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睡夢中,沐靈瞳感覺到有人正在不斷地拍打自己的手臂,半夢半醒間,他艱難地睜開迷濛的雙眼,發現一道人影正孤零零的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自己,不由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藉著從窗外灑進來的皎白月光,沐靈瞳坐起身,仔細看向人影,那熟悉的輪廓,赫然是他的母親何清。
“清醒了?跟我來。”
何清見兒子終於從夢鄉中醒來,也沒有多言,留下句話,便轉身出了房門。
沐靈瞳看清來人身份,心中並不驚訝,只是有點抱怨母親總是到半夜三更,他正美美入睡的時候找他。
心中的小小抱怨並沒有影響沐靈瞳手上的動作,他麻利的穿上衣服,輕手輕腳掀開草簾,去和母親匯合。
他的母親何清並不是普通人,這是沐靈瞳兩年前就知道的。
那時沐靈瞳才八歲,有一天早上他如往常一樣起床時,竟然看到他的母親正如今晚一樣,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他,有欣喜,有擔憂,有猶豫,表情之複雜,是以往溫柔恬靜的母親臉上從未出現過的。
那時真的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為家裡出了什麼大事,連忙追問母親出了何事,誰知何清只是讓他在床上盤腿坐好,告訴了他一段神秘口訣,指點他按照口訣運功,一開始毫無感覺,但在他集中精神後,小腹處竟漸漸有了絲絲清涼感,就好像有風在匯聚一樣。
沐靈瞳當時完全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停下動作,詢問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何清只是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讓他不要多想,繼續按照之前的口訣運功,吸收天地間的“氣”,以後每天早晨都要如此,同時告誡他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此事,就算是父親和妹妹也不能說。
雖然滿心疑惑,但沐靈瞳堅信母親不會害她,便依照指示每天早晨默默運功,如此過了一個多月,就在他又一次運功時,小腹處突然出現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人拿著刀將其剖開一樣,疼的他臉色煞白,額頭上青筋直冒,冷汗蹭蹭。
好在何清及時出現,指點他運轉一段新的口訣,小腹的疼痛才漸漸平復,清涼的“氣”再次被他不斷吸收,無比舒適。
事後沐靈瞳再次詢問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超自然現象他絕不相信是巧合,一定與母親所傳授的口訣有關,母親也絕不是一個普通婦人,她背後一定有著未知的秘密。
何清對兒子的再三疑問,她也只說這叫開丹田,積累“氣”,是修煉的必須之法,以後要每日如此,勤加練習。
至於是什麼修煉之法,何清也沒有多做解釋,只說時候未到,等他有所小成時,事情原委她會一併告知。
抱著種種疑惑,沐靈瞳按照母親的要求每天修煉不綴,兩年來從無一天懈怠,漸漸地他發現自己不但變得耳聰目明,身體強健,連力氣都比同齡人大了許多。
今天遇到神姬,沐靈瞳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在修煉這種神秘功法才會被注意到的?若是如此的話,這豈不就是修仙之法?他的母親何清就是傳說中的仙人?可繼續推測下去,母親又是為何流落此地的,總不會是真的遇到了山賊吧?總之越想越複雜,千頭萬緒,無從談起。
他也就是這紛繁複雜的思緒中,逐漸入睡的。
以往母親也都是等家裡人都熟睡之後,悄悄地將他叫醒,檢查他的進度,指點他修行,為他解答一些修煉上的疑問。
走進廚房,母親如往常一樣在此等候,見沐靈瞳進來,便示意他在地上盤膝坐好。
沐靈瞳輕輕點頭,在地上盤膝而坐,左手掌面按在丹田處,右手輕按在左手手背上,雙目緊閉,呈靜心狀。
“你兩年來日日苦修,積累深厚,今日便要達成凝氣小成之境!”何清站在沐靈瞳的身後,細細打量著兒子,對他的毅力、天賦、耐心十分滿意,他也積累了足夠的底蘊,從量變到達質變了。
“靜心,運功!”何清見沐靈瞳狀態已調至最佳,輕聲說道。
沐靈瞳不敢怠慢,馬上開始默唸神秘口訣,開始運功。
一道道無形的氣流,在沐靈瞳身上緩緩出現,無聲無息,環繞周身,輕輕地撩起了他的髮梢衣角。
熟悉的清涼感再次出現在沐靈瞳的小腹處,即其丹田所在,一股股氣流不斷湧入丹田之中,彷彿無窮無盡,永不停歇。
但沐靈瞳的丹田又怎能真的無止境容納“氣”呢?
與以往不同,這次沐靈瞳的丹田很快就有了前所未見的滯漲感,“氣”瀰漫在丹田之中,再吸收下去沐靈瞳都怕自己的丹田會被撐爆了,不由低聲問道:“阿媽,丹田好像被‘氣’撐滿了,現在怎麼做?”
