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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周琴之死(二)

叮鈴叮鈴,學校最後關教學樓的鈴聲響起,陸陸續續的學生收拾東西有說有笑去等電梯,謝共秋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聽見喧鬧聲,溫柔清冷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不耐,一天的工作已經夠煩燥,還要和學生們一起擠電梯,看了看手腕的表,還有時間,果斷選擇走樓梯。

秋日的涼風透過窗戶陣陣吹來,昏暗的燈光下開始隨風搖曳,謝共秋有些緊張加快了腳步,咚咚咚咚,寂靜的樓梯間內突然傳來響聲,他停下腳步仔細聽了一會,響聲消失,他暗道自已多心,心鬆了下繼續下樓。

“咚咚咚咚”聲音越來越近,他後背開始冒冷汗,腳程越來越快,抓住門把手的瞬間,後背撞上什麼東西,謝共秋僵硬著不敢再動,緩慢轉過身去,倒吸一口涼氣,雙腳發軟,仔細看身後的“鬼”。

穿著睡衣,重重喘息著,光著腳,披頭散髮的女鬼站在他身後,對他招招手說:“謝教授,你怎麼在這。”他也想知道為什麼他會選擇走樓梯。

“謝教授,我有急事,先走了。”說完“女鬼”提起腳準備往下走。

謝共秋聽起她的聲音有點耳熟,定睛一看,是徐清來,看她一身狼狽,後面像是有人趕一樣,心中懷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問道:“等等,你怎能在這。”

徐清來急得都要哭出來了,一邊掙脫他的禁錮,一邊解釋:“謝教授,我室友有危險,我現在需要去找她,您能鬆開嗎?”

謝共秋聽見危險下意識鬆開手,徐清來已經往下跑了,他也跟著追上去,徐清來沒有在管身邊的人,加快往寢室樓趕去。

等到了寢室大樓,已經有警戒線圍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去,徐清來抬頭望著頂樓,黑暗中她看不清,十幾層的樓對她來講有些眩暈,模模糊糊間她又好像坐在天台的周琴往下看。

“求求求,讓我進去好嗎,我是她的室友。”徐清來哀求著面前的警察。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接到通知,所以現在不能放行。”

“我真的是她的室友,我現在就給我室友打電話讓她作證。” 徐清來此刻心慌極了,顫抖著手摸著口袋的手機,口袋空蕩蕩的,手機好像遺忘在教學樓了,看著警察懷疑的眼神,她的情緒有點崩潰。

“咚。”又從裡面趕出一位學生年紀一樣的人,叫囂著:“憑什麼不讓我進去,我就是這個寢室樓的!你們違法!”

站在她前面的警察冷哼道:“都說了不讓直播,你們這樣會讓天台的人情緒更加崩潰。等事情解決了再進去。”

而一旁的徐清來再想哀求進去,警察有眼瞟著在旁邊直播的女學生不言而喻。

樓層底下熙熙攘攘已經擠滿了人,拿著手機直播的人並不少,安全氣囊鋪成大片,但是對十幾層樓的高樓來講只是杯水車薪。徐清來不知怎麼想到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她覺得自已一點都不好,要是她再多關注一點周琴也不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面,她迷茫站在人群中,看著進進出出的人,不知給怎麼辦。

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往人少的地方拉,等她站定,腳邊多了一雙拖鞋。

“給,趕緊穿上吧。”謝共秋髮絲有些凌亂,秀色似水,雋永如山的容色在人群中帶著清貴冷傲的姿態,見她呆呆看著他瞧,不為所動,謝共秋眸子下垂,一雙白皙的腳已經佈滿了傷痕,他在她身邊蹲下身,修長的手指輕輕拍打她腳底的灰塵,將她的腳放進了拖鞋中。

謝共秋站起身,拿起溼巾擦了擦手指,拉著她的手腕再一次進入人群中,他拿出X大的工作證交給警方,兩個人如願進去。

電梯裡兩個人仍然是沉默著,他拉著她的手腕也沒有放開,電梯門開啟,她掙開他的手匆忙跑上了天台。

初秋的風是清爽的,天空低垂,空中沒有幾個星星,就連蟬都沒有在無聊夜晚中歌唱,可是徐清來看到天台上的場景身子忍不住發抖,嗓子發緊發不出聲音,天台的人並不是很多,除去輔導員和王一心,剩下幾人是穿著制服的醫生和警察。

