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師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他連忙擺手,聲音都變了調。
“你……你小子胡說八道!”
他梗著脖子,試圖用音量掩蓋內心的恐慌,眼神卻飄忽不定,不敢與葉凡對視。
“這這這……跟我沒關係!絕對沒關係!”
周圍的空氣彷彿又凝固了幾分,眾人的怒火幾乎要將他單薄的身影吞噬。
葉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一絲嘲弄。
“跟你沒關係?”
他淡淡開口,語氣卻不容置疑。
“看來,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啊。”
隨即,葉凡心中一動,想到了自己在【玄醫天經】之中新學會的一門奇術——【靈針】。
此術並非實體針灸,而是以氣凝針,無形無相,可以悄無聲息地影響人的神智,令其吐露真言。
對付這種冥頑不靈的江湖騙子,再合適不過。
葉凡的指尖在無人察覺的瞬間,輕輕一彈。
一縷幾不可見的淡金色氣勁,如同擁有生命的遊蛇,悄無聲息地鑽入了王大師的眉心印堂穴。
王大師身體猛地一顫,眼神瞬間變得有些迷茫,瞳孔微微擴散,失去了原有的焦點。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繼續辯解,但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是……是我……”
他的聲音乾澀沙啞,像是從生鏽的齒輪間擠出來一般,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情願,卻又無法抗拒。
“是我在這裡佈下了‘汙穢聚煞陣’。”
“是我引動了地陰之氣,想要擾亂人心,敗壞這裡的氣運……”
他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如何觀察地形,如何選取煞眼,如何偷偷摸摸佈置那些汙穢之物的細節,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周圍病人的心上。
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臉色變得更加憤怒。
“果然是他!這個老騙子!”
“天殺的!竟然用這種陰損的手段害人!”
“打死他!這種人渣留著也是禍害!”
憤怒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若非葉凡還站在那裡,恐怕已經有人按捺不住衝上去,將王大師撕成碎片了。
葉凡眼神平靜無波,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高,卻帶著一股直透人心的威懾力。
“誰指使你的?”
王大師的身體又是一陣劇烈的顫抖,臉上露出極度掙扎與恐懼的神色。
汗水已經徹底浸溼了他花白的山羊鬍,一綹一綹地貼在下巴上,讓他本就猥瑣的面容更添了幾分狼狽。
顯然,幕後主使的名字,對他而言是一個比承認自己佈陣更大的禁忌。
然而,【靈針】的力量豈是他的意志能夠抗衡的。
他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
“是……是……”
他艱難地喘息著,彷彿每吐出一個字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是杜……杜修遠……”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杜修遠?”
“哪個杜修遠?難道是濟生醫藥的那個大少爺?”
“我的天!竟然是他!”
在場的病人,不少都知道這位杜修遠正是濟生醫藥的公子哥,平日裡飛揚跋扈,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
苗一刀的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難看,眉頭緊緊鎖起,眼神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葉凡的目光微微一凝,將“杜修遠”這個名字牢牢記在了心裡。
他沒有再繼續為難王大師,畢竟這種小角色,不過是被人當槍使罷了。
他隨手一揮,解除了王大師身上的【靈針】。
王大師猛地一個激靈,渾濁的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
隨即想起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頓時面無人色,冷汗如同瀑布般涔涔而下,瞬間溼透了背心。
“把你那些害人的東西,都給我收拾乾淨了。”
葉凡的聲音冷淡,不帶一絲感情。
“然後,滾!”
“以後,不要再讓我在這片地方看到你。”
“否則,後果自負。”
王大師如蒙大赦,哪裡還敢有半分遲疑。
他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幾面沾染著汙穢的小旗子,又在診堂的幾個隱蔽角落裡摳出幾塊黑漆漆、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石頭,哆哆嗦嗦地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塞進一個破舊的布袋裡。
那動作,比兔子逃命還要快上三分。
收拾完畢,他連滾帶爬,頭也不敢回地衝出了仁心診堂,一溜煙就消失在了街角,身影狼狽至極,彷彿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葉凡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怒未消,後怕猶存的臉龐,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諸位放心,我保證天凡堂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他頓了頓,語氣中透著一股安撫人心的沉穩。
“大家先散了吧,身體不適的,可以繼續排隊就診。”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因葉凡的話語而悄然改變,那股緊繃感漸漸消散。
一些病人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三三兩兩地散去,口中依舊小聲議論著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以及那位年輕神醫的果決。
另一些真正需要看診的,則重新在門口排起了隊伍,只是看向葉凡的眼神,已然多了幾分由衷的敬佩與信賴。
診堂內的喧囂逐漸平息,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灑在藥櫃上,空氣中重新瀰漫起淡淡的藥香,驅散了先前的陰霾,還有那份揮之不去的緊張。
葉凡彷彿未受絲毫影響,轉身回到診臺後,繼續為等待的病人號脈、開方,動作行雲流水,神情專注如初。
彷彿剛才那場風波,不過是一段無關緊要的小插曲,絲毫未能撼動他半分心神。
又送走幾位病人,診堂內的人流稍稍稀疏了一些。
葉凡這才走到一直沉默不語,眉頭緊鎖的苗一刀身旁。
他聲音放低,帶著幾分探詢。
“苗老,那位杜修遠……”
苗一刀抬起頭,眼中佈滿血絲,顯然方才之事也讓他心力交瘁。
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帶著幾分無奈,幾分懊惱。
“唉,一言難盡。”
“我與那杜修遠本人並無深交。”
“只是早年間,我欠了杜修遠他爺爺一個人情。”
“這次應他所求,前來江北為柳家那位小姐看診,便是為了還清這份人情。”
苗一刀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失望。
“只是沒想到,這杜家小子行事如此卑劣,心腸這般歹毒,實在是……唉!”
他搖了搖頭,似乎不願再多提及那個名字。
“葉凡,此事與你無關,你也不必顧忌老朽的顏面。”
“你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無需有任何顧慮。”
葉凡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平靜。
“苗老,言重了。”
“今天的事情,我看就這樣算了吧!”
“只是,那位杜少好像是盯住我了,恐怕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葉凡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轉瞬即逝。
“以後他要是再敢來找麻煩,我就給他一些教訓看看!。”
苗一刀看著葉凡,渾濁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欣慰,旋即又化為一聲輕嘆。
他點了點頭。
“希望他自己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