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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章 絕望

沐靈瞳和小荷在母親的掩護下,已經跑出了玉景村,正向著遠處的群山奔去,不想身後忽然傳來母親那令人心碎的絕望悲鳴,不由齊齊止步,顧不上母親的叮囑,同時轉身向後望去。

腦袋昏昏沉沉的如同遭到重擊,心口就像被人用利劍刺穿,手腳似是浸入了寒冬臘月的河水中,身軀忍不住巍巍地顫抖起來,沐靈瞳感覺整個天都黑下去了。

手上一鬆,什麼東西摔倒在地上,沐靈瞳茫然的低頭看去,一個嬌小可愛的小女孩雙眼緊閉,暈倒在地上。

這是誰?

為什麼會倒在地上?

沐靈瞳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努力睜大眸子,看向小女孩的稚嫩面容,仔細去辨認。

【這張臉……是……是妹妹……妹妹……小荷……】

沐靈瞳終於看清了那張臉,那張熟悉的的臉,那張總是掛著甜甜笑容的臉,母親之前的囑託像閃電般劃過腦海,不斷迴盪!

【保護好小荷,別讓她受到傷害!答應我,沐靈瞳!】

沐靈瞳劇烈地搖晃著頭,神志逐漸迴歸大腦,抬起腦袋四下環顧,地上仍舊昏迷的妹妹,越來越近的兩個追兵,遠處曬穀場上一動不動的父母。

“啊……”

沐靈瞳一聲怒吼,將胸中的積鬱一口氣排除,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看清楚了現在情況的緊迫,馬上將所有的事情拋諸腦後,背起妹妹一心向著群山狂奔。

一直在往在後面追趕的福哥和小山,眼見沐靈瞳傻不愣登的呆立不動,還以為他被嚇傻了,頓時加快速度向他奔去,一件大功唾手可得!

哪知沐靈瞳很快清醒過來,沒有絲毫猶豫地背起妹妹就奪路狂奔,一下子就拉開了與追兵的距離。

“小兔崽子,你別跑了,你就不想再見你爹媽了嗎?”

眼見到手的鴨子就要飛走了,福哥急的滿頭是汗,在後面大喊大叫,希望能把對方誆騙過來,哪知沐靈瞳根本置若罔聞,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就一個勁的往山裡跑。

“他孃的,這兔崽子怎麼跑的這麼快?快累死老子了!”

福哥經過一段猛追,也是累的夠嗆,不得不停下來,用雙臂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

“福哥,就這樣讓他跑了,村長不得扒了我們的皮!”

小山同樣累的氣喘吁吁,看著越跑越遠的沐靈瞳,不甘地說道。

“格老子滴,誰說不是呢,可老子實在跑不動了!”

福哥比小山更加不甘心,他是村長的嫡系親信,深知他的酷烈手段,現在也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深深的恐懼,“不行,死也要抓到那個兔崽子!”

“福哥,你看我帶了什麼過來?”

就在福哥準備豁出命去追時,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轉身看去,赫然是牛二追了上來,手上還拿著一張弓!

“哈哈,你小子來得真是及時,快給老子射死這小兔崽子!”

福哥見到牛二的支援不由大喜,立刻命令道。

“嘿嘿,看我的!”

牛二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在福哥身旁站定,雙腿呈外八字張開,搭上箭矢拉開手中的長弓,瞄準了跑的越來越遠的沐靈瞳兄妹。

“中!”

數息之後,瞄準了目標的牛二一聲低喝,鬆開了弓弦,利箭瞬間疾馳而出。

正在拼命狂奔的沐靈瞳,聽著身後追喊聲越來越小,依舊不敢慢下分毫,現在還遠未到脫離險境的時候,不能有絲毫鬆懈。

也多虧沐靈瞳修成了凝氣小成,他現在的身體強度、耐力和成年男子相比,也不遑多讓,更何況在必要時,他可以透支丹田中氣旋的靈氣,以此來恢復體力,只要能逃得昇天,消耗的靈氣早晚都能重新補充回去。

就在沐靈瞳一心一意地向前狂奔時,背上的小荷突然身體一顫,竟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悠悠醒來。

沐靈瞳不敢停下,也不敢回頭,只能在口中焦急地問道:“小荷,你怎麼了?”

“阿……阿哥,我沒……沒事,剛剛有點顛簸,別管我,繼續跑吧!”

小荷的聲音非常虛弱,說起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沐靈瞳以為她還沒從父母身亡的噩耗中走出來,所以顯得沒什麼精神,懸起來的心也落了下去。

“那好,抓緊了,小荷!看我一口氣擺脫他們!”