他們無不一關注坐檯最邊緣的人,周琴的狀態實在算不上好,光著腳步,眼神悲傷望著西南方面,徐清來知道那是X市的方向,是她最想要逃離卻是周琴最溫暖的地方。周琴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連她最引以傲長髮都被亂剪七零八落,徐清來的眼淚一下湧了上來,顫顫巍巍開口叫了一聲周琴的名字。

周琴聽見聲響,轉過頭來,看著她帶著感激的微笑:“你來了,清清。”

“你不要做傻事,好嗎?有什麼事情我們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周琴聽到她的話忽然神色激動了起來,搖著頭,哽噎道:“清清,解決不了,我.......我殺了韓蕊心啊啊啊。”

眾人神色一驚,示意徐清來不要再說什麼來刺激她。但是坐在邊上的周琴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我就是輕輕推了她一下,她就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清清,她要剪掉我的頭髮,我不讓,我才推她的,我不是故意的。”

徐清來一邊靠近,一邊安撫道:“嗯,我知道,周琴,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韓蕊心也可能是昏迷了,我們找到她看看就知道了,好嗎?”

“真的嗎?”周琴眼中忽然帶著一點希望望著她,很快眼中的關又熄滅,喃喃自語道:“即使她活著,她也不會放過我的,她說要把我的裸\/\/\/照發出去,如果我不去偷你宣傳部的隨身碟,我下不來手,清清我已經傷害過你一次了,嗚嗚嗚,我不想這樣,清清。”

徐清來不停搖頭:“周琴,沒關係的,沒關係,我沒有生過你的氣,咱們找警察叔叔,讓韓蕊心受到懲罰就好了,所以下來吧,想想家裡等著的爸爸媽媽。周琴我求你了。”

一旁的警察點頭附和,趁著她沒有關注到後面,給救援人員打手勢前進。

周琴搖了搖頭,臉色浮起一絲堅持,她的人生已經無望了,肯定很多人看過那些照片,她已經給爸爸媽媽蒙羞,她已經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亡才能結束這一切,這樣她再也不用受到欺負。

“很高興跟你做同學,還有王一心,謝謝你們給我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她的另一隻腳也邁出,身子往前傾斜,後面的救援人員已經加快了速度。

陣陣秋風吹著她的衣服咕咕作響,她望著西南方,愛憐地撫摸著自已的頭髮,又轉頭一一掃過身後的人,深深望著徐清來,無聲說聲謝謝,最後義無反顧跳了下。

王一心和徐清來兩個人不管不顧衝了上去,留給她們只有周琴無限墜落都身影,接著是“嘭”惡之花在黑暗中結出了果實,大片大片的鮮血從她的身下流出,即使隔著十幾層樓的距離,徐清來也看得真切,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多的血,透過她的眼睛刻在她的腦海,永不瞑滅。

謝共秋蹲在身,將西裝披在她不停發抖的身上。

徐清來渾身癱軟在地上,她仰著淚眼望著他:“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妥協是不是周琴就不用死了?”

他不知道她所說的妥協是什麼,但是他感覺到她的無助和崩潰,一雙清絕的丹鳳眼透過眼鏡直直望著她:“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在傷心了。”

她蜷縮了起來,像個蝸牛一樣,王一心已經被父母接走了,輔導員去找韓蕊心,聯絡韓蕊心的父母,警察醫生各自忙碌,天台亂糟糟的。

她像只流浪貓一樣躲進了他的外套中,像是與整個世界隔離,謝共秋沒有在催促她,而是和她一起席地而坐,靜靜等待著她,過了好久,外套裡傳來陣陣的抽泣聲,他張了張口,想要出聲安慰她,最後什麼也沒有說。他心臟緊縮,又一種難言的痛苦,他以為她像Winter一樣,只是他無趣時候逗弄的寵物,現在看來他自已都不能確定是什麼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都是靜悄悄的,他朦朧之間感覺到有人又將外套蓋在他的身上,接著是悉悉索索起來的聲音,冷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突然驚醒過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已在那裡,身邊的位置已經空蕩蕩,無意之間看見飄過的身影,猛地抬頭望去,穿著睡衣的徐清來站在天台邊上。

