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現那兩個怪物,趙允擔心去了人質那兒,便是大喊了一聲:“大傻叉,你爺爺我在這兒呢。”
果然,兩個巨無霸出現在趙允視線裡,兩人赫拉拉的跑過來,帶起一陣風,甲板被震的咕咕作響,這時趙允也向前衝刺而去,在離基因人還有兩丈遠的時候,縱身一躍落在了兩層高的貨櫃上。
基因人見狀轉身向貨櫃走來,譁~的一聲貨櫃被掀飛,趙允趁他們還沒來得及收力,一下俯身向下拍向其中一人的天靈蓋,“譁~~”一聲,那基因人倒地,乳白色腦漿混合著血液看著極其噁心,趙允得手後快速的奔跑著,後面的基因人追了上來,但兩人已拉開了三十來米的距離,此時趙允已回到船頭,見對方窮追不捨,趙允索性站在那不動,右腿頂在船舷上隨時發力,只待基因人跑過來,便彈跳上去給他來個天靈蓋拍。
基因人見趙允又要如法炮製,便是緩下了速度,一步步的向趙允逼近,眼見就要到跟前了,趙允已無路可退,雙掌凝聚十成功力向基因人拍去。
轟~~的一聲,基因人口噴鮮血,但並沒有倒地,而是更加瘋狂的撲向趙允,整個人像一堵牆壓倒在趙允身上,趙允躲閃不及被死死的壓在底下。
趙允嘗試著用內勁打擊,於是雙手化撐在基因人的胸前,右手對著基因人的心臟,這樣不單可以讓自己騰出一點空間來透氣,還能像當初碎石碑一樣打出內勁擊打基因人的心臟,但是現在需要恢復內力,索性躺平不動了,此時的基因人也受了內傷,像牛一樣的喘著粗氣,燻的趙允一陣陣噁心。
就這樣僵持了半小時,趙允准備打出第一擊,“轟~”的一聲,基因人一陣顫抖,發出一聲悶哼,接著又是一擊,“轟”,基因人又是一陣顫抖,從口鼻噴出一股鮮血。
基因人怒了,一聲狂嘯,抱著趙允從地上站起來,趙允此時已經處於無力狀態,基因人抱著趙允的雙手似有千鈞之力,根本無法掙脫,只見基因人再次向地上撲了下去。
我去,特麼的又成了墊背的,“轟~~”一聲砸在甲板上,基因人本就內臟破裂,剛才一用力,噴出了數口鮮血後一動不動,鮮血從五官滲出瀝瀝不止。
趙允也被剛才那一砸震的口吐鮮血,被死死的壓在底下呼吸變得困難,意識逐漸模糊。
瀕死前一生最刻骨銘心的記憶,眼前浮現出與月汐的相遇:
幷州(原太原府)與西夏、遼國為鄰,常年爭戰,硝煙不止,太原府也因連年動盪民不聊生而被朝廷放棄貶為幷州,劉知縣上任只為率民眾毀城搬遷,這劉知縣本是鄉戶充差,花錢買官,以趁亂世撈筆橫財,不曾想背上這苦差事,到得幷州一看,前任把明後年的苛捐雜稅都收了,巧立苛捐名目五花八門,百姓哪還有生計搜刮?
幷州四大富賈:劉,吳,月,王。除了月家,其他三家早已搬遷南下,據說那樂善好施的月家,月底也要搬遷江寧府。劉知縣得知便是心生一計,向眾官士道:
“聽說這月家常年施粥,可是接濟那戰敗的遼人殘部?”
此話一出,眾士官聽的心驚膽顫,幷州百姓對遼人恨之入骨,但凡誰要給遼人半口吃的,怕要被唾沫淹死,那月家倘若如此,豈不是死了千八百回?
但,沒人敢吱聲,這世道,稍有不慎便死於非命,劉知縣見眾人無話,又道:
“傳我諭令,月家通敵叛國,滿門抄折,所有財產充公,立即出兵。”
是夜,官兵圍住月府,執事官進到府內,月家老爺月振天跪拜恭聽。
“月振天,你可知罪?”執事官喝道。
月振天一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問:
“回稟官差大人,我月家多年來遵紀守法,接濟我勞苦子民於危難,路人皆知,何罪之有?”
