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遙望者的寬闊艦橋正對著茫遠的星河，操作終端前站著六名奈拉齊姆技師，他們正在調整飛船航道，有條不紊的除錯程式。

“大人，有兩支航母編隊正在朝著我們駛來，預計到達時間……”阿涅辛話音剛落，飛船就劇烈的震顫起來。

“就是現在！”科迪亞說。

“正在開啟護盾，艦體受損5％，敵航母已彈射艦基攔截機，偵測到主炮預熱的能量波動。”

“護盾受損15％，敵主炮已預熱完畢。”

“虛空遙望者右翼被擊中，受損嚴重，負責緊急維修的技師已經出發。”

眾多的技師在艦橋內來回奔跑，將一條條訊息準確無誤的傳遞給歐雷加。

“立即進行超時空躍遷。”歐雷加命令。

“已經在準備了。”阿涅辛點點頭，他很清楚，像虛空遙望者這種連基本的艦載戰鬥機都沒有的飛船，碰到艾爾星靈的航母編隊唯一的選擇就是逃跑。

“艾爾星靈真是難纏，看來他們已經追蹤我們有好一段時間了，可是虛空遙望者一直處於隱匿狀態，怎麼可能被發現？”科迪亞說。

“而且我們連這些傢伙是究竟從哪裡冒出來的都不知道！”奈落大發牢騷，他就是個職業刺客，對艦隊作戰一竅不通，只能幹看著。

“這事不簡單吶！”一根經的洛克看問題總是一針見血，特長是說廢話。

“我們要相信技師。”歐雷加心裡也很苦啊，本來想要利用對劇情瞭解悶聲發大財，結果發現因為自己的出現，劇情已經悄然發生了轉變，事到如今還有一堆達拉姆艦隊攆著他跑。

但作為老闆能說其實我心裡也沒有底麼，手下的人炸開鍋了不要緊，他必須得做出表率。

而隨著一聲極輕微的嗡鳴，儘管干擾頗多，虛空遙望者最終還是得以躍遷成功。

躍遷時發出的噪音近乎可以忽略不計，艦體的晃動也是微乎其微，畢竟是薩爾那加留下來的飛船，科技水準極高。

這是一次長途的超時空躍遷，經過奈拉齊姆技師們的計算，這段距離已經足夠他們甩掉艾爾星靈的艦隊了。

超時空躍遷的過程中艦船內的人或多或少會感到不適，疲勞、眩暈、還有無法遏止的睡意。

不過歐雷加本身就已經是能量體了，正常星靈的身體機能也不再適用於他，飛船的執行自有阿涅辛和他的同僚們來完成，因此歐雷加決定在此期間去虛空遙望者內的醫療區看望他受傷的部下。

蒙萊斯之行，並不是沒有損失的。

八名暗堂輕傷，三名重傷，戰死兩人。

在這個殘酷的星際世界裡，一次戰爭就可能毀掉成千上萬條鮮活的生命，這點損失相較與帝國陸戰隊動輒以萬為單位的死亡統計數字，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可歐雷加的部下都是絕對的精英，在歐雷加還在薩古拉斯的時候就跟隨他，歷經過無數次殘酷的戰鬥，忠心耿耿，如今就剩下這麼點人，各個都是寶貝。

歐雷加很難過。

這是他的決策失誤，他錯誤的估計了形勢。

“大人，蒂文傷得很重。”一路上，科迪亞等人就跟在歐雷加的身後，他敏銳的感受到了歐雷加的情緒波動，煩躁，不安。

“一支人類軍隊包圍了他。”

“人類？”歐雷加不記得自己有遭遇過人類，他的記憶在殺死那個塔達林晉升者之後就中斷了。

“雷諾的遊騎兵麼。”

