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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星星、月亮

徐嘉月失魂落魄癱軟在地,顫抖的手指還按在結束通話按鍵上,手指似乎承受不住手機的重量,從她手中嘣嘣作響掉落了下來,砸掉地面上的一灘血跡,濺起幾滴血液,忽然,沾染血跡的螢幕再次亮了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響,像是點燃她神經的炸彈,她尖叫的捂住自已的耳朵,發現聲音從手指縫隙穿透過來,佈滿血絲的雙眼盯著一雙染紅的雙手正吃力的往前不斷接近手機,就在那雙手觸碰到手機之時,她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搶過來,將手機摔到牆上,“嘭”一聲七零八碎的手機在牆面開出了花。

零零碎碎的玻璃散落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的身上,他的眼中充滿著絕望以及哀求,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嘴角不斷湧出的血跡堵住他的喉嚨,他嘴唇顫抖著,氣息微弱說不出來一句話。

“滴滴滴滴”遠方忽然傳來的警笛聲和救護車聲從雨中穿透而來,像是警鐘一樣,敲醒了她發脹的腦子。

徐嘉月忽然爬到他的身邊,手指顫抖捂住他的嘴防止血再次湧出,可是無濟於事,她一直哭泣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死,不要死。”

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用僅僅剩的力氣,用手指蘸著自已的身下的血,顫顫巍巍畫了個星星和月亮,很快湧現的血液將此淹沒,像是他們的命運一樣終究是無解的。

他張了張嘴巴,很快又有些血跡湧現出來,胸腔的起伏像是離岸的魚,氣促的鼓動,徐嘉月盯著他呢喃的嘴唇,無聲的說“告訴她.........告訴....她”徐嘉月哭著點了點頭,旁邊的人呼吸越來越重,他費力揚起一抹微笑,透過著窗外不停下來的雨,他似乎看到有什麼人朝著他飛奔而來,慢慢的眼中最後的一點光點而消失不見了。

徐嘉月顫抖的手指伸到他的鼻翼下,忽然抱頭尖叫了一聲,他死了!

這時,門被開啟,潮溼的空氣和門外的人一起湧了進來,她的身子忍不住的發抖,驚呼聲,訓斥聲,詢問聲、還有不斷的救援聲音,充斥著她的雙耳。

“你沒有事情吧,他怎麼了?他怎麼回事?”一道包含著焦急的聲音響起。

抬起頭,透過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她看到她的眼前是短髮的女警,她的樣子並不是年輕,她一邊密切關注旁邊的救援一邊不停的詢問著自已。

不知過了多久,救援人員忽然安靜了下來,接著滿屋子的辦案人員也隨著安靜了下來,似乎是等待耶穌的審判。

這一刻她的聽力被無限放大,徐嘉月聽到的身後的救援人員喉嚨的發出的乾澀的聲音,他叫了徐嘉月身前的人一聲賀隊,接著又是長久的沉默。

穿著警服的女人呼吸忽然變得沉重開了口道:“你說吧。”

“槍擊中了心臟,已經死亡。”

話語剛落,女人哽咽聲瞬間衝到她的耳朵裡,徐嘉月感覺自已的身體在她手中不斷被搖晃。

“你說啊!你說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看著她崩潰的樣子,身邊的人湧上前將她和徐嘉月拉扯開,不斷安撫著她:“賀隊,你冷靜你冷靜。”

“你要我怎麼冷靜,他這樣的年輕,他爸爸最後把他託付給我們,現在你們讓我怎樣冷靜。”

聽到她提起故人,每個人的心情又再次的沉重的起來,他們每個人都是看著他一步一步長大,在他畢業那一年他重啟自已父親的警號的時候,他們既對他感到驕傲,又對他的未來充滿擔憂,沒想到未來的這一天來的這樣快,這個警號再次被沉寂,永不會再次重啟,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意味著什麼,想到這裡眼圈瞬間紅了起來,有的人甚至哭出聲來。

“是我們對不起祁局,是我們沒有好好照顧好他的孩子。”

