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世間還真有這麼傻的人。”
冒牌貨嘖嘖了兩聲，又是掃了一眼癩子九和雲霄。
他的目標是要從雲一這裡知道一些顧家的事情，尤其是龍眠之地的事情。
這人大費周折的混進來，又控制了整個靈門的人，都不過是為了逼迫雲一就範。
哪成想，雲一竟然以死明志，就這麼從懸崖上跳下去了。
即便是雲一這樣的人，從那樣的地方跳下去，也是必死無疑的。
所謂靈門中人，能達到的程度也只是延年益壽，要說什麼不死不滅，那就是痴人說夢了。
此刻，冒牌貨不由得想到了雲一臨死前的那番話。
或許是雲一這一身風骨感染了這個冒牌貨，在最後一刻，這個冒牌貨收回了千絲蠱。
癩子九和雲霄兩人倒在地上，都是昏迷不省人事。
這人冷笑著呢喃道：“也罷，憑你們的本事這輩子也不會找到我的下落，就算是給雲一一個面子，留你們兩個一命。”
說罷，這人轉身就往回走。
雲一是死了，可是還有一個顧清寒呢，實在不行的話，他能做的就是將顧清寒給帶回去，看看從顧清寒的身上能不能弄到什麼線索。
亦或者，可以利用顧清寒將顧三兩給引出來。
冒牌貨心心念唸的想著這些事情，也就沒太注意周圍的情況。
當他從一棵大樹旁邊走過的時候，突然覺得後腦一道勁風襲來。
這人本能的偏了偏頭，避開了勁風的襲擊，下一刻，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在了這人的後心處。
冒牌貨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幾步，他滿目詫異的回頭看過去，就見一個人從那樹後走出來。
顧清寒雙眼眼白泛紅，面露兇光盯著這個人。
“竟然是你？哈哈，顧家人竟然會下這麼狠的手。”
即便到了如今，這人也不太相信眼前所見，要知道，這顧家人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
而且這人當初是跟著雲霄一路找到了的顧清寒，從癩子九那個死鬼妹夫開始，就全都是這個人在做局，為的就是讓顧三兩倒黴，從而好看一看這顧家爺倆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本事。
哪成想，每一步都是失控的，這幫人沒有算到癩子九那麼袒護顧清寒，也沒有算到還牽扯到了走卒的人。
他們的行事風格一向是詭秘的，不會在人前輕易的出現，只好蟄伏起來等待時機。
直到這一次，顧清寒來了靈門雲家，他們才找到了機會。
在這個冒牌貨的記憶之中，顧清寒是一個過分善良，而且性格十分剛正的人。
誰能想到，有一天顧清寒會下手這麼狠。
顧清寒啐了一口，往昔眉宇間那清冽的氣質已經是蕩然無存了。
顧清寒是親眼看到了雲一老爺子跳了下去，也是親耳聽見了雲一最後說的那番話。
若是以往的顧清寒，他早就衝出去了。
但是就在聽見雲一老爺子說那番話的時候，顧清寒忍住了沒有衝出去，因為他衝出去根本不能解決什麼。
顧清寒躲藏起來等待著，等待著一個機會。
雲一老爺子的死他是阻攔不了了，起碼也要保住其餘的人。
或者說，顧清寒從那一刻開始，骨子裡面的那股狠厲已經被激發出來了。
這個冒牌貨想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顧清寒並非是純正的顧家人，他從小就跟著顧三兩東北西走的，從來都沒有受到過什麼靈門顧家的薰陶，即便是現在顧清寒走的也是野路子。
再加上近些日子被癩子九的影響，顧清寒已經看開了很多事情。
顧清寒看著冒牌貨倒在地上，沒過一會就嚥了氣。
“殺你，是給雲一老爺子和那些死去的人償命。我顧清寒無怨無悔，你該死！”
而後顧清寒將癩子九和雲霄都弄了下去，兩個時辰後，這兩人才算是甦醒過來了。
雲霄一醒過來，就問自己師父的下落。
顧清寒也沒有隱瞞，將一切的事情都說了一番。
雲霄雙眼泛紅瞪著顧清寒，咬著牙怒道：“又是顧家！又是因為你們！我本來在靈雲山清修的好好的，師父要我下山保護你，我去了。我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可沒想到，師父這場劫還是逃不過，到底他還是因為你們顧家而死！”
顧清寒慚愧的低下頭，任由雲霄說些什麼，他都沒有反駁。
因為這就是事實。
近些年剩下的靈門已經不多了，而靈門雲家早就成了此中翹楚，可以這麼說，如果雲一老爺子不在意那些事情，靈門雲家也不會捲入這場陰謀之中。
然而的是，最終雲一老爺子選擇的是遵守諾言。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看到雲一跳崖的那一刻，顧清寒的心境也是徹底發生了轉變。
等雲霄罵完了，顧清寒才抬起頭，衝著雲霄說道：“雲前輩的死我無法阻止，但是我有辦法揪出那些人。我顧清寒發誓，不將這些圖謀不軌的傢伙滅得一乾二淨，我顧清寒此生不配為人，亦不得好死！”
