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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冷麵三哥

沈文熙的床頭常年擺放著舊式的日曆,每晚臨睡前,他會把屬於今天的那一頁撕掉了。

十幾年如一日。

撕到2016年11月1號這天,他把整本日曆丟進了垃圾桶。

周澤鋮的生日比趙雪早一週,往年他不知道,今年他和沈文熙商量了,兩人的生日在一天過。

但是他一直到了晚上才來。

公司裡有個在全國開發養老社群的重點專案,今天蘇城那邊的養老社群要舉行奠基儀式。

周澤鋮這幾天都在蘇城待著。

因為這個生日會,他們幾個專門建了個群,周澤鋮提前幾天就請了假,惹得其他幾個早就申請了今天休假的人輪番臭罵他。

最後沈文熙發了話:他的假是我批的。

緊接著下面跟了一排的表情包,大意都是說沈文熙偏心的。

壽星趙雪說:最後一個來的表演節目。

底下又跟了一排的統一文字:同意。

周澤鋮是在趕回來的路上才翻看了群訊息。

群裡基本只有兩三個人在裡面互聊,蘇鈺和沈文旭一天到晚的互損,趙文徵偶爾的會加入戰鬥,到了晚上,手機微信訊息能有幾百條,周澤鋮便把群設定了訊息免打擾。

翻了一會兒,他看到了趙雪發的那條訊息,支著頭輕笑了一聲。

車載音樂正在放著一首鋼琴曲,《初雪》。

周澤鋮很少聽流行歌曲,大多時候都聽輕音樂,陳玄心思細膩,很早就發現後面那個在笑的人喜歡上了趙雪,所以車裡關於雪的音樂已經放了差不多快一年了。

但他笑的時候很少,經常都是閉著眼睛靜靜的聽,有時也會看著某個無意義的方向發呆。

這會兒,他正閉著眼想等下要表演的節目。

眾人已經在小花園裡把生日會場地佈置好了。

蘇鈺分到的任務是做氣球花束和氣球牆。

沈文熙的這處宅子除了裡面有個小花園,沈華勳搬來後還在圍牆外種了一片花境,圍牆上掛滿了雪白的垂絲鈴蘭。

趙雪從學校回來,一眼就看見了鈴蘭花上綴著的五色氣球花,進了院子,還有更多其他造型的氣球花,她給蘇鈺豎了大拇指。

沈文旭在一旁嘲弄道,“他談戀愛不捨得買花,經常做些氣球花鬨女孩子,所以你不用表揚他,別人是鄙人不才,他是鄙人賤才”。

說著就把趙雪拉到了她佈置的餐桌旁。

餐桌是一張能容納二十個人的卡拉白大理石長桌,外圍垂掛著乳白色的帷幔,帷幔的束口處各放了一捧滿天星,每張椅子上都繫有純白色的紗幔,束口處放的是向日葵小花束,餐桌正中央放了一個高腳杯式的花瓶,瓶裡的花一看就是用了心搭配的。

這些出自沈文旭之手,趙雪剛開始是不大信的。

還是蘇鈺說出了她巧手背後的故事,“當初她的某一任男朋友是個喜歡浪漫的人,沈二哥硬是揮手自宮,把自己變成了沈二姐,專門去學了花藝,結果學成了,男朋友也跑了,哈哈哈哈哈”。

“蘇鈺!”沈文旭一聲河東獅吼,把蘇老二震的一溜煙就不見了。

“怎麼了怎麼了?我錯過什麼了?”趙文徵一路小跑過來,眼巴巴的望著趙雪,希望她能把故事還原下來給他聽。

沈文旭刀了他一眼,“阿sir,你天天抓壞人,不夠累嗎?一邊歇著去吧!”

“我今天不累”,趙文徵得意的衝沈文旭眨了眨眼,又看向趙雪,“走,去瞧瞧二哥烤的全羊”。

一下子出來三個“二”,趙雪有些懵。

不過是笑懵了。

路過長輩們聚集的亭子時,她聽到了劉穎在誇她,“小雪真是個好孩子,過生日還給爸媽買禮物,瞧這絲巾配上這一身衣服,起碼讓芳兵年輕了十歲!”

“獲了國獎了,非說給我和她爸買禮物,以前也是這樣”,趙芳兵是背對著趙雪坐的,也就沒看到小姑娘臉上閃過的尷尬。

上次她用獎學金給沈文熙買了襯衫後,沈文熙給她做了思想工作,說讓她給爸媽也各買一份禮物,他付錢。

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沈文熙專門抽出一天的時間陪趙雪去選了禮物。

給趙芳兵選的是絲巾,給沈華勳選的是一部手機。

沈華勳一直用的都是最老款的諾基亞,沈文熙說了好多次讓他換了,他都不肯,趙雪買給他後,他立馬就換了。

“要不怎麼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李靜姝也投來羨慕的目光。

趙芳兵揶揄道,“那你把我們家阿旭領回去吧,棉襖不棉襖的不知道,氣人這一塊絕對是一頂一的”。

“你說真的?”

