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雲霧未散。
花花草草上還殘留著露珠。
晶瑩剔透。
一隊不起眼的馬車從山林中竄過，朝著邊境而去。
黎川的最南邊，是臨安城。
眼下...
臨安城主自立為王...叫囂著脫離黎川。
馬車晃晃悠悠，裡邊的青衣少女昏昏欲睡。
殷淮野剝葡萄，一邊打量著隨馬車顛簸而輕晃著頭的少女。
眼見著少女閉眼的時間越來越長，殷淮野終是啞然失笑，洗了手將人攬進懷裡。
熟悉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一點點充實著他殘破的心臟。
從懷裡掏出一個青色的指環。
說不出是什麼青。
像是雨後青山，像是初春嫩葉，又有水的流動感。
天階神器，長情戒。
算是十六州世代流傳的秘寶了。
靈氣濃郁，能夠滋養身體，加速修煉。
還暗含著幾道大乘期的攻擊在裡邊。
聽說...能抵擋渡劫期的全力一擊。
傳說都是傳說，殷淮野不在乎是不是真的。
他只是突然想起來有這麼一個東西。
很適合送給小菩薩。
少女歪在他的懷裡，睡的正熟。
安靜的時候，沒了那些清冷與疏離，難得的多了幾分讓人安心的煙火氣息。
殷淮野握住雲青梧的手腕，小心翼翼將指環套上少女的手指。
合適。
不能再合適了。
綠色的指環愈發顯得少女手指白皙。
紙上一點綠，如同無限生機蔓延。
殷淮野忍不住想到那晚陰華夫人的話。
——“一個卑賤的半妖...你配嗎？”
在那時，他竟無比的堅定。
他不懷疑小菩薩。
他知道小菩薩不會厭惡嫌棄他。
無論他是人、妖還是半妖，甚至於花鳥魚蟲。
“小菩薩....”
他輕揉捏著雲青梧的手，輕聲叫道。
小菩薩....
真好。
“阿野。”
熟睡的少女睜開了眼睛。
叫他。
懷裡驟然一空，徒留香氣環繞。
殷淮野順從的應答：“嗯。”
雲青梧坐直了身子，她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指環。
在這片大陸...算得上是極品靈器。
太過濃厚溫和的靈氣蔓延在身體裡，她立刻就清醒過來。
“這是？”雲青梧看著殷淮野，開口問道。
殷淮野不回答，反問：“喜歡嗎？”
雲青梧點頭。
她喜歡這個顏色。
死氣與生機並存，希望與絕望共生。
殷淮野抬手，戳了戳雲青梧的臉：“奴送給主人的小玩意。”
“喜歡就好。”
雲青梧眼底染上了笑意，她開口，看著殷淮野的眼睛，隨後道：“謝謝。”
她很...喜歡。
龍送的禮物。
殷淮野唇角勾起，拽著雲青梧的手湊了過去。
“主人，只有謝謝嗎？”
驟然的靠近，讓雲青梧稍感不適應。
但她確實該思考這個問題。
殷淮野目光沉沉，忍不住落在淺色的唇瓣上。
他想....
他想要的很簡單，可是小菩薩不願意。
猝不及防的，一塊兒糕點被塞進了他的嘴裡。
冰冷的手指一觸即離。
觸感散去，讓人噁心的甜味便蔓延在唇齒之間。
讓他反胃。
偏偏少女笑著問他：“我特意留的，給你吃好了。”
“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聞喜的糕點。”
雲青梧拿著手帕擦了擦手，睏意全無。
殷淮野：“......”
他儘量保持自己的表情不變，隨後艱難將糕點嚥下。
差點兒沒噎死自己。
他自小不愛甜食。
這幾日吃的甜食，比他以往十幾年都多。
殷淮野卻不得不在雲青梧略帶殷切的目光中露出一個笑容。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吃！
殷淮野還未開口，少女倒了一杯茶喂到嘴邊：“慢慢吃。”
茶水溫熱，散發著清香。
殷淮野：“.....”
他低頭，就著少女的手，一口一口，一杯茶很快見底。
殷淮野舌尖舔過嘴角。
其實，若是次次都有這樣的待遇。
甜味...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花草掩映，這邊的山已經不是綠色。
是各種顏色。
爭奇鬥豔，點綴其上。
他們已經進入了臨安城地界。
“臨安城太亂，主人本不必親自前來。”殷淮野目光從外邊的景色上一掃而過，沒什麼特別的感觸。
獨立為王....
打死好了。
提起這件事情，雲青梧難得皺眉。
她揉了揉眉心：“瘴毒與這裡必有關係。”
“還有...”
雲青梧頓了一下，面色凝重：“聞喜的訊息，在臨安城斷了。”
她本來天天都能收到聞喜的傳訊符。
殷淮野的笑容漸漸收斂。
最後消失不見。
嘴角的弧度變小知道成了一條直線。
又是...又是聞喜。
“主人對她倒是上心。”殷淮野皮笑肉不笑，連語氣都冷了下來。
早知如此....
那日在永州街頭，他就應該不顧小菩薩的命令，徑直無視聞喜。
哪裡會有這麼多麻煩事。
雲青梧輕哼一聲算作回答。
其實不盡然如此。
她手裡的兩枚鑰匙，發出了白色的光芒。
化作直線直指這裡。
或許....
她會在這裡找到第三枚鑰匙也說不定。
這次出行，雲青梧並沒有大張旗鼓。
她以商人的身份進入臨安城。
黎川王的身份太過惹眼...不方便行事。
待到傍晚時分，遠遠看到了臨安城的城門。
高大巍峨。
其上三個字飄逸不失力道。
只是旁邊三個小字格格不入
——聖靈教。
入城的所有人都要接受盤查，長長的隊伍望不到頭。
雲青梧吃著龍給剝的葡萄，逐漸放空。
直到守城計程車兵走到馬車前，厲聲問道：“什麼人？”
“為何入城！”
殷淮野失了水準，尖銳的指甲戳穿了整個葡萄。
淡淡的殺意縈繞在指尖。
該死的.....
聒噪。
雲青梧面色淡淡，她從腰間掏出一塊兒金色的令牌。
冷聲道：“雲煙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