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太小，大約，只有顧惜時一個人聽見。

不動聲色的裝作沒聽見，盯著他們將醒酒湯喝完，又緊著他們喝了碗粥灌了杯蜂蜜水。

“姜爺爺身體不合適，爺爺去看他了，中午吳嬸會過來。”她道。

聽著語氣是交代，顧哲廷問：“要出門？”

“嗯，送裴嘉回家。”

說完，在哥哥們的矚目下，朝裴嘉招了招手，轉身朝外走去。

裴嘉默默跟上。

“咱家西施是不是拿錯劇本了啊？”

看著這明顯女強男弱的畫面，顧君璽莫名道。

蕭煥之將手機開啟，翻出一封郵件，遞給他。

“都看看吧。”

……

……

大雪下了好一會兒，地面都已經有一層薄積雪了，腳踩上去沙沙作響。

顧惜時踩出了樂趣，一步一下，玩的不亦樂乎。

裴嘉落於她身後，靜靜地看著，腳步自以為無痕跡的覆上她的每一個腳印，緩緩地，一步又一步。

走著走著，眼看就要到大門，顧惜時突然停了下來。

裴嘉猝不及防，險險停下腳步。

“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再不說，走出這個門，我可就不想聽了。”

裴嘉心跳驀地漏了一拍，深吸了口氣，走到她身前，目光不閃不避的看向她。

“有，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嗯，我聽著呢。”

他組織醞釀了下語言。

“你高三那年，我是回了我血緣上父親的家。他需要一個兒子，而我需要錢，所以我認了他的姓，換他送我出國。他答應了，但卻沒有給我回煙海和你道別的機會，等我找到機會回來，你已經搬離煙海了。這是解釋。”

“昨晚，你問我問題的時候，我喝醉了。但是，醉不醉，我的答案都一樣。”

“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從煙海到北舞，能問到的所有人我都努力的問過了，找不到，我就等。這是因為，我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已經在喜歡你了。”

“我設想過許多再次見到你時的場景。我還想過，這麼多年過去，如果找到你的那一天，你已經心有所屬或者已為人妻，那我一定祝福你。可如果你沒有……那我就努力，去成為你的心有所屬。”

“說我是奢望或是痴心妄想都沒有用，我就是喜歡你！一旦找到機會，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現在，是不是我的機會？”

他一字一句，目光灼熱的問道。

天空偶有飄雪，氣溫很低很冷，然而顧惜時整個周身卻都是滾燙火熱的。

他真的……變得帥帥的了，說話和人都是。

“還有一個問題，你進入娛樂圈……”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聲音打斷了。

“因為你。我沒有虛度時光，我善待了時光，也善待了時光下不斷變化的自己，只因為，我想終有一天和你並肩站在一起。”

他一直以來，都是靠著這個信念在支撐著自己。

顧惜時回望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是，他確實變了太多了，多到他如果不說，她恐怕永遠都不會認出他是過去那個滿身傷痕的林嘉。

他說的這話，是她和他認識之初不久和他說的。

經年裡，不經意下，她竟好似成了一個人生命裡的光。

他們站定的地方，兩邊都擺放有大塊大塊的門基石，顧惜時突然轉身踩了上去，而後在裴嘉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整個朝他撲了過去。

他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張開雙臂，將人穩穩接入懷中，嚇得呼吸都重了幾分。

“哈哈~”顧惜時卻笑的開心，緊摟著他的脖頸，開懷道：“之前不是，現在是了！”

“是、是什麼？”他聲音微微發顫。

“機會呀。”顧惜時笑容燦爛的從他懷裡探出頭，在他滿目錯愕反應不及之際，湊了上去。

這回不再只是唇角了。

“標記一下，你是我的啦！”她捧著他的臉，看他呆呆傻傻的模樣，沒忍住，又湊上去mua了一下。

裴嘉整個人徹底傻掉了，唇上仍餘的溫軟觸感夾帶著一道名為欣喜的情緒猛烈的從他心間席捲而過，腦海中的弦‘嗒’的一聲全部崩斷了。

雙臂驀地收緊，單手覆上她的後頸，而後不管不顧的回吻了過去。

良久，兩人氣息交織的分開。

“也是我的了嗎？是嗎？”他微喘著，仍有些不敢信的確認道。

顧惜時整個呼吸都亂了：“是…”

裴嘉喘息著笑了，將人重新緊緊擁入懷中，頭深深的埋入她的頸窩。

頸間忽而傳來溼潤，他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顧惜時怔了下，而後無聲的笑了，只是笑容裡，夾雜了滿滿的心疼。

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手感意外的好，於是乾脆雙手齊動，玩起了他的頭髮。

等到他情緒稍微穩定鬆開她，頭髮早都已經亂成了雞窩。

“哈哈~”顧惜時看得大笑。

裴嘉眼眶微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好像稍微一眨眼，她就會像夢中幻影一樣，消失不見。

“別看啦，是真的，不是夢。”顧惜時笑著把手裡的車鑰匙遞給他。“你來開車吧~”

裴嘉伸手接過，臉上終於揚起了笑。

“冷死了。我們好傻啊，為什麼要在外面聊不在車裡聊。”顧惜時被自己蠢笑。

“……在車裡你就給不了我機會了。”裴嘉答的耳根紅紅。

他指的是剛剛她站大石頭上撲過來……

“說的也是哦！”顧惜時笑容燦爛：“對了，你把你手機給我一下。”

裴嘉依言掏出手機，不過並沒有立馬就拿給她，而是開啟設定找到指紋功能，點開新增指紋的介面遞給她。

顧惜時秒懂，笑著將自己的指紋錄入進去，而後開啟了他的微博。

“昨天晚上你們喝酒的時候江齊老師給我打電話，他那會兒正在接受直播採訪，但我不知道，就和他說我請你來家裡吃飯了，而且，你還喝醉了。”

用他的賬戶搜尋到她的賬戶，點下關注，接著道：“早上江齊老師又打來電話，說我們兩個上熱搜了，需要回應下，我隨便回應了哦？”

她抬手晃了晃他的手機。

裴嘉毫不在意的點點頭，眉眼眉梢都染著笑，發動引擎。

顧惜時也笑，低頭搗鼓，拿出自己的手機也開啟微博，與他的賬戶互關。

然後先是用他的微博點進熱搜找到原話題，就著江齊老師的原話#小顧和小裴是相識多年的好友#點選轉發，編輯文案：

裴嘉：是九年。@顧w

緊跟著轉回自己的手機，點進剛剛收到的被艾特的微博，也點選轉發，同時編輯文案：

顧w：也可以是十年。@裴嘉

“好了！你看！”她翻轉著兩個手機螢幕給他看。

看清內容，他依然是笑。

只是，心裡卻默道：

“還可以是餘生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