泉水,瞬間澆滅了他的心頭火。

但大火留下的強熱還未散去,“打電話怎麼不接?跟誰出去喝酒了?嗯?”他很惱她。

她是不知道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醉酒回家很不安全嗎?

萬一遇到……

她又為什麼要喝這麼多的酒?是好友見面把酒言歡,還是為了誰而澆愁?

趙雪木然的看了他一會兒,緩緩閉上眼睛,嘴裡含糊了一句,“你兇我。”

聲音又輕又蘼。

緊接著,像之前在蘇城她發燒時那樣,把發燙的臉往近在咫尺的涼爽上蹭。

周澤鋮渾身一陣顫慄,從頭麻到了腳。

以前,他做慣了困獸,時常都要隱忍,再隱忍,那時候他是別無選擇,但這會兒,困獸早已出籠。

懷裡的人也不似她剛回國那天那般僵硬排斥,肌骨軟的跟水一樣,澆的他心頭又溼又癢。

可她現在醉的迷糊,他只敢貼臉跟她廝磨。

唇瓣從她的額角輾轉至耳垂時,他稍作遲疑,張嘴含住。

那小小軟軟的耳垂仿若一塊蜜糖,使得他想吮吸出更多的甜味,以消弭他兩千多個日日夜夜被困在幽暗淵底的苦澀。

“嗯……”,懷裡人似乎也被他極力壓制但仍有一息未滅的慾火焚燃,發出難耐的呻吟聲……

周澤鋮騰出手開了臥室門,用腳關上。

“咔噠”一聲。

他擰了反鎖的按鈕。

屋外的人便不會看到他此時已經吻上了心愛人的唇。

也感受不到他的心臟是如何在慾念和顧慮之間反覆橫跳的。

原以為把她放到床上,兩團慾火分開,他便能得以解脫,卻不料那籠中之火突然有了空氣的灌入,反而燒的更旺,像是要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煉化。

分不清是他壓了上去,還是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慾念推開顧慮,將他整個人吞噬。

但他這麼多年的剋制早已深入骨髓,淪陷之前,他尚還留有一絲清醒。

單手撐在她身側,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拍打了下她的臉頰,口中喚著她的名字。

等趙雪睜開眼睛,他問,“小雪,知道我是誰嗎?”

他終究還是不願趁人之危。

但更想讓她知道剛才究竟是誰在吻她。

小姑娘濃密的睫毛上下張合了幾次後,聽得她說,“……六……哥……”

她的聲音很小,卻似一聲滾雷進入他的耳道,瞬間擊碎了他的耳膜。

他只覺腦子裡一片轟鳴。

顫抖著手去捂住了她還在翕動著的嘴。

不要再聽她喚別的男人的名字了。

周蓉端著醒酒湯上來時,看到書房門和臥室門都是敞開的。

輕輕叩了下臥室門,“阿鋮……”

沒聽到人應,便把湯放在了外間的書桌上。

出去的時候,她輕輕把書房門關上了。

—-

宿醉後的頭痛混雜著一大早被吵醒的鬱悶使得趙雪先去了陽臺呼吸新鮮空氣。

今天她休息,昨晚忘了關鬧鐘。

夜裡似乎下了一場雨,鼻息間盡是泥土的清香,還有花草融化了自然的味道,閉眼感受了下清晨的岑寂,將夢境中的憂傷放逐,她彷彿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片刻,她顫著睫毛接了一捧朝陽在掌心,看著晨光幻化成流水,從指縫間瀉出。

她想起了周澤鋮前天晚上說起過的西瓜,伸頸遠眺。

瓜地沒有看到,卻看到了一處孤寂。

她的那株蠟梅樹旁邊空了。

那裡應該還有兩株的,是周澤鋮移植回來的,左右各有一株。

她以為是自已看花眼了,蓬頭垢面的就跑了出去。

確實是沒有了。

雨水沖刷了所有的痕跡,彷彿那兩株蠟梅樹從來都沒有在這裡存在過。

被人偷走了嗎?不可能,這個小區安保很嚴。

那它們去了哪裡?

等周澤鋮起床了,她得跟他說一下。

周媽來了,他不用早起了。

這會兒,他應該還在休息。

如此思忖著,她去了樓上洗漱,照鏡子時,裡面反射出的人耳垂那裡有一小片青紫。

趙雪的面板很薄,往往稍微重點的磕碰,就會造成皮下毛細血管破裂。

應該是昨晚她磕到哪裡了。

想到昨晚,她心口處又是猛的一縮。

出了洗漱間,她找到手機給楊平撥去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小雪,要用車嗎?”