“狡辯,據朝廷明察,你月家多年以接濟之名,與遼人合謀,此乃通敵叛國之罪,傳知縣口諭,滿門抄折,財產充公,立即執行。”執事官說罷下令行動,格殺勿論!
完了,完了,一切都晚了!
月振天愣在當場,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他明白,這是那新來的劉知縣要做了自己,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一時間官兵湧入,殺伐聲,哭喊聲四起,屋子裡,院子裡,哀鴻一片。
月夫人只喊出一聲冤枉,便倒在了血泊中,月振天想到深閨中的女兒月汐,趁亂衝往月汐閨房,看到女兒只說一句:“快逃!”拉著女兒的手向後院衝去。
父女倆欲從後院小門逃跑,不料被一追兵趕至,正見一槍襲來,被趕來的月府護衛攔住,但大腿還是被刺了一槍,月振天一瘸一拐的帶著月汐逃出了大院。護衛解決掉小兵跟了上來,保護父女逃亡,無奈後面又追上來七八人,與其纏鬥在一起,月振天心繫女兒安危,自顧繼續逃跑,遠遠的,他看到護衛身中數槍,臨死還緊握對方的槍不放手,衝著父女倆高喊:“快逃”。
趙允從真定府浪跡至幷州,聽說月府乃樂善富豪人家,仗著自己一身武功,便想去投奔,不料遠遠見得月府火光沖天,哭喊聲亂作一片,便趕來探個究竟,剛好遇到月家父女攙扶著跑路,又見後有追兵將至,二話不說衝上去對著追兵大殺四方,這些追兵在趙允面前如同被削瓜一樣,三下五除二就滅了個乾淨。
月振天見狀終於鬆了口氣,累的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雙手抱拳道:
“多謝這位少俠相救。”
“二位可是月家老爺子和令女月汐!”趙允回禮道。
“正是,今日遭朝廷誣衊落得如此……”月振天便把剛才發生的事說與了趙允,趙允聽後氣的直咬牙,當下就要衝上去抹了那劉知縣的脖子,還有執事官一行人。
“罷了,去也無益,想必家中已無活眷,少俠你一人怎可敵百,莫要為了我誤了性命。”月振天說道。
趙允想到如果前去,這父女二人安危難料,便說道:
“實不相瞞,我乃真定府人,父母被那遼人所害,家道中落,現也四海為家,經過貴地聽聞貴府積善人家,便要來投奔,沒想到……”趙允嘆了一口氣,又說道,“不如我護你到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我真定府有老房子,現整個村子已人去樓空,倒也沒人來騷擾了,可以暫棲。”
月振天聽後,想到當下慘狀,一瘸一少後有追兵,命不保夕,可憐那汐兒,哪曾受過這樣的苦?當即感恩帶謝的應了。
趙允給月振天的傷口敷了草藥,然後揹著趕路,是夜,月振天遠遠的望著火光沖天的月俯老淚縱橫。
幾人繼續趕路,累了就找一處破廟歇息,月汐很少路這麼遠的路,腳上打了泡,但一直忍著不吱聲,第二天天亮,幾人繼續趕路,月振天看到女兒走路一瘸一崴,便讓趙允去背月汐,那月汐一聽頓時臉紅了。
“汐兒啊,現在是在逃亡,從此不再是大少姐了,江湖兒女哪有那麼多繁文縟節,你這樣我們走的太慢了。”月振天仗著一根木棍說道,那速度還挺快的。
其實趙允也正有此意,大小姐走的太慢了,一些個不平的石頭路或雜草叢,他兩個大男人本可以直接跨過去,跟著月汐非得繞一大圈,但人家一嬌滴滴的女孩子,趙允也不好開口啊。
月汐也覺得不好意思拖累大家,便是“嗯”了一聲,伏在趙允背上,三人快步的行進起來。
趙允只覺一股清香撲鼻,沁人心脾,他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心臟是砰砰跳的厲害,感覺很奇妙,有種永遠都不要走到盡頭的想法。同時他也感覺到扒在自己背上的月汐,心跳也在加速,當然他也聽到了月汐的胃咕咕的叫。
“前方有一個小鎮,但仍是幷州地界,你們不要出面,我去鎮里弄些吃的來。”趙允說道。
