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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對峙

天氣一如往常的晴朗,X市的桂花經歷一場雨後也全面的綻開,鋪天蓋地的香氣侵襲著每個人,這樣的日子裡,是另一個人的葬禮,禮堂並不大,來的人也不多,兩邊擺放的花圈,還有紙錢燒過的痕跡,左邊推擠著一圈人,徐清來穿著黑色的衣裙跪坐在靈堂前,祁雲照的至親已經雙亡,親戚也逐漸的疏遠,常年的工作讓不敢暴露自已的身份,他肩上的責任越來越多,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來悼念的除去警局的那些熟人外,只有他大學的時候的同學得到訊息後來零零星星過來悼念,甚至連普通人家的都比不上。

徐清來以未亡人的身份接待過往的人,耳邊除了哀嘆聲哭泣聲,就是對於她憐惜可憐的安慰,她不知道自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望著過往的人,她感覺到自已身上的那種疲倦似乎想要將她吞噬,她想要依靠在她身後躺下的那個人的身旁。

“唉,真是可憐。”

又一道哀嘆聲,她垂首著盯著自已的腳尖,思緒在飄蕩,並沒有抬頭。

“要是我,我肯定不捨得將這麼漂亮的妻子拋棄。”男人又進一步靠近,她甚至能夠聞見他身上那種煙臭味。

“弟妹啊,要是有什麼困難就聯絡我。”

一張名片遞到她的眼前,徐清來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面前的男人忽然顫抖了一下,常年浸透在職場的臉上也有一絲暗紅,男人又將手上的名片往前遞了上去:“拿著吧,像你這樣的年輕,不應該在一個已經死的男人身上耗著,你......”

徐清來冷冷看著他,伸手打掉他遞過來的名片:“滾。”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旁邊來悼念的人,帶著好奇朝著這邊望過來。

男人東張西望,朝著對面好奇的目光歉意的笑了笑,轉頭有些惱羞成怒的盯著她:“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你不知道我是誰吧,我........”

“你是誰都不耽擱她討厭你。”

身後的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徐峻帆進來望著靈堂前站著的女孩,她的耳邊有朵白色的小花,頭髮隆起,稀碎的髮絲落在她的瘦弱的肩膀上,她在人群中像浮萍一樣沒有根莖順風而起,她瓷白的臉上有著透明般的脆弱,她抬眸望了一眼,他想她一定覺得自已一定覺得像個刺蝟一樣渾身豎起了刺,但是他覺得她更像一隻想要被保護的花,眼中透露出的脆弱可憐,一朵被雨水打溼的梔子花,那樣溼乎乎的朝著他展開她潔白脆弱的花瓣。

他心中微動,忍不住上前打斷男人的糾纏。

“徐總,您......您也來了。”男人磕磕絆絆打了聲招呼,拿起公文包想要走開。

徐峻帆叫住了他,眼神睥睨像是看一隻螻蟻一樣,用眼神示意他掉落的名片,男人惶恐撿起來,馬上躲到一邊。

女孩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仍然像朵花一樣站在那裡垂著頭,露出潔白的脖頸,徐峻帆有些煩躁拉開領帶,微微俯身,眼神盯著她的側臉,低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沒等人回答,他開始自言自語推測起來:“家人?還是妻......子?他似乎還沒有結婚,所以你......”

“你來這裡幹什麼?”賀春穿著黑色的西裝從後面出來,有些提防看著他,將徐清來不著痕跡擋在身後。

徐峻帆虛手扶了扶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幽光,意味深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菊花遞了過去朝著賀春身後的人。

沒有人去接他的花,賀春撕破了臉,打掉他手中的花:“這裡不歡迎徐家人,還請徐總暫時不要再出現這裡。”

徐峻帆挑了一下眉,不再說什麼,將菊花撿起放到桌上,轉身離開,他坐在車上路過門口,朝著車窗望去,敞開的門裡她仍舊站著,但此刻她仰起頭看著賀春,不知道在說什麼。但是揚起的脖頸更加的纖細,好像他的一隻手就可以握住她細膩的潔白的梔子花梗。

瞬間,車已經走了好遠,寂靜的車裡只能聽見的他手指點窗戶的聲響,他扶住滑落的眼鏡,隨意道:“將與李家的合作停了。”坐在前面的助理,有些驚訝,轉瞬點頭收道。

......

“你去吃點東西吧。”賀春低頭叮囑她。

徐清來搖了搖頭,想起剛才的男人,問道:“那個是誰?”

“徐家現在的掌權人。”

“徐家......”徐清來自言自語呢喃道,忽然又想到了另一個人,伸出抓住賀春的手臂,神情有些激動:“是不是和徐家有關。”

“清來,不要再做自已不該做的事情了,你......”

“什麼是該做的事情?什麼是不該做的事情?”