謝共秋嚇出一身冷汗,心臟狂跳,害怕驚動她,不敢大聲叫她,悄悄地往她的身邊移動,往前撲了過去將人往裡帶著。

兩個人相擁,翻滾了幾圈終於停了下來,謝共秋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怒氣,胸口起伏訓斥著話脫口而出:“你知不知道自已的行為有多不負責!別人死去,你也要去死嗎?”

懷裡的人搖了搖頭,柔軟的髮絲掃過他的脖子,癢癢的,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此時他才發現懷中的柔軟,他的手攬住她的腰肢,盈盈一握,她的雙腿蜷縮在他的雙腿之間,兩個人完全貼合,她的起伏他完全都能感覺到,他感覺自已身上忽然燥熱了起來。

徐清來支起來上身,看著他的眼鏡已經被甩飛,銳利丹鳳眼罕見露出迷茫的色彩,懵懵望著自已一眼不眨,臉像個紅透的番茄,像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他也乖乖的不為所動。

“我沒有想要自殺,我只是在想人跳下去是不是很痛。”

她的聲音輕輕的,包含著一股脆弱感,讓謝共秋想起來了找他撒嬌求安慰的Winter,他嘗試像安慰Wintere一樣把手放在她頭上順毛。

“她的死和你沒有關係,所以不要自責。”

“真的是這樣嗎?”徐清來出神望著西方,喃喃自語,連她自已都上不清楚。

黑暗終將落下,初升的太陽會從東方升起。

這一天,新聞系暫停一天的課,現在寢室也已經剩下徐清來一個人,手機上一早就收到了謝共秋的簡訊,周琴的被子還方方正正整潔擺在那裡和往常一樣,但是她知道一切都變了。

窗簾遮住了陽光,她坐在自已的椅子上不停重新整理著論壇。

“小系大新聞,新聞系有人跳樓了!”

愛吃大米的老鼠:“我知道是誰,我今天早上晨跑的時候見了。”

第五人格啟動:“樓上放屁,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愛吃大米的老鼠@第五人格啟動:“你才放屁,我今天早上看到有人被頭破血流的從女寢抬出來了,好像聽說也是新聞系的。”

徐清來滑動的手指停了下來,沉思良久:九成是韓蕊心,手指繼續滑動。

xbajxlbx:“我知道,是一個叫周琴的,我新聞系的,已經開會不讓亂說。”

威猛母蟑螂:“樓上,不讓說還說,真夠噁心的。”

哆啦A夢沒有口袋@xbajxlbx:“哥們到底是為什麼呀,求告知。”

每天美好:“+1,求告知”

小美滿:“+10086,求告知”

......

徐清來關上手機,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已經沒有有用的資訊,但是目前知道是韓蕊心已經找到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生命危險。

桌子上的手機傳來震動的聲響,是祁雲照。

“喂,在幹嘛?”

“沒有幹嘛。”

“我在你學校門口了。”

“我今天不是很想出去。”徐清來感覺自已身心疲倦。

“我知道你發生的事情,所以很想見你,可以嘛?清清。”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求,從電話那頭傳來,她明白他是害怕自已多想,昨天看到王一心的父母第一時間把她接走保護起來,現在有人來接自已,她也迫切的想要看見他。

徐清來跑了出去,到校門口隔著人群看見鶴立雞群的祁雲照,他穿著黑色的皮衣,臉上有些疲倦,漫無目的四處張望,嘴角含著痞痞的笑,路過他的人紛紛回頭,不知為何,她見到他的時候,有種委屈湧現在心頭,她揮著手,隔著人群,叫他的名字。

祁雲照聽見她聲音的那一刻,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大步逆流而上,一把抱住她,低頭吻著她的秀髮,嘆息一聲,他真的好想她。她亦抬起手抱著他帶著前所未有的安心,埋進他的胸膛,眼淚從眼角溢位,沾染他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