“寧神靜氣,氣在丹田;天地注我,我自逍遙。”
何清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了,毫不遲疑地在沐靈瞳耳旁一聲低喝,“感受‘氣’,控制‘氣’,旋轉‘氣’,快!”
沐靈瞳感覺到了母親話語中的急迫,不敢有絲毫大意,馬上依照指示行事,開始感受丹田中的“氣”,嘗試著去操控它,可惜“氣”實在是太多太滿了,沐靈瞳拼盡全力才讓“氣”稍稍波動了一下。
“阿媽,‘氣’太多了,我轉不動!”
眼看丹田中幾乎毫無動靜,沐靈瞳也不由焦急起來,直覺告訴他,若不能將“氣”轉動起來,他的修煉之路便會止步於此了。
“靜心,不能急!”
何清此時也是面色凝重,兒子已經到了修煉的關鍵時刻,她必須得冷靜應對,否則必將功敗垂成,“在自己的腦海中想象出一隻巨手,巨手在丹田中不斷攪動,不斷攪動……”
“巨手,攪動,巨手,攪動……”
沐靈瞳馬上心中持續默唸,想象著真的有一隻巨手在自己的丹田中攪動,讓那幾近滿溢的“氣”動起來。
丹田中的“氣”稍稍一動,巨手便破碎不見了,沐靈瞳沒有氣餒,繼續集中精神化作巨手攪動丹田。
啪!破碎了!
啪!又破碎了!
沐靈瞳反反覆覆地嘗試,巨手不斷的破碎重組,前仆後繼,彷彿永不停歇。
此時沐靈瞳眉頭緊皺,面色發青,發白的嘴唇輕輕顫抖,心神的過度損耗,讓他身心俱疲,只想一睡了之,但想到母親的期許,他狠狠咬緊牙關,透支自己的全部精力瘋狂地攪動丹田,“氣”終於開始緩慢地轉動了起來。
沐靈瞳不敢放鬆心神,繼續投入全部的精力,若在此時功虧一簣,他必定抱憾終身。
何清在一旁一動不動,緊緊地盯著沐靈瞳的一舉一動,只是捏的發白的指節暴露了她心中的焦慮,若事有不諧,她必須及時打斷兒子的突破,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丹田之中,原本稀薄無序的“氣”開始朝著一個方向運動,彷彿有了指揮般,逐漸濃縮為一個氣旋,越來越縮小凝實,輪廓也越來越清晰,以丹田中心為氣眼,緩慢而堅定地旋轉起來。
只是沐靈瞳不知道的是,一個黑白分明的眼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氣旋中心,若隱若現,極為詭異。
終於轉起來了!沐靈瞳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感覺自己就像跑完整個馬拉松一樣,身心俱疲,手腳痠軟,整個人都虛脫了。
待到氣旋開始穩定的轉動,沐靈瞳艱難地睜開雙眼,向母親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虛弱地說道:“阿媽,幸不辱命!”
何清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兒子,讓依靠在自己的肩頭,語帶哽咽地呢喃道:“辛苦你了,瞳瞳,是阿媽貪心了,總想著讓你快點成長起來!”
“沒事的,阿媽,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
沐靈瞳輕輕地握住母親粗糙的手,由衷地道,“一般人想修煉還找不到路徑呢!我有阿媽手把手地教,簡直是被上天眷顧之人!”
“你這孩子……”
何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漣漣而下,兒子的早熟懂事,讓她心酸又驕傲,何清啊何清,你蹉跎半生,竟能有這樣的天賜麟兒!
沐靈瞳艱難地抬起右手,用衣袖為母親拭去淚痕,安慰道:“阿媽,我能成功都是您的功勞,這是好事,為什麼要流淚呢?笑笑嘛!”
“噗嗤!”
何清被兒子的動作逗笑了,心中的陰鬱竟一掃而空,用力揉了揉他的頭,叮囑道:“瞳瞳,你現在氣旋已成,可以繼續吸收‘氣’了,可以幫助你快速恢復精力!”
太好了!
沐靈瞳聞言精神一振,他現在精神疲憊,渾身痠軟無力,本以為要在家裡躺上幾天,沒想到“氣”還有這樣的功效!
當即盤膝靜坐,沐靈瞳再次開始吸收“氣”,熟悉的清涼感在丹田匯聚,身上的痠軟疲憊竟然真的慢慢地開始緩解,精神上的枯竭也猶如清泉流過,滋潤了許多。
何清見兒子的神情逐漸舒緩,肌肉也不再緊繃著,不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笑靨如花。
【兒子已經成功地走上這條路了,自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該讓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