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綠色的眼睛不見了！
這是顧清寒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
那突然出現的綠眼睛，就在癩子九摔倒這一眨眼的功夫不見了。
顧清寒額頭上蹭蹭直冒冷汗，他一手扯著癩子九，低聲說道：“那眼睛沒影了，小心點。”
“顧……顧大恩人，那眼睛是咋回事啊？”
膀大腰圓的癩子九現如今給嚇得雙腿都有些發軟了。
他活了四十多年，也沒見過這陣仗啊。
顧清寒嚥了嚥唾沫，強壓下心中的驚恐，小聲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啊？反正不管那東西跑哪去了，肯定不是人的眼睛。”
“那咋辦啊，這咋辦啊？”
癩子九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哭腔了，要他抄起彎刀打打殺殺他是不怕的，可突然這麼一雙眼睛盯著他們，又突然沒影了，實在是叫人不得不怕啊。
顧清寒穩住心神，慢慢的放開了癩子九就說道：“這院子就這麼大，甭管什麼東西都跑不遠。咱倆找找，找到最好，要是找不到……聽天由命吧。”
顧清寒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王一算這老小子的院子裡面竟然會出現這麼詭異的情況。
要是他能提前知道的，打死顧清寒，他也不敢進來啊。
顧清寒算卦的本事非常了得，可這對付一些未知的東西，他是一點招都沒有了。
癩子九帶著哭腔又說道：“什麼叫找到最好啊，最好是找不到啊，真要是找到了咱倆還能活嗎？”
顧清寒瞪了一眼癩子九，怒道：“放屁，要是能找到那眼睛的主人，這才能安心。要是找不到，那咱倆趕緊跑。”
顧清寒這邏輯也是沒問題的，但凡能找到那眼睛的主人，就說明這東西他們還能看見，能看到就還能想辦法對付對付。
要是連找都找不到的，那是個什麼東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癩子九強打起精神，刷的抽出兩把彎刀，順勢遞給顧清寒一把。
顧清寒沒接，叫癩子九自己留著用，因為這東西他拿著也跟燒火棍差不多了。
顧清寒將烏金蟾給掏出來握在手裡，烏金蟾本身可以剋制一些邪祟之物，這東西可比癩子九的彎刀管用多了。
正是因為顧清寒有這東西防身，他才有膽子去看柴火堆的情況。
而癩子九則是不斷地看著癩子九各個角落，生怕再有什麼出現似得。
顧清寒一步一步朝著柴火堆走過去，這短短几步距離，顧清寒是走的異常小心。
終於，顧清寒是走到了柴火堆的北邊，他剛一過來，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顧清寒低頭一看，就見那黑乎乎的東西一動也不動。
這東西，竟然是一條大黑狗！
顧清寒頓時長出了一口氣，咬著牙說道：“行了，別自己嚇自己了，就一條大黑狗。”
知道這東西是大黑狗以後，癩子九立馬就開始爆粗口了：“娘咧，老子闖蕩江湖多少年，竟然給一隻狗嚇得快尿褲子了。”
癩子九罵罵咧咧的過來，等他看到那大黑狗之後，立馬就踹了一腳，又罵道：“叫你嚇唬人，叫你嚇唬人！”
結果癩子九這麼一踹，這看似十分壯實的大黑狗輕飄飄的就飄了出去，一下子飄出去好幾步的距離，才落在地上。
顧清寒和癩子九互相看了一下，兩個人同時就往後跑了幾步。
癩子九彎刀對著大黑狗的方向，哆哆嗦嗦的說道：“顧大恩人，這啥東西啊？那大黑狗好像只剩下皮了啊。”
癩子九是給了大黑狗一腳，腳上傳來的感覺輕飄飄的，那大黑狗全身的骨頭似乎都沒了，血肉那就更不要說了。
顧清寒也是心裡頭直打鼓啊，本以為這是王一算殺了一條狗，這是要吃肉還是要用黑狗血做什麼，這都不足為奇。
可王一算再怎麼有本事，也不能把大黑狗的血肉和骨頭都弄出來，而那皮子還是完完整整的啊。
顧清寒也是被逼急了，當下就從布包裡面拿出火摺子，一手握著烏金蟾一手掐著火摺子，就又走了回去。
癩子九在後面小聲的喊著顧清寒，叫他別過去，先跑，等天亮了再說。
顧清寒全神貫注的盯著柴火堆那邊，壓根就沒聽見癩子九嘟囔什麼呢。
這有火摺子照亮，顧清寒很快就看清楚了。
柴火堆附近也只有這大黑狗，沒有什麼旁的古怪東西。
要說最古怪的東西，那也就是大黑狗原來躺著的地方，那是有不少的血。
地上的血已經發黑了，這狗血起碼流出來幾個時辰以上。
顧清寒又是仔細的看了一圈，最終長出一口氣說道：“過來吧，只有這大黑狗，你過來給我盯著周圍，我好好看看這東西怎麼一回事。”
