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結束。

南靈山下一群斷胳膊斷腿的年輕修士。

堅持到最後的，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們都已經在密境中得到了應有的機緣。

鄭靈月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了雲青梧。

一身青衣，在一片哀嚎聲中飄然而過。

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少女身上有一種...很特殊的氣場。

隨即，她身邊就又一道身影走過。

“卿煜哥哥......”

她叫道。

但何卿煜沒有回頭。

......

“青梧？你沒事兒吧？”

何卿煜眼裡根本就沒有云青梧身後的殷淮野，他朝著少女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殷淮野：“......”

少女的手抓著他的手指，一步步牽他走。

不多的獨處時間......

又被一個不長眼的人給打斷了。

等等！

那雙讓人一看就畏懼的雙眸，眸底的不耐突然就轉變成了殺意。

何卿煜！？

小菩薩的未婚夫？

殷淮野收起了輕慢的態度，神色突然認真起來。

什麼貨色。

窺視他的人...

殷淮野正欲往前走，少女卻突然開口了。

雲青梧看著何卿煜，突然發問：“你從天都來？”

何卿煜一愣。

這個問題實在突兀，卻讓他有些得意。

對。

天都。

那個整個大陸強者最多的地方。

“是。”

何卿煜爽快的承認了，甚至臉上都剋制不住驕傲的神情。

他可是天都學宮的學生。

“青梧若是對天都感興趣，我便常入宮。”

何卿煜笑道。

機會...這就是機會。

多一些獨處機會，他總會發現雲青梧的秘密。

“若非青梧是王女，當年進學宮的該是你......”

何卿煜故作調笑一般說起了這件事情。

但其實內心壓抑不住的泛著冷意。

憑什麼！

憑什麼當年每一個人都覺得是他撿了大便宜。

他的天賦也很出眾！

殷淮野右手被雲青梧拽著，於是左手在袖子裡握成拳。

真想，下一刻就將他的腦袋打爆。

一口一個青梧。

還想常常入宮？

真是...好大的膽子。

雲青梧打斷了何卿煜的話：“你可知道永生殿。”

要何卿煜回答問題，她原本想耐著性子聽何卿煜把這些不知所云的廢話說完。

可她分明從這些話中感受到了明晃晃的惡意。

何卿煜一怔。

“永生殿？”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眼裡冒著奇異的光芒。

“那可是整個天都的信仰。”

神。

那裡是最接近神的地方。

無上的榮耀、難尋的機緣、還有最高的修為......

天都沒有人不向往。

雲青梧攥著殷淮野的手一點點收緊，眼底冷意漸深。

信仰...

又是信仰。

他的信徒...還真多。

他手指上力道越來越重，抬眸，少女的臉色果然很難看。

永生殿？

好。

天都又如何。

殺他、或殺她。

都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凌駕於十六州和九川之上那麼久...天都，真讓他們這些人不爽很久了。

“阿梧。”

“走。”

殷淮野將人拽進懷裡，動作絲滑地抱起。

這條狗叫的太難聽。

吵人。

殷淮野徑直從何卿煜身側走開。

何卿煜卻因為永生殿，依舊沉浸在一種癲狂的狀態之中。

“小菩薩，別難過。”

“我替你報仇。”

殷淮野將少女的頭摁進懷裡，輕聲道。

他想知道。

他瘋了一般想知道許多事情。

小菩薩的噩夢。

小菩薩懼劍。

還有...神像。

在永州的時候他不在意，但現在這些疑問抓心撓肺，時時不得安寧。

“不。”

他很快收到了回覆。

少女堅決果斷，連一秒遲疑都沒有。

就拒絕了他。

雲青梧攥緊了戴在脖頸上的鑰匙。

仇...要自己報。

既然萬人敬仰，她便要拉他入深淵。

殷淮野沒說話。

因為他理解。

他懂。

可他不想小菩薩連這樣只有吃過虧才能懂的道理也看的如此透徹。

“雲青梧！”

“雲青梧你站住！”

打破這種奇怪氛圍的是鄭靈月。

她擋在兩人面前。

“雲青梧！”

“你敢不敢和我比！”

“半個月後宗族大比你敢不敢和我比。”

鄭靈月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不懂...雲青梧有什麼好的，一回來就讓卿煜哥哥多了溫柔。

這半年來，都是她一直陪著卿煜哥哥。

方才看到何卿煜朝著雲青梧走去時，她嫉妒的發狂。

於是她衝過來了。

比試。

和雲青梧比試。

她終於說出來了，那一瞬間她清楚的知道所有的情緒波動其實與何卿煜已經無關了。

與她自己。

雲青梧太強了。

從小，沒有人能和她比。

他們這些宗族天才，可以和任何人比較，可以勝過、輸過任何人。

卻從沒有人，敢說和雲青梧比。

這句話她壓在心底整整十幾年。

敢不敢和我比。

雲青梧。

這樣強的情緒波動雲青梧感受到了。

於是她坐直了身子，看向鄭靈月。

雲青梧明白，這些情緒因原主而起，於是點頭：“好。”

鄭靈月忽然就又鬆了口氣。

卻聽少女又說。

“宗門大比後，冬靈節至。”

“黎川新王登基都在冬靈節。”

“摘星樓該恭迎新王上位了。”

.....

沈若凝出來時，脖頸上的劃痕還未完全消弭。

又碰到了妖獸。

整個人渾身上下寫滿了狼狽。

“小姐，小姐！”

白衣的丫鬟立刻抓住了沈若凝的手。

“白音？”

沈若凝看著衝出來的丫鬟開口，有些疑惑：“你怎麼在這裡？”

白音湊到沈若凝耳邊，輕聲問道：“成了嗎？”

“總督大人...有沒有...有沒有喜歡小姐？”

沈若凝臉色一僵，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脖頸處還在隱隱作痛。

“白音。”

她低聲警告。

白音看著向前走的沈若凝，連忙追了上去。

她忍不住懇求：“小姐。”

“要不就嫁給二殿下吧！”

“何必在沈府受那些冷眼.....”

“二殿下他.....”

沈若凝徹底冷了臉，她扭頭：“這些事情，你不該過問。”

嫁給二殿下？

她都已經這麼身不由己了，還要像一件物品一樣被送出去拉攏人嗎？

白音住嘴了。

她看得出沈若凝生氣了。

可是.....

她總得為自己的前程搏一把。

在沈家，便是永無出頭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