山道上發現一處碩大的巨石,趙允將月汐放了下來,令二人歇息,趙允欲去鎮上弄些吃的,但自己囊中羞澀,月振天走時也充忙,身上的銀票有印記他也不敢花,倒是月汐身上有一些碎銀,給與了趙允。
半個月後進入真定府地界,三人也已身無分文,趙允每天去各家當乞丐,運氣好能得到半個饅頭,大部分時間只能在外面找野菜野果充飢。
看著平日裡驕生慣養的大小姐月汐吃著野果子,月振天滿眼愧色和心疼。趙允擔憂的是再過段時間野果子都沒有了,只有吃樹皮草根了。
這天,月汐提出幫趙允一起去尋找吃的,他們經過一條河流,月汐只是多看了一眼河裡的魚兒,趙允便是提劍跳下河去抓魚,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兩個時辰的努力,終於抓到了兩條半尺長的魚,兩人歡喜的提了去見月老爺子,雖然沒有油鹽但也算開葷了。月老爺子笑吟吟的看著這對年輕人兒。
三人一路艱辛,相互攙扶,困了趙允就揹著月汐,累了月汐就幫趙允捶捶背,揉揉肩,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心也越也越近,都成了彼此的依靠。半個月後,幾人終於到達趙允所在的村子,還有那間有些破敗的房屋,好在能避風遮雨,傢俱都還完整,兩人打掃了一下,趙允便是每天上山打獵,有些不值錢的留給自己吃,有時也會留下一頭野豬,夠好幾個月有肉吃。
這天清早開啟房門,外面白雪皚皚,要過年了。屋內傳來月老爺子的咳嗽聲,他把二人叫到床前,月汐倚在床頭握著父親的手,月老爺子說道:
“汐兒了,這年一過又大一歲了,你跟允兒這孩子處的好,允兒也是值得託付之人,爸想趁過年這好日子,看著你們把婚禮辦了。”說罷一陣咳嗽,喝了口水又道,“哎,我不行了,要去見你娘咯。”
“爹,你別這麼說,你只是天寒感染了風寒而已,不會有大礙的。”月汐已泣的淚眼凝眶,她害怕父親離去,害怕極了。
一家人圍在一起的景象,恍如昨天,一個多月的逃亡,如是歷經了千年,她望著皚皚滄茫,浮現出那年在雪地裡打鬧,堆雪人的場景……如今物是人非,不,物也非人也非,只留下孤獨的自己。對,還有趙允,但轉眼間家沒了,娘沒了,倘若爹也走了……
喃喃自語:此時的我,心裡哪裡裝得下愛情啊?爹爹!
“月汐,月老爺子他……”趙允跑出來,看著月汐,“月老爺子,他走了。”
聽到聲音的月汐身體顫抖,
“啊~~”山谷裡迴盪著月汐嘶心裂肺的哀嚎,這是壓抑已久的爆發,從得知母親被殺一路逃亡至此,她一直沉默著,直到時父親也離她而去。
趙允決定要讓老爺子走的體面些,要有棺木和壽衣,還要紙錢,於是去了鎮上,出發的時候跟月汐說,等自己回來做好吃的。
“我也去,快過年了,我們要結婚,得買些喜物。”月汐說道。
“可是,月老爺子他剛……”
“江湖兒女,沒有那麼多繁文褥節,何況,我爹他一定想看到。”月汐說道。
“好,月汐,我們一起去鎮上。”兩人當天去了鎮上,鎮上本來人就不多,月汐的美貌驚豔了所有的街坊遊人,也引起了整日無所事事遊蕩在街頭的紈絝子弟劉江,這人便是一路跟蹤到趙允家裡,然後遠遠的躲在外面。
月汐做著晚飯,趙允將月老爺子入殮後,便去了後山物色一個好的風水地,他想,這地兒要朝著幷州月府的方向,這一看便是兩個時辰,終於看中了一片地方,然後將雜樹雜草清理了出去,又砍了一條毛路,這樣明天和月汐給老爺子出殯會好走一些,一直忙到伸手不見五指,才回去家裡,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個撕心裂肺的噩耗。
“月汐。”趙允喊了一聲,沒有人回應。
慌忙跑進房內,見一女子白巾懸樑,人已死去多時,正是自己將要過門的妻兒--月汐!
還有,那桌子上的一紙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