她們兩個人每次談到這個話題都是這樣的局面,她們彼此心知肚明對方的用意,可是偏偏走到了死角。

賀春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先安撫她,道:“清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好嗎,後面雲照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我害怕你身體支援不了。”

徐清來神智恢復了一些,逐漸冷靜了下來,慌忙走到後面去取飯菜,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將食物塞進口中,像是餓極的人,大口吞嚥著,塞了幾口,忍不住嘔出來,跑去衛生間吐了出來,又回到位置上繼續塞食物。

“夠了,不要再吃了。”賀春抓住她塞食物的手,喝止她。

徐清來呆愣看著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樣無助。

“好了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不要再糟蹋自已了,愛你的人總會傷心的。會好的清來”她將徐清來攬在懷裡,輕撫著她的髮絲。

徐清來嗅著像母親味道的一樣的人,眼淚從眼眶中大顆大顆滴落,哽咽搖了搖頭。

夜幕很快降臨,悼念的人已經走光了,只剩下賀春和徐清來兩個人。

靈堂的旁邊有個小隔間,兩人輪流守夜,一人在小隔間休息,一人守夜,前半夜是賀春在守著,她望著躺在那裡靜悄悄的人,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她的思緒飄蕩著,想起他小時候,那樣小小的一個人,就開始照顧自已,耳邊也是一聲一聲賀姨,就這樣長大了,賀春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暗下決心。

後半夜,徐清來猛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氣,額頭冷汗流在髮絲裡,她做了個夢,不再是幽暗的軌道里另一群的人的追趕,而是那一通電話,電話裡她終於聽清了他的話,星星祈求月亮支援。

眼中的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她現在迫切想要見到他,她起身,將賀春喊去休息,獨自跪坐在他的旁邊,一直盯著,他的臉真的蒼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合上的眼睛,臉上一片安寧,這個壞蛋,拋下了自已,她想罵他,想要打他,為什麼拋棄自已,可是她知道他很痛,即使衣服遮蓋他的傷口,她也知道他很痛,一滴一滴淚水滴落下來,愛人的眼淚是世界上最小的海洋,她像是將淚流光流盡。

忽然後面傳來輕響,徐清來轉頭,看到正要轉身離去的人,她上前抓住了她,女人慌張閃躲尖叫,徐清來扯掉她的墨鏡,扔在地上,雙眼紅腫盯著她:“徐嘉月,你來這裡幹嘛。”

“我......我要你管,我想來就來”她言語間閃躲,不敢望著著她。

徐清來語氣堅決:“好,我就問你件事情,當時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徐嘉月掙開她的禁錮,手裡拿著祭拜的花也散落了一地,尖聲道:“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殺的他!”

“那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他為什會變成這樣。”

徐嘉月被她逼問的連連後退,抬頭望見掛在牆上的黑白照,院子裡忽然轟隆隆傳來悶雷聲,電閃雷鳴之間那雙眼直直望著她,她猛打了冷戰,神色顫顫,脫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

徐清來抓住她話裡的漏洞:“不是故意的什麼?”

徐嘉月看著她帶著恨意的雙眼,一下子回過神來,轉身離開,徐清來上前去攔著,兩人走到院子裡時,外面已經轟隆隆下起了雨,一個攔著一個躲著,毫不退縮。

徐嘉月被攬著不耐煩,覺得自已今夜真是不該心軟過來悼念,也不會碰見這樣的事情。她伸手猛的將攔住自已的人推倒在地,嫌惡看了她一眼:“別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已不知道檢點勾引我未婚夫了。”說完,轉身進去了等候多時的車裡。

徐清來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她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勾引她未婚夫,或許在她剛走出小山村的時候,她有過那樣的想法,可是她遇見了祁雲照,她明白了幸福原來是這樣的,可是一切都這樣被輕易打破,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著她的視線。

忽然頭頂的雨水停了下來,她揚起頭,望著眼前撐傘的男人,她諷刺道:“你也是來找我的。”

“我找你幹嘛,吶。”他用眼神示意車離開的方向,無所謂道:“我是陪她來的,不過她好像將我忘記了。”

“呵呵哈哈哈!你真是一條好狗呀。”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想要將這一群人撕破。

“嗯,雖然不好聽,但是說的也不算錯。傘留給你了,落——湯——雞”陶斯然惡意嘲諷著她,他們兩個人都一樣,幹嘛嘲諷他,他必須要還回來。

徐清來不接受,將傘扔到他身上:“那就守好你的主子。”說完轉身離去。

後半夜如何,都阻擋不住第二天的到來。

徐清來呆愣看著火一點一點將人吞噬,她沒有再留一滴淚水,好像一夜之間眼中的淚水都流光了,她在想,這個世上是不是沒有再像他這樣傻子愛她,她想她永遠不會原諒祁雲照,因為他帶走了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火留給她只剩下的一把土,工作人員將盒子給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她帶著盒子去了埋葬他父母的地方,將盒子掩埋,陽光穿過樹葉,照在那片新土上,連鳥兒也好奇蹦蹦跳跳,她眼含愛意撫摸著他墓碑上的照片。

最後再望一眼,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前面的路途是黑暗還是光明,她一無所知,但是這是她的選擇。所以,我的星星,祝我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