“真的”。

“我怎麼瞧著你家華勳不樂意呢”,李靜姝笑著看了一眼坐在周老爺子旁邊的那個人。

亭子右側有一大塊空地,空地周圍是一片荷塘,沈華勳,蘇明璋和沈文熙正陪著周老爺子在一起聊天。

“他是沒聽到,聽到了肯定也說趕緊領走”。

一時間,亭子裡笑作一團。

趙雪跟著趙文徵去看了他烤的全羊後,回了房間換衣服。

衣服是兩年前老太太手繪的圖沈文熙找了名師手工裁剪縫製的仿明服飾。

上身是豎領對襟衫,上面繡的是大吉葫蘆花紋,象徵福祿綿延,下身是馬面裙。

趙雪平時會研究和衣服相搭配的髮型,只是年初住院時頭髮剪短了,現在只長到鎖骨的位置,她便在耳側編了兩個芝士小雪球,再點綴上銀白色的流蘇髮卡,和小雪球下面留的一小撮散發融合在一起。

她不怎麼會化妝,梳妝檯上的化妝品還是沈文旭買給她的,只描了眉,選了楓葉紅的色號簡單潤了下唇色就回了小花園。

周澤鋮到了以後,剛好在通往小花園的拱門處遇見了趙雪。

“三哥”,小姑娘站住腳步,讓他先進。

不知是習慣了趙雪的冷漠,還是被她的精緻裝扮驚豔到了,再或者是這一聲三哥有點堵他的心,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恰好沈文熙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趙雪,滿意的說,“衣服挺合身”。

他今天格外開心。

周澤鋮回過神來,跟著附和了一句,“沈家有女初長成”。

“走吧,快要開餐了”,沈文熙跟周澤鋮並排走在了前面。

趙雪過了拱門,跟他們分開方向,去看剛移栽過來不久的蠟梅樹。

在南城,是很少見到蠟梅花開的,公園裡即使有,品種也不一樣,開出的花只有很淡的香味。

一個月前,沈文熙讓人去了趟北城,找了跟院子裡那棵蠟梅樹相同品種的幼苗。

趙雪每天都要過來看上幾次。

雖然沈文熙說南城的氣候不適合養蠟梅,大機率開不出花來,但趙雪還是滿懷希望。

也許就有奇蹟呢。

這幾天看到原本光禿禿的枝幹上冒出了幾抹嫩芽,她就開始憧憬它開花的樣子了。

晚上的餐南北融合,南城菜會多一點。

有各種宴都少不了的白切雞,燒鵝仔,糯米雞,酸菜炒牛肉,豉汁蒸白鱔,蒸鱸魚,梅菜扣肉,煎釀三寶,蝦仁蒸蛋,還有費時費力又考究的冬瓜盅。

北城菜唐嫂只學會了幾道,不過北城沒有單獨的菜系,基本都是魯菜打底的融合菜。

蘇鈺聽著唐嫂報了其中一個菜名,芙蓉雞片。

“雞呢?”他問。

唐嫂笑盈盈的說,“這個菜我是班門弄斧,只做出了半成的水平,還是讓小雪講講吧”。

坐在趙芳兵旁邊的趙雪眼波一轉,像個東道主一樣來時介紹,“這道菜是宮廷名菜,材料很簡單,雞胸肉和梭魚打成泥,再少量多次加蛋清攪成糊狀,最重要也是最難的是溜雞片,油最好是豬油,還要始終保持油溫在四成熱,高了或低了都不好,溜出的雞片還要薄,現在能做好這道菜的師傅已經很少了,孫阿姨祖上出過宮廷御廚,不過她也只達到了七成的水平”。