沐靈瞳確定了小荷暫時無事,隨即下定了決心,終究要快點擺脫追兵,以免夜長夢多,況且小荷還小,一下子經歷了這麼多事,也得快點找個地方讓她好好休息。

《乾坤正氣訣》快速運轉起來,丹田中的氣旋也陡然加快了旋轉速度,一絲絲精純的靈力從丹田出發,沿著全身經脈傳遍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一股股清涼感在身體中流淌,所過之處,肌肉的酸脹疲勞感被不斷化解,沐靈瞳感覺自己的精力在得到快速恢復,不由心中大喜,馬上將速度再次提上一個臺階,完全不顧身體的消耗。

“哈哈,果然中了!牛二你這箭術不減當年啊!”

福哥眼見牛二一擊即中,不由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過獎過獎!俺牛二從小當的獵戶,別的本事不敢說,這一手箭術可是吃飯的手藝,是萬萬不敢落下的!”

牛二也是得意萬分,自他在村長手下混飯吃後,箭術可也是天天練習不綴的。

“好好好!等回去就給你報功,你再……艹,兔崽子怎麼突然跑這麼快?”

福哥正要讓牛二再射幾箭,讓沐靈瞳徹底停下來,哪知抬頭一看,沐靈瞳一下子跑出了驚人的速度,沒幾下就徹底跑的沒影了,不由瞠目結舌。

“這……這……這還怎麼追啊?人都跑沒影了!”

剛剛還牛氣沖天的牛二也傻眼了,他就沒見過哪個小孩能跑這麼快的,而且之前還沒停過。

“還追不追啊,福哥?”

小山見狀畏畏縮縮地向福哥問道,生怕被他遷怒。

“他奶奶的,今天死也要追回來!”

福哥說得斬金截鐵,可惜明顯中氣不足,他也明白,今天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夕陽西下,太陽隱沒於群山之間,夜幕降臨在原始密林之中,倦鳥歸林,走獸休憩,一副寧靜祥和、萬物歸宗之景。

突然間,一群群被驚起的鳥兒,朝著群山深處的方向驚慌飛去,下方的密林之中,一道人影在巨樹間輾轉騰挪,速度極快,猶如脫兔。

沐靈瞳從午後一直跑到現在,越過叢山峻嶺,河流密林,連續數個時辰沒有停歇,若是沒有丹田中的靈氣支撐,他早就累垮了,哪能如此深入群山後,還保持著驚人的速度,可就算如此,他的靈氣也快要消耗殆盡了!

【必須得在靈氣耗盡前找到一個落腳處,夜晚的密林中危險可不少!】

沐靈瞳揹著妹妹在心中思考著,於密林中疾行的同時仔細觀察四下環境,很快看到不遠處的山腳處隱約有一個山洞,不由精神一振,能在山洞中過夜再好不過了,能夠避開許野獸。

沐靈瞳朝著山洞再次加速奔去,很快就到了近前,這是一個天然的洞穴,洞口長著許多雜草,好在開口頗大,足以容納兩個成年人並排進入,以沐靈瞳的體型,進出其中易如反掌。

站在幽暗的洞口前,沐靈瞳一腳將一塊小石頭踢進洞裡,裡面傳來一陣石頭磕碰的聲音,很快就沒了動靜,又等候了一會兒,確定裡面沒有野獸後,沐靈瞳才小心地走進洞中。

【終於安全了!】

深入洞中三四步,沐靈瞳就靠著洞壁停了下來,並終止了功法的運轉,隨即長呼了一口氣。

他的靈氣幾乎已經耗盡了,要是再找不到歇腳的地方,再遇到什麼猛獸,他也只能以有損道基的方式,透支最後的潛力逃跑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還是讓他及時找到了這個可供安歇的山洞,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

“小荷,快醒醒,現在安全了!”

帶著一絲喜悅,沐靈瞳用輕快地語氣叫醒妹妹。

“……”

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

“小……小荷,你快……快起來看看這個山洞,我們今晚就住這兒!”

沐靈瞳的聲音不復欣喜,摻雜著絲絲惶恐,顫抖著嗓子繼續呼喚道。

“……”

仍舊是一片死寂,這時沐靈瞳才發現背上妹妹的身體一片冰涼,之前靈氣在體內流轉時根本沒有發現,現在停止了運功,他才察覺到了這點,再聯想到妹妹一路上的沉默……

沐靈瞳的心頭一片灰暗,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將妹妹小心翼翼地從背上放下。

深吸一口氣,沐靈瞳悄然運轉《乾坤正氣訣》,將所剩無幾的靈氣聚集到眼睛中,隨後僵硬地轉過身去。

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平靜的沒有一點反應的鼻息,一動不動地側靠在洞壁上的嬌小身軀,還有那一支沾染著斑斑血跡的黑色箭矢。

緩緩地跪倒在地,徹底的絕望淹沒了目光呆滯的沐靈瞳,希望與光明在心中湮滅殆盡,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一口黑血從口中噴出,丹田已經油盡燈枯的沐靈瞳,向前無力地倒了下去,意識逐漸沉淪到黑暗的深淵中。

只是失去意識的沐靈瞳並不知道,他的身上逐漸瀰漫出了一股黑霧,而在黑霧中隱約有著一個身材嬌小的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