“哦,不用……昨晚上有沒有陌生人給你打電話?”

“……有,說是協商理賠的事,我讓他直接聯絡保險公司。”

趙雪在心裡冷哼一聲,遲疑了片刻,說,“你能不能幫我查下那個車主……先別跟大哥說……對了,你最近是不是每天都跟著大哥?”

楊平理了下趙雪的話,先回答了最後的問題,“沈先生出公差了。”

“去哪裡出公差?”大嫂出公差,他怎麼也出公差?

“英國。”

“要去多久你知道嗎?”

“半年。”

半晌沒聽到趙雪說話,楊平問,“那個車主,他怎麼了?”為什麼要查他?

“……你先查吧,回頭我跟你說。”趙雪心裡如裹了一團亂麻。

一時不知該扯出哪一根。

“好,車子要下午才能修好,晚上我給你開過去。”

“嗯。”

進到餐廳,她卻沒看到周澤鋮和陳玄。

便問端著牛奶走過來的周蓉,“周媽,三哥還沒起床嗎?”

都七點了,不應該啊。

周蓉早上起來做早餐時,看到冰箱上貼了一張便箋紙:

周媽,我去北城了,要半個月,勿念。

幫我照顧好小雪。

“小雪”兩個字是加了粗的,看著像是描了好多遍。

周蓉笑盈盈的把便箋紙上的內容複述給了趙雪。

”怎麼都出差了?一個個都商量好了?”趙雪在心裡嘀咕了兩句。

周蓉看著趙雪皺起的兩彎秀眉,解釋說,“昨天阿鋮也去北城了,晚上又趕了回來,說是不放心你,我就勸他不要來回跑了,我能把你照顧好。”

趙雪怏怏的回了一句,“啊,是,來回跑著太累了。”

周蓉慈愛的看著低頭吃生煎的小姑娘,沒忍住多說了幾句,“阿鋮管著公司的一大攤事,平時會忙些,你別怪他。他從小就不怎麼愛說話,但心裡卻是熱騰騰的,經常會默不聲的給我添東西,什麼衣服啊,鞋子啊,吃的,用的,有時候我都是過了好久才知道是他買的,老以為是他媽媽放到我房間的。”

趙雪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將筷子放在置筷架上,微笑著說,“嗯,三哥他人很好。他要忙工作,我哪會怪他。”

“周媽,你也吃。”趙雪把她面前堆積的盤子往周蓉那裡移了移。

“好,好。”

趙雪喝完牛奶,拿紙巾揩了嘴,“周媽,等會兒我去找我二哥一趟,中午我就回來陪您。”

“我不用陪,你忙你的,記得聽電話就行,你是不知道,昨晚上你沒接電話,可是把阿鋮急壞了。”

“……昨晚……我喝多了。”趙雪臉上紅了一片。

慚愧。

“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提前說一聲,家裡也好派車去接你,女孩子家的,在外面喝醉了,很危險的。”周蓉是笑著說的,語氣卻肅了好幾分。

“嗯,周媽,我記住了,昨天是我不好。”

“好孩子,去忙吧。”

下樓之前,趙雪就給趙文徵打了電話。

本來她想讓他晚上回家一趟的,後面想想還是去他單位,晚上他指不定又去哪執行任務了。

時間還早,她沒有打車,而是乘地鐵去了陳記燒鵝鋪。

陳記燒鵝鋪跟蔡記生滾粥一樣,都是南城有名的老字號,每天只做一百隻燒鵝仔,售完即止。

上次楊子儒來,她們兩個足足排了一個小時的隊,才買到一隻。

她今天想碰碰運氣,看早來能不能買到兩隻,拿給二哥一隻,剩下的帶回家給周媽吃。

剛看到沒人排隊時,她還竊喜著要買十隻,結果老闆告訴她,十點才開始售賣。

悻悻的準備離開時,聽到一聲喊,“趙小姐!”

不用回頭,她就已經聽出是誰了。

真是陰魂不散。

那人繼續道,“想吃燒鵝仔嗎?我去拿一隻給你。”

趙雪“倏”的轉頭,人就在她身後,再有一寸,他就貼上來了。

她慌忙後退一步,冷冷的看向他。

彷彿在說,你以為這是你家開的,想拿就拿?