癩子九心裡面害怕的很，可一聽顧清寒叫他過去保駕護航，也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湊了過去。
顧清寒隨便抽了一根柴火棍出來，就用這棍子戳了一下大黑狗。
結果這麼一戳，那大黑狗的皮囊似乎洩了氣，一下子就憋了不少。
癩子九是嘖嘖稱奇，一邊瞅著一邊就說道：“王一算還有這本事啊？瞧著像是以前老獵戶弄皮子的法子啊。”
“恩？你以前見過這樣的？”顧清寒一邊仔細的看著大黑狗皮的情況，一邊就是問道。
癩子九又是湊近了一些，嘟囔著說道：“見過，我年輕的時候見過一個老獵戶弄狐狸皮，他給那狐狸嘴掰開，灌進去不少東西。等第二天的時候，那狐狸就只剩下皮了。我的個乖乖，這手藝現在可老值錢了，咱們這是撿到寶了啊。就這東西，給塞上稻草弄乾淨了，賣給跑商的，起碼一百兩銀子啊。”
顧清寒也是一愣，扭頭就問癩子九：“這麼值錢，真的假的啊？”
癩子九嘚瑟著說道：“我還能忽悠你不成啊？我以前手上可是握著兩條商路呢，邊塞那幫傢伙啥奇奇怪怪的人都有，頭幾年還有人高價要那種皮子呢，不過懂製作方法的那個老獵戶，鬧饑荒那年就死了。”
顧清寒從未聽過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也覺得是開了眼界。
不過他倒是知道，一些王孫貴胄在死後會對屍身進行某些處理，以此來達到屍身不腐的效果。
可是竟然有人重金買這些動物的皮子弄那些東西，也是令顧清寒一陣唏噓啊。
兩人說著話的時候，顧清寒已經檢查完了這黑狗的皮子。
他發現這張皮子並不是完整的，狗脖子上被開了一個大圓窟窿，從大圓窟窿往裡面看，就只剩下這皮囊了。
顧清寒用火摺子照著，仔細一看就發現裡面還是有一些血肉的，全都連著狗皮。
這個情況和癩子九說的不一樣，顧清寒還發現那些血肉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啃食的。
顧清寒嗷的一聲，就將狗皮給扔出去了。
他臉色煞白，扭頭看著癩子九就說道：“有什麼東西把這大黑狗給吃了，從裡往外吃的，血肉骨頭全都沒了，就剩下這皮了。”
顧清寒此言一出，癩子九也是傻了眼。
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向了那屋子的方向，這院子裡頭的狗算是完蛋了，那屋子裡頭的王一算呢？
癩子九嚥了嚥唾沫，苦著臉問道：“顧大恩人，咱還進去看嗎？這要是看到王一算的人皮……我可遭不住那場面啊。”
顧清寒也想著這件事情呢，一個黑狗皮都將他們兩個嚇得不成樣子了，主要是這黑狗的死亡實在是過於詭異了。
要是那屋子裡頭的王一算也成了這個德行，顧清寒只是一想，就覺得渾身起了一層白毛汗。
顧清寒咬咬牙，心說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是騾子是馬也得拉出來遛一遛。
他從柴火堆裡面找出一根柴火棒，就將這東西給攥在手裡頭了。
“我進去看看，你在屋門口等我就成了。”顧清寒說話，就朝著那屋子的門口走。
王一算這屋子很是簡陋，就一個破木門，推開就能看到屋子裡面的情況，而且這房子也就一個能住人的地方，比不上什麼大宅子。
燒火做飯的地方都在後院，所以顧清寒也不遲疑什麼了，反正就是一開門的是，裡面王一算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一看便知。
癩子九提著彎刀守在門口，顧清寒點點頭，就把門給推開了。
這門一推開，顧清寒就看到屋子裡頭有個土炕，土炕上面鋪著被褥，那被褥裡頭看著有些鼓鼓囊囊的，似乎裡面是躺著一個人。
顧清寒把心一橫，抄起柴火棍就走了進去，一把就將被子給掀開了。
結果這被子一掀開，顧清寒就看到王一算的那張老臉。
王一算臉色煞白雙目緊閉，嘴角帶著笑意，這面容十分的詭異，就直挺挺的躺在這被我裡頭。
顧清寒看著王一算這臉色，一下子想到了外頭的黑狗皮。
這王一算……
不會也變成了一具臭皮囊了吧？
顧清寒有些不知所措，瞧著王一算這樣子，也不知道他該做些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 那直挺挺躺著的王一算，猛地一下睜開了雙眼！ 一雙昏黃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顧清寒，恍惚之間，那眼珠子還泛著綠光！
顧清寒頭皮一緊，甩手鬆開被子，淒厲的吼：“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