聽著他們的交談的聲音,徐嘉月思緒也在漂浮著,她被人扶起安置在空蕩的休息室,時間對於她來講像是凝固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房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是剛剛叫賀隊的女警察,她似乎已經冷靜下來,只留下紅腫的眼睛以及嘶啞的聲音。

她冷靜坐在不遠處,望著渾身沾染血跡的女孩子,她知道這些不是她的血跡,她似乎看起來很冷靜,或者說有些過於冷靜,案發現場沒有任何攝像頭,只能靠著詢問來了解當時的情景。

賀隊先是亮出了警牌給女孩看了一眼,隨即開始盤問,身邊的警察也開始記錄:“當時發生了什麼?你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證據,不要有所隱瞞。”

女孩低下頭,凌亂的髮絲遮蓋住了姣好的面容,她拿起水杯喝一口,才緩緩開口:

我叫徐嘉月,是X大的學生,今天我和朋友來逛街,逛累了就找到了一個咖啡廳想要休息一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嚴厲的打斷。

“徐嘉月!重視你自已的態度,不要說謊。”

女孩子聽到她的聲音,渾身哆嗦,臉色變得蒼白,但是仍然沒有抬頭看她,拿著手邊的水杯不停喝水。

“這個咖啡廳離最近的商場也有五公里左右,並且商場裡的咖啡廳可是不止一家,你為何選擇在這一家咖啡廳來喝咖啡,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嗎?我希望你考慮好再開口說話。”

又是良久的沉默,緊接著“啪”一聲摔東西的巨響,是對女孩的提醒,也是對她的警告。

“我說我說。”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我來這個咖啡廳確實是故意來這裡的,因為知道這個人是我們學校的一個人的男朋友,她叫徐清來,你應該知道這個人吧,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同屬一個階級,可是,都怪她,勾引我未婚夫,明明自已有男朋友為什麼還老是在我未婚夫面前搔首弄姿,真的,我沒有騙你們,你們可以去X大的論壇上,她不僅僅勾引一個人。”

說到這裡,她猛的抬起頭盯著眼前的人,面目有些猙獰,瞪著一片虛無,不停呢喃道:“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冷靜!”賀隊猛地站起來,拍了一下桌子。

她又恢復了冷靜,拿起水杯又喝了一杯,望著面前的警察幽幽道:“我的律師還沒到嗎?”

“他到不到都不耽擱你的陳述!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賀隊又變得有些失控,聲音嘶啞。

“哈哈,我就是故意去那個咖啡廳的,不過我的朋友確實是有事情就先走了,我就先讓她們看見徐清來的男朋友做的什麼低廉的工作,一個X大的學生男朋友竟然是咖啡廳的服務員,哈哈,他當時認出了我,就說了幾句話,忽然有幾個人衝了出來將我們帶了剛剛那個房間,然後......”她說到這裡聲音停頓了一下,握緊自已手中的杯子,手指幹掉的血跡在水波的映襯下有種詭異氣息。

“房間的那個男人先是問了我認不認識他,我說認識,接著他問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我說我只是認識他,我們沒有什麼關係,結果那個男人忽然開槍,嗚嗚......他是自已撲過來的,然後就是很多很多血,接著他們就走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她到最後聲音哽咽哭了出來。

賀隊手指顫抖著,朝著她的臉逼近,眼睛銳利盯著她:“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在咖啡廳裡你們說了什麼,為什麼你們倆會被帶走!”

她一直哽咽搖頭,神情崩潰:“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說,不是我的錯!”

賀隊緊扣住她的臉頰,迫使她抬起頭,她的眼神中有閃躲以及深藏深處的不為人知的情緒:“你們到底說了什麼!”