而他狷狂的笑容像是在回應她,對,就是我家開的。

他也姓陳。

不過既然撞上了,她就把昨晚想說的話說了,“請你離陳楠嘉遠點,你想找什麼樣的女人都能找到,麻煩陳公子高抬貴手放過她!”

陳錚攤開手掌,上下掂了幾下那把路虎攬勝的車鑰匙,斜眼睇她,“那我要是想找你這樣的女人呢?”

“呸!你也配!”趙雪恨不得一口唾沫吐他臉上。

陳錚笑,伸著舌頭舔了下唇,慢悠悠的說,“所以啊,我就只能找那個陳什麼嘉的配我嘍。”

“無恥!”

“你罵,我給你罵,你罵的越兇,我越喜歡。”

“……”

“不罵啦,是不是罵累了?來,吃只燒鵝補充點能量。”陳錚從店員手裡接過打包袋,就要去拉她的手。

趙雪一個閃身躲開,快步往地鐵站方向跑。

“趙小姐,我們後會有期,哈哈哈哈……”

即便趙雪捂住了耳朵,也沒把那些髒東西完全摒棄掉。

在警隊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趙雪見到了趙文徵。

才半個月沒見,他就黑了一個度,肯定又是在外面跑著蒐集案件線索曬的了。

服務員送來一杯白水和拿鐵。

趙文徵端起那杯拿鐵一飲而盡,“怎麼了?”非要一大早的見面。

趙雪眼睛睜的圓圓,“……二哥,你上班的地方不提供茶水嗎?”咖啡那麼苦,他也能當水喝。

“忙,沒空喝。”趙文徵漫不經心。

趙雪卻表情嚴肅,“二哥,再忙也要喝水,不然容易得腎結石,這麼熱的天,你也得補充水分啊。”

趙文徵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家裡有個醫生就是不一樣,隨時隨地給科普醫學常識。在醫院裡還適應吧?”

趙雪點點頭。

“你不會是想我了,特意跑來看我的吧?”少年衝她眨了眨眼。

趙雪輕笑一聲,“對啊,想你了,要不要給點零花錢花花?”

“你缺錢?要多少?”趙文徵伸手去掏口袋裡的錢包。

被趙雪“欸”了一聲阻止,“我不缺錢,找你是有別的要緊事。”

但趙文徵還是給了她一張卡,“沒密碼,你拿去花,花二哥的錢,你千萬別不捨得。”

“我不要,你拿去給二嫂花吧。”

趙文徵左右看看,“你二嫂在哪裡?”

看著眼前人滑稽的模樣,趙雪“撲哧”一聲笑了,“二嫂在二嫂家呢,你還不趕緊去把她接回來。”

“等下班,我就去接,好嗎?”

趙雪心情一片大好,終於言歸正傳。

“二哥,我問你個事,你必須得跟我說實話。”

趙文徵看著小姑娘一臉嚴肅,也收了笑,“怎麼了?”

“大哥跟大嫂是不是鬧矛盾了?”本來在榕園時她已經消了懷疑了,早上楊平的話又讓她把心提了起來。

“鬧什麼矛盾?我又錯過什麼了?你快給我講講。”趙文徵傾身把耳朵湊近。

趙雪盯著少年無辜又渴求的眸子看了一會兒,肩膀一鬆,嘆聲道,“算了。”

“什麼算了,你這人,不帶說話說一半的啊。”

趙雪哭笑不得,頓了下,她說,“我就是覺得大哥跟大嫂結婚這麼久了,也不要孩子,而且她們兩個還老出差,我就想著是不是倆人鬧矛盾了。”

“嗨,還以為是什麼新聞呢”,趙文徵拿起警帽往頭上一罩,起身說,“你個姑娘家家的,老操心人家夫妻間的私事,你羞不羞的。”

趙雪“騰”的紅了臉,氣呼呼道,“你們都不關心大哥,我關心他,就說我羞,什麼羞?”

因著上次懷疑周澤鋮的事應了驗,所以這次她才死抓著她的第六感不放。

趙文徵扶帽沿的手一頓,四處巡視了一下,見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重新坐下,溫聲哄起炸毛的小姑娘,“那等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打電話給大哥,然後我再給你做個彙報,怎麼樣?”

趙雪癟癟嘴,算作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