“那今天我們這桌可是御宴哪”,趙文徵坐姿跟幾位部隊裡待過的長輩一樣板正。

若是人在遠處往這兒看,確實像是皇帝宴請大臣,各個都正襟危坐。

周澤鋮看著面前那盤龍井蝦仁,就著茶香,說,“這道也是宮廷菜”。

唐嫂看了一眼沈華勳,“嗯,沈先生拿出了珍藏的龍井,特意點了這道菜”。

沈華勳抿了抿鋒銳的唇,微笑說,“等下你們可以嚐嚐中間那盤耗時一天一夜的萬福肉”。

沈文旭想讚歎一聲,瞅了眼沈華勳轉瞬就消失的笑意,立馬收住了,只小聲說了一句,“這應該是第三道宮廷菜了”。

“嗯”,沈華勳點了下頭,看向坐在主位的周老爺子,“周叔,我們開餐吧”。

“好”。

沈華勳拿起公筷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周老爺子的碗裡,然後說了一句,“開餐”。

蘇鈺迫不及待的先嚐了一口擺在他面前的芙蓉雞片,因為不能說話,他只衝著趙雪點了點頭,又悄悄豎了個大拇指,表示好吃。

沈文旭白了他一眼,投過去“沒見過世面”的眼神。

蘇鈺只當沒看到,有長輩在,他不敢放肆。

而且趙雪也回了她一個微笑,他心裡甜甜的。

飯後,眾人分開活動,長輩們和沈文熙去了茶室,其他人留在了小花園。

最後一個長輩的身影走出去後,年輕人立馬活躍了起來,起鬨讓周澤鋮表演節目。

陳玄站了出來。

他和南星雖然是周老爺子從福利院領回來的,但周家一直都把他們兩個當作親生的孩子來對待,他們倆也是群裡的一份子。

從蘇城回來後,他先回了趟家,把周澤鋮帶回來的蠟梅盆栽放到了他交代的位置,才來了沈家。

所以他是最後一個到的。

周澤鋮看了他一眼,說,“我先來,等會兒你再表演”。

“喔,冷麵三哥要表演節目嘍”,趙雪沒來之前,趙文徵是家裡最小的,平時大家聚在一起,起鬨是他的強項。

趙雪淡淡的看了眼周澤鋮,便把視線轉向了別處。

她髮夾上的流蘇在氣氛燈的映照下,發出熠熠的光,朦朧的月光投下來,使得她整個人似輕雲蔽月,流風迴雪。

周澤鋮看痴了一會兒。

在大家注意到之前,他說他要猜個謎語。

沈文旭當即就反對,“你表演節目還帶群演?”

周澤鋮解釋,“這不是跟觀眾互動嘛”。

這種能跟沈文旭做對的機會,蘇鈺一般都會及時把握住,“你猜你的,她不互動,我們互動”。

“對”,趙文徵附和。

陳玄和南星不置可否,隨大流。

“好”,周澤鋮指了下天,說,“天地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打一自然物”。

話音剛落,陳玄立刻作答,“是雪”。

沈文旭笑了,“你能不能出點有技術含量的謎面?”

蘇鈺道,“人家這叫應景,你懂什麼,要不你出個有技術含量的給我們猜?”

沈文旭:“我要再猜一個,等下路過的人還以為咱家開了個幼兒園呢”。

蘇鈺:“你殘花敗柳了,我們還都正青春,戴紅領巾呢”。

下一秒,大家便聽到了蘇鈺的一聲慘叫。

沈文旭鉚足了勁把高跟鞋最有殺傷力的部位釘在了蘇鈺的腳趾頭上。

趙文徵趕忙站起身把他們分開,免得不到三歲的倆人把好好的生日會攪了,然後給陳玄使了個眼色,“玄哥,該你表演了”。

在蘇鈺的呲呼聲中,陳玄講了個冷笑話,“從前有個人,他叫老王,有一天他想保護他養的羊,所以就買了一隻牧羊犬,後來,他又想保護他養的雞,他就買了一隻耗子”。

“為什麼?”趙文徵問。

“對啊,為什麼呢?”陳玄眼裡帶著神秘,看向一臉懵的眾人。

“因為耗(好)子(自)為之?”周澤鋮不知道陳玄還會講冷笑話。

陳玄搖搖頭,“不是”。

“雞耗同籠?”南星讀書的時候是個好學生,雞兔同籠沒少研究。

“什麼啊”,沈文旭無情的嘲笑他,“倆都是兩隻腳”。

蘇鈺說,“因為耗子愛上了雞?”

眾人一片大笑。

陳玄見趙雪像尊女神像一樣坐在那裡,並沒有想參與進來的意思,便公佈了答案,“因為他買的是個手機號”。

“我艹,絕了”,趙文徵反應了過來,邊笑邊罵。

還有沒反應過來的南星在問什麼意思。

趙雪開了口,“手是守護,機就是要守護的雞,號是耗子”。

“妹妹你早就知道吧?”蘇鈺見她剛才也不互動。

趙雪點頭。

這個冷笑話楊子儒給他講過,前幾天給沈華勳挑禮物時,她還給沈文熙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