“我.....我......我們”她的臉上閃過幾絲猶豫,氣氛變得凝重。

“吱”門被開啟,一位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推門而來,他的臉上帶著怒氣和嚴肅,身後是阻攔的警察。

兩個人似乎是老相識。

男人從她的手中將徐嘉月拉扯著站了起來,直接開口道:“賀隊長,你這是要用私刑。”

“我們就先走了。”男人毫不客氣帶著人轉身離去。

賀隊望著兩個人的遠去的背影,眯起眸子,朝著身邊的人低語了幾句,說完之後,身邊的人神色匆匆離去。

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員不斷穿梭,徐峻帆黑著臉疾步往前,不理會後面的徐嘉月的呼喊聲。

等到了停車場,他忽然停了下來,距離他一步的距離,徐嘉月堪堪停了下來。

她有些害怕的縮著肩膀,小聲叫了一聲堂哥。

“啪”徐峻帆轉身,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你知不知道,如果這件事被爆出來,徐氏集團的股份會是什麼情況,徐家大小姐出現在兇殺現場,死者還是警察,真是給媒體送了一份大禮。”

徐嘉月捂住自已的臉頰,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警察?他是警察?我不知道。”

“呵,你當然不知道,整天只知道追在顧家的小子的身後,你知道什麼,他已經臥底在這個咖啡廳這麼久,馬上要收網了,偏偏被你個蠢貨給攪亂了,怪不得賀春生氣。”

徐峻帆嘲諷看了她一眼,等兩人坐上車,直接給她下了禁閉:“最近不要出來,好好在家待著等風頭過了,我會直接找律師給你對接,到時候實情你直接給他講清楚。雖然人不是你殺的,但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還是知道的。”

徐嘉月縮在座椅上,臉上大小姐的傲氣已經被磨滅:“堂哥,我什麼都沒說,剛剛我一直在拖延時間。”

他冷哼一聲:“還不算太蠢。”

雨還在不停的下,車輛從雨中緩緩駛去,咖啡廳已經被拉上了警戒線,徐嘉月透過窗往外望去,雨沒有擋住湊熱鬧的人,忽然從人群中衝出來的一個人,徐嘉月眸子緊縮,看到她狼狽的樣子,眼睛彎了起來,只是一瞬間,車和人已經擦肩而過。

雨水已經沖刷著徐清來睜不開眼睛,她衝過擁擠的人群,看清了裡面的場景,一路上狂跳的心,越來越快,她感覺她要被人給擠得呼吸不過來。

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害怕,她手指抖得厲害,腦海中周琴死的場景和現在的畫面重合看起來,她想要去扯開警戒線穿過來,立馬有人上前攔住了她。

她的喉嚨乾澀到有些發不出聲音,被雨水淋溼的衣服似乎有千斤重拉著她望著無邊的深淵去,哆嗦發白的嘴唇不斷解釋著:“我男....朋友在裡面工作......他的電話打不通.......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說話有些顛三倒四,被雨水沖刷的零零碎碎。

警衛人員聽到她後面的話,看著她神情悽慘的揚起,將傘舉到她的頭頂,好心解釋道:“小姐,裡面發生了命案,你要再闖了。”

聽完他的話,她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又問了一遍,警衛以為她沒有聽清,又解釋了一遍,她像是反應了過來,開始像瘋子一樣往裡闖,警衛被她打不措手不及,讓她翻到線內,忽然旁邊幾個警衛也衝了過來攔住她。

她像個瘋子一樣,也不喊叫,就是往前衝,不知道一個瘦弱的女孩子為何忽然有這樣大的起來,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幾個人將人撲倒。

骯髒的雨水衝擊到她的眼中,人也被按在地上,摩擦著,她伸出一隻手想要往前爬,但是無濟於事。

恍惚之間,一個人女警從裡面走出來。

徐清來認出來她。

“將人扶起來!”賀春看著混亂的場景,疾步上前,吼了幾個人。

幾名警衛慌忙起身,急促解釋道:“賀隊,是她硬闖進的。”

徐清來臉上無悲無喜,她的右手腕像是斷了一樣垂著,臉上是摩擦的傷口,她望著賀春問了一句:“是他嗎?”眼中帶著期望。

賀春沉默不知如何開口,對面的人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來,她想到不久前祁雲照還和她說起來未來規劃的日子,她相信兩個人是相愛的,但是現在......

“節哀。”

賀春話語剛落,對面的人似乎再也支撐不住,癱軟暈倒在地,雨落在她的臉上,像是無盡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