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不記得了，畢竟......”

劉大福流著血淚，嘶啞的聲音中透著詭異的笑意。

“若非這位大郎君所彈的琴音，現在的我仍舊是那個毫無神智，只憑著一腔怒火，只想殺殺殺，殺殺殺的邪祟！”

“我只記得我將那女子凍成冰雕，我聽著她的哀嚎。”

......

劉大福緩緩自地上起身，嘴角僵硬地扯動。

“呵呵，諸位郎君莫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是的，我讓她在被凍作冰雕之時，被我一刀一刀割下肉的時候，腦子啊，還清醒著。”

“我要讓他們清醒著，贖，罪！！！”

……

“直接……千刀萬剮嗎？”

遠遠的，我聽到錦衣公子魏子瑜喃喃道。

……

“是的，千刀萬剮、割肉剔骨。”

陰冷的陽光下，劉大福黑黢黢的眼瞳烏沉沉的。

“可是，諸位郎君們，怎麼辦？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撫平時刻折磨著我的怒火。”

“我恨啊！恨！！！”

“也許對你們這群高高在上的富家郎君而言，那晚被搶的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商品，可能就連你們指甲縫中漏出來的，都比不上。”

“可，對於我來說，那群強盜搶走的是我的全部！”

“是我全部的希望，是我和父親可以救病種母親的希望！”

“可是我的希望在那一晚，全沒了，一切全沒了！！！”

......

劉大福仰頭任血淚汩汩而下，輕聲道。

“沒有了貨物，便賣不了錢。”

“沒有錢便買不了藥，救不了母親。”

“沒有錢更還不起欠債，活不下去。”

“我和父親沒有法子，只能雙雙把自己綁在樹上，伴隨著暗無天日的黑夜，墮入永遠的黑暗之中。”

……

“呵~”

劉大福突然輕笑一聲，像是砂紙在摩擦。

“諸位郎君怕是覺得我做錯了吧？”

“可是小人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小人，甚至覺得特別的暢快肆意。”

“既然小人老實本分換不來家人的康健、生活的美滿，那就殺殺殺殺殺殺！”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小人要他們所有人都千刀萬剮、剜肉剔骨，永世不得解脫！”

“我要他們所有人，所有人都要為我的家人贖罪！”

“我要他們，所有人，血債血償！”

……

……

劉大福嘶啞的聲音在空中憤怒的飄蕩，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郎君祁玉宸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原本錚錚錚如金戈鐵馬般的琴音，慢慢瀰漫上了悲傷和無奈。

所有人都靜靜聽著這琴音。

一時間天地之間，除了琴音只有劉大福從嗓子眼中擠出的哀鳴聲。

……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我只知道隨著琴音漸漸消散，我的心情也逐漸變得平靜。

大郎君祁玉宸以最後一聲“錚”的一聲輕響收尾。

我扭頭看向祁玉宸，只見他垂眸輕輕將手中的古箏收起，面色是一如既往地優雅冷淡。

“並非所有的人族魂魄，在天時地利之下都可以墮為邪祟的。”

“能墮為邪祟的人族魂魄，其本身不僅需要有極大的怨氣和執念，而且還需要有極高的靈性。”

“劉大福，你當年應是沒有參加白雲院的選拔吧？”

……

“自然是沒有的，畢竟小人家境貧寒，哪有資格和福氣去讀書識字？”

劉大福怔怔道。

……

“嗯，著實是可惜了。”

大郎君祁玉宸微微頷首。

“若是，你當年能進入白雲院成為修者，怕是早已又是一位實力高強的修者，護我梅城安全。”

“劉大福，你的經歷著實是令人感到唏噓嘆惋。”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最開始便報錯了仇。”

……

“不可能！”

劉大福猛地大聲嘶吼道。

“報錯了仇？怎麼可能？我殺的每一個人都是陶木鄉的人。”

“在這片罪惡的土地上生活的人怎麼可能無辜？”

“怎麼可能！！！”

“你一定是在騙我，騙我！！！”

……

大郎君祁玉宸無視劉大福的嘶吼，冷冷道。

“且不論在陶木鄉的人是否都有罪，但......就算只要是陶木鄉的村民就是有罪的。”

“那樣也許，也許之後你所殺的每一個人都並不無辜，他每一個人都是吮吸著你和你父親的血而活下去的，但是......”

“最開始的那個女子並不是你應該報復的物件，她是無辜的。”

……

“不可能！怎麼可能！”

劉大福黑黢黢的眼瞳瞬間就連血淚都不留了，他憤怒咆哮。

“那天，小人問她了！”

……

“哦？”

“你怎麼問的？”

大郎君祁玉宸抱著古箏，淡淡問。

……

“我……小人……我問她......”

“那天凌晨，天還沒亮，我開著車，她在路上。”

“她想要讓我們帶他回家，然後她說她就是本地人，她就是陶木鄉的人，所以我才讓她上車的。”

“所以，我才殺了她。”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可能報錯了仇殺錯了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