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力量為何而來。
他不清楚。
那一瞬間，小菩薩的力道太大，他撞在了黑色巨斧上。
青色的身影堅毅決絕。
他心中不安被無限放大。
失去......
那種未知的恐懼在看到少女手中拿起長劍時達到了頂峰。
她怕劍、畏懼劍。
如今執劍。
他無法想象這意味著什麼。
於是殺了他！
殺了那個黑衣老人成了他最大的執念。
他要快她一步。
...
熟悉的香味混雜著鮮血的腥甜，但他還是聞到了。
少女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殷淮野的那些空虛、興奮、幻想全部消散。
剩下的竟然是他鮮少有的恐懼。
他頭上的角，身上的鱗片，還有猩紅的豎曈.......
這些無疑不在提醒他，他是個血脈卑賤的妖物。
“滾！”
惡龍蜷縮著身體，用盡身體裡所有的力氣，叫囂著讓人離開。
察覺到腳步的停頓，這種恐懼也一同達到頂峰。
他不想被看見。
不想被厭惡、不想被憐憫。
他早見過那些嫌惡、同情的目光。
可他不想...不想這些出現在小菩薩身上。
少女時時刻刻都在雲端。
純淨、高貴。
他不一樣，他低賤如泥。
可吼罷他又後悔了。
永州祭壇的疙瘩還沒解開，他怎麼敢.....
“阿野.....”
少女開口了。
清冷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撫慰，讓殷淮野所有的情緒都有了一個停頓。
他屏住呼吸。
不想放過之後的每一個字。
“別躲。”
“我見過的。”
雲青梧看著蜷成一團的龍，伸手撫上了那猙獰的龍角。
她剛碰上，那角猛然一縮。
雲青梧手停在了半空，有些遲疑：“疼...嗎？”
應該不會。
殷淮野咬住了唇，才沒讓那一聲低喘從嘴裡溢位。
不是疼。
是...說不出的感覺。
敏感的要死，冰冷的指尖方才觸碰。
顫慄的興奮就傳遍了全身。
無法抑制。
“不疼。”
藏在袖子裡的手攥成了拳，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這樣的快感。
遠比痛意強烈。
雲青梧在殷淮野面前蹲下，丹藥像是糖豆一般一顆顆塞進面前蒼白的唇裡。
龍做的好。
她該給他獎勵。
龍想要什麼.....
報仇嗎？
十六州那些侮辱過他的人，她願意幫他都殺掉。
或許是別的....
雲青梧頓了一瞬。
她不太瞭解龍，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夠了.....”
低啞的聲音從耳邊飄過。
雲青梧沒在意。
直到那道聲音忽然加重了語氣。
“夠了！”
雲青梧一愣，她回頭看向龍。
纖細的指尖被含進唇裡，溼熱柔軟。
裡邊還有她塞進去的丹藥。
“阿野.....”
雲青梧低喚一聲。
不知所措地抽回了手。
她好像，喂的有點多了。
方才在走神，沒注意。
殷淮野呼吸一滯，將口中的丹藥全部吞下。
拽住了雲青梧的手。
“髒嗎？”
“你覺得我髒嗎？”
他殷切地盯著雲青梧的眼睛。
沒有立刻得到答案，不甘一般地低嘆一聲：“阿梧。”
阿梧....
他不想從這張嘴裡聽到他厭惡的答案。
若不是...若不是他想要的，他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
雲青梧嘆了口氣。
反握住了殷淮野的手。
“不髒。”
“阿野。”
她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殷淮野的額頭，算作安慰。
殷淮野鬆開了拳頭。
“阿梧.....”
他叫她。
既然小菩薩這麼說了...
他信。
他有些累，剛閉上眼睛，馨香忽然濃烈。
睜開眼。
好近。
他呼吸一顫，少女的薄唇從他的鼻尖蹭過，在他耳邊。
溫熱的氣息噴灑。
他忍不住繃緊了全身。
小菩薩.....
“龍。”
“是龍。”
是天地間最珍貴的血脈。
她願意把這個秘密告訴殷淮野。
不必為血脈自卑。
雲青梧也很累。
渡劫期的壓迫感太強。
龍身邊的氣息又太過舒適。
她本能地張開雙臂，將自己埋進了龍的懷裡。
好累.....
可還好，心裡似乎多了些期許。
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
殷淮野艱難的將手臂環在她的腰間。
一點點收緊。
這是他的。
阿梧。
...
一夜過去，殷淮野已經完全恢復了。
猙獰地傷口恢復如初。
就連身體裡的所有不適都消失了。
他的血脈力量，似乎又覺醒了一些。
可雲青梧沒醒。
少女的臉依舊蒼白，像個易碎的瓷器。
靈氣送進身體，就像沉入大海。
毫無動靜。
讓殷淮野的心始終懸著。
禁術。
他見過少女用了三次。
不清楚，那樣強大的力量，究竟要付出什麼代價。
殷淮野將人抱到小溪旁，輕輕放在樹下。
他褪去滿是血汙的衣服，任由冰冷的溪水沖刷著他的身體。
冷卻難言的躁意。
他上岸，去抱雲青梧。
小菩薩愛乾淨，想必討厭極了血。
他將輸送靈力，將溪水的溫度一點點變熱，才將少女抱入水中。
手指觸碰上腰間的繫帶時，他猶豫了。
遲遲不敢動。
...
雲青梧醒來是在一個山洞邊。
睜眼，晨光照耀雲海，雲便有了祥瑞的金紫色。
如海浪般鋪滿整片天空。
雲青梧嘴角微彎，有了淡淡的笑意。
“主人。”
殷淮野突然出現，他緊張地盯著雲青梧，上下掃視。
確認眼前的人並無大礙。
這幾天他找遍了這片秘境所有的極品靈植。
一個個喂下，都不見起色。
雲青梧：“.....”
龍突然閃現。
確實不如以前穩重。
“阿野....”
她開口，聲音乾澀。
一杯水立刻遞到她的嘴邊。
雲青梧潤了潤唇。
靈果又出現在眼前。
“我嘗過了。”
“主人會喜歡。”
殷淮野張口說道。
雲青梧沉默地接過靈果，咬了一口。
確實，淡淡的味道，她很喜歡。
就是....
龍的表現會不會太殷勤了點兒。
龍正在肆意地窺探著他的所有物。
殷淮野看著脆弱易碎的少女，心尖泛起陣陣疼痛。
以後一定要把小菩薩的身子養好。
“秘境快結束了。”
殷淮野道。
京都...他要殺了所有阻止小菩薩登基的人。
王女，就應該坐上本屬於她的位置。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