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緩緩開啟，遮擋住視線的阿姨對徐清來點了點頭後，從側邊回去，書房的真正面目完全展現到她的眼前。

巨大的落地窗兩側是一排又一排的書籍，整個房間除了書籍，只剩下靠著落地窗的桌子，桌子是原木的，看起來老舊，其中有一個桌子腿下面還墊了幾張紙張，書桌上面甚至有些凌亂，敞開的書籍，堆積的紙張，亂放的鋼筆。

最重要的是，還有穿著馬甲的一位老頭，他的頭髮已經花白，凌亂稀稀落落貼在了頭頂，即使臉上佈滿皺紋，也讓他看起沒有那樣慈祥，帶著眼鏡的藍綠色的眼睛此時嚴肅望著門外的人。

徐清來覺得自已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像是小學的時候見到教導主任的緊張感，她緊緊握住衣角，朝著他微笑：“你好，教授，我可以進來嗎？”

羅伯茨放下手中的報紙，慢條斯理喝了一口咖啡，朝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她踱步到書房，更加直觀看到了書房了整個面目，除了落地窗之外，牆面上的書架上全是書。

“你是Aaron推薦過來的？”他的漢語說的很流暢，徐清來不確定Aaron是不是謝教授，她出聲問了一句。

羅伯茨點了點頭，徐清來說了句是，想要去介紹一下自已，剛剛將自已準備好的稿子背了個開頭，羅伯茨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打斷了她：“不要再講了，你自已找本去看，不要打擾到我。”

徐清來疑惑，又害怕自已冒犯到他，只能聽他的話，找了一本英語名著讀了起來，幸虧她的詞彙量儲存量還算不錯，能夠流暢讀下去，很快她就沉浸在其中。

中午，徐清來提出了告辭，羅伯茨也是冷淡的點了點頭，第二天照舊如此，一開始的那本名著她已經讀的差不多了，但是羅伯茨仍舊沒有提出教學的內容，到了第三天，他仍舊冷漠讓她不要打擾他，自已找本書看，徐清來再也忍不住，她再次詢問了出來，雖然她仍舊有些害怕羅伯茨，或者更貼切的說是害怕羅伯茨身上所代表的權威性。

她第一次沒有聽他的吩咐，隨便去拿一本書，然後在隨意消磨一上午，或者是一整天，她站起羅伯茨的桌子前，再一次詢問：“教授，我什麼時候學口語，我是來學口語的。”

羅伯茨從報紙中抬頭，摘掉快要滑落的眼鏡，眉間隆起，藍綠的眼睛嚴肅盯著她，一言不發，但是他的周身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不悅的氣息。

徐清來真的覺得自已都要喘不過氣了，要不等等再問吧？我是不是直接問出來有點不禮貌？她心裡開始退縮了起來，忍不住懷疑自已，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沿著他身後的書架一點一點的移動到了玻璃窗前。

透過玻璃窗瞟見了在陽光下盛開的都鐸玫瑰，花瓣顏色非常鮮豔，以豐滿和飽滿的形態迎接著寒風，這裡不是英國，它們仍然開放著，散發出迷人的香氣，但是我想要在英國看到都鐸玫瑰，她對自已這樣說。

“不好意思，羅伯茨教授，我可能有些冒犯，我想要問我們什麼時候學習，我的口語並不好，所以我想和您學口語。”徐清來鼓起勇氣再問了一次，直視著他藍綠色的眼睛。

忽然，他揚起唇角笑了起來，從一個嚴肅的教授變成了一個慈祥的小老頭，他放下了報紙，站了起來，朝著她伸出手：“你好，我是羅伯茨。”

徐清來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什麼發生了轉變，她神情怔怔抬起手，與他握手。

“請坐。”

徐清來來到的第三天終於和他一樣坐到了椅子上，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羅伯茨好心情的給她也倒了一杯咖啡，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徐清來在這裡的感受了尊重。

“感覺如何？”

徐清來遲疑點了點頭。

羅伯茨嘿嘿笑了起來，頭頂上稀落的白髮也隨著顫抖著：“我還以為你會過幾天再來問我，這幾天你還真像Aaron說的一樣像個小綿羊，他還特意叮囑我不要嚇到你。”

“我該怎麼稱呼你？漂亮的小姑娘。”

“徐清來。”

“好名字，清泉石上流，來風竹間語。”

徐清來有些吃驚望著他，羅伯茨得意一下：“我可是華國文化的愛好者，你可不要小瞧我。”

兩人的氛圍越來越融洽，羅伯茨還給她取了個英文名字“Freyja”，他緩緩解釋道：“這個是愛與美的女神，也是戰神，她是融合溫柔與力量，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我也很喜歡，謝謝教授。”

徐清來很喜歡這個名字，沉思片刻，還是將自已的疑問問了出來：“為什麼剛開始我要看那些書，是對學習口語有利嗎？”

羅伯茨緩緩搖了搖頭：“當我的學生可不是那樣簡單的，即使你是Aaron推薦過來的，我的學生必須敢於質疑權威，在來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知道要學習語言，但是因為我要求你去看書，即使這個決定不對，但是你也會服從去我，Freyja，這可不是做學問的態度，但是你很有勇氣，很多人來我這裡第三天就不來了。”

徐清來沒有想到這麼多，但是她從心裡更加佩服他的求學的嚴謹與苛刻。

“記住，Freyja，語言是用來溝通的，你要忘記你死記硬背的那些，我只要求你能夠說出來，來嘗試放空腦袋，忘記自已背的那些俗套的自已介紹。來，站起來！”

他的語調越來越激亢，徐清來聽從著站了起來，放空腦袋。

“Tell me what happened on the road when you came today？”

“I......I......”她緊張的說不話來，以前那些單詞像是從她腦袋裡逃走，她無助想要放棄。

“Freyja，不要放棄，哪怕是一個簡短的句子，告訴我！”

徐清來結結巴巴將句子說了出來，看著他藍綠色的眼中含著鼓勵，她的說出來的句子越來越流暢。

最後，羅伯茨欣慰點了點頭：“你的詞彙量比我想要好多了，但是你的口語必須糾正！從現在開始！把你討厭的口音扔掉。！”

徐清來點了點頭，目光堅定，像真正的Freyja。

離開羅伯茨家之後，她在公交車上一邊一邊調整，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接了起來，手機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實現第三個約定？”

她沉默著，公交車也到站，停在了校門口的不遠處。

忽然，街上的人快樂的歡呼了起來起來：“下雪了，下雪了。”

她下了車，透過空中飄飄落落的雪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著她的顧遠山，他似乎已經看見了她，疾步朝著她走來，她的耳邊不斷充斥著急迫的詢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