雲霄聞言就是一陣冷笑，隨即站起身衝著顧清寒冷冷說道：“你滾，滾出我們靈雲山，這裡永遠不歡迎你們顧家人！”
顧清寒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在看到雲霄的眼神之後，他還是憋了回去。
雲霄一開始的幫助都是因為雲一老爺子的意思，從一開始，雲霄就只是想要安安穩穩的生活在靈門之中，守著他的師父，最終給師父養老送終。
而這一切，全都在瞬間毀滅了。
這對於雲霄來說，絕對是非常大的打擊。
若非如此，像是雲霄如此性格的人，斷然不會這麼失態。
顧清寒也沒有反駁什麼，或者說他本來就是無從反駁的。
顧清寒和癩子九兩個人下了山，下山之後癩子九就去了那小山村，倆人最終是在村子外面的一個樹林裡面找到了小六子。
小六子已經死了，人就躺在一個落葉堆裡面，他的臉皮已經不見了，甚至身上的衣服都被那個冒牌貨給弄走了。
癩子九看著小六子的慘狀，頓時氣血翻湧，一口氣沒上來，憋得兩眼泛白。
“九哥，你撐住啊！”
顧清寒趕緊扶住了癩子九，癩子九這才是緩過神來，隨即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就噴了出去，而後癩子九神色萎靡，渾渾噩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顧清寒則是順勢跪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癩子九看著小六子的屍體，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甩開顧清寒，將自己身上的衣裳給脫下來，手忙腳亂的就給小六子穿。
“六啊，我可憐的六啊。是九哥對不住啊，你說你守什麼破銀子，就叫那個王八蛋給躥了空子啊。九哥後悔啊，怎麼能放心讓你一個人留在馬車裡啊！”
癩子九心如明鏡，這一路上他都沒有發現小六子有什麼異常，因為這一路上的小六子就是真正的小六子。
只有在他們上山的那個晚上，小六子是一個人睡在馬車裡的，如今又在這裡找到了小六子的屍首，想來就是那個時候，他們還在屋裡頭睡覺的時候，小六子已經遭了難。
癩子九一想到這些就是心如刀絞，萬分的懊悔。
小六子是他從死人堆裡面救回來的，從小養大，如今這人是一聲不響的就被人害死了。
何況，原本小六子是不該跟著癩子九的，他是放心不下癩子九跟著顧清寒到處跑，才會不要銀子的跟過來。
哪料想，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
癩子九哭嚎著，嗓子已經是沙啞的不成樣子了。
最終，兩人是將小六子埋在了山腳下一處地方。
癩子九問村民們要了不少的吃的和燒酒，將這些東西擺在小六子的墳前。
癩子九抄起酒罈子，猛地灌了幾口，又是朝著地上倒著酒。
“你小子這酒量不行，還總喜歡喝兩口，以前我拍你誤事，總不讓你多喝。這回好了，喝吧喝吧，往後咱啥也不怕了。”
“六啊，你等著九哥，總有一天九哥跟顧大恩人會將那幫孫子的腦袋都給你送過來，你去的早，九哥給你多燒點值錢，咱弄個門路走走。等他們下去的時候，你就往死裡抽他們。”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癩子九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他活了這麼多年，也是見識過不少腥風血雨的，小六子的死對癩子九來說，那就等於是要了他半條命。
這倆人雖然名義上是主僕，可實際上情同父子，只是嘴上都不肯承認而已。
顧清寒跪在墳前，咬著牙朝著小六子的墳頭磕了三個響頭，他的目光望著那墳頭，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是紅著眼睛就這麼看著，滿目的悲涼和不甘。
癩子九到底是性情中人，他對著小六子的墳說了一大堆的話，等說完了心裡話，就是站起身。
顧清寒被癩子九的舉動嚇了一跳，生怕因為小六子的死，這癩子九再出什麼事。
豈料，癩子九摸了摸他那光頭，咬著牙就說道：“顧大恩人，你不是說有辦法找到那幫傢伙嗎？你說怎麼幹，咱們就怎麼幹。小六子的死，我知道不怪你，但是這個仇我必須給他報了！”
顧清寒先是一愣，隨即也是回過味來。
顧清寒也是第一次意識到，癩子九這個人的存在對於他來說，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到了這個時候，癩子九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說，這已經是十分夠義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