“是的，我在殺死一名人類之前讀取了他的記憶，這支人類軍隊就叫雷諾的遊騎兵。”科迪亞點點頭，他沒有感到驚訝，大人非常瞭解人類，這點他很清楚。

“該死！”歐雷加語氣冰寒，他在對付塔達林時都是親自動手，竭盡全力的避免部下的損失，結果還是損失慘重。

“起初我們並沒有主動與他們正面交手，只不過有些殺得興起的傢伙沒有收住手而已。”說到這裡科迪亞瞥了一眼奈落，心道這殺坯真給我丟人，“但後來有些人類企圖攻擊您。”

“有個很高大的人類差點就衝到您跟前了，可惜我的刀慢了。”奈落頗感遺憾，他殺人必要對稱切開，但這次只是削下了一片盔甲。

“我試著讀取他的思想，發現那個人類的腦子裡空空如也。”

“能夠阻止我們讀取人類思想的特殊裝置？”科迪亞問。

“也許。”奈落沉吟片刻，“但我覺得是因為那傢伙其實真的是個傻子，正常人誰敢挑戰大人。”

“大人，據我推測，那個人類並不一定只是傻子那麼簡單。”科迪亞搖搖頭，“貪婪與慾望這些人類獨有的情感亦能夠驅使最聰明的那個鋌而走險。”

“雖然其他的人類並沒有參與，但透過讀取那個人類士兵的思想，我還得知了一個對我們來說有些糟糕的訊息。”科迪亞停了下來。

“快說啊！”洛克怒了，他最討厭吊自己胃口的傢伙。

“人類的軍隊中有一份針對大人的懸賞。”科迪亞向前走了兩步，來到歐雷加身邊，“雖然我弄不太懂那些所謂的金錢又有什麼意義，但想來那個懸賞對他們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懸賞？針對大人？”洛克先是驚訝無比，接著又分外不屑起來，“就憑他們？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一百個。”

“誰發出的懸賞？”歐雷加盯著科迪亞的眼睛，“為什麼不早說？”

“那個人類不過是個普通士兵，他只知道個大概，還是在酒吧裡聽別人提起的，並不清楚具體是誰發出的懸賞。”科迪亞說，“之前我是害怕您在指揮時分心，因此不敢多言。”

“至於懸賞的理由麼，倒是五花八門。”

“據說您一夜間毀滅了一座千萬人口的人類城市，那晚毀滅世界的雷霆自空中落下，大地裂開溢位猩紅色的岩漿，冰川消融，隨即引發了覆蓋整顆星球範圍的洪水。”

“額……”洛克和奈落對視了一眼，都是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咱們吹捧大人的力度似乎還不夠啊！這都讓人類給捧成神了！

“這……無稽之談……”歐雷加一臉懵逼，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到底是遊騎兵裡的哪個中二病究極患者說的，扯淡也要適可而止吧。

“還有人說您是星靈的終極武器，是被用來摧毀整個人類的。”科迪亞繼續複述人類士兵在酒吧聽到的傳言。

“榮耀、財富、權力，都被我藏在了宇宙的盡頭，想要得到他們嗎？那就斬下黑暗執政官歐雷加的頭顱！是男人就去尋找吧！”

“到此為止。”歐雷加心中鬱結，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喝醉酒的陸戰隊員們吹起牛皮來那果然是一等一的。

“這件事等我們甩開追兵後再細說。”

很快歐雷加就看到了自己身受重傷的部下蒂文，這名勇敢的黑暗聖堂武士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他身上只有幾塊鎧甲，在人類的集火下也根本無處躲藏。

黑暗聖堂武士的身體上遍佈著被鐵釘洞穿留下的猙獰傷口，深紫色的鮮血浸溼了他的衣袍。

“大人……”蒂文看到歐雷加走過來，掙扎著想要起身，隨即又頹然的坐在地上。

“我終於等到您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待在靜滯艙裡，你這是在找死。”歐雷加責問他。

“我的導師對我說過，虛空與死亡同行，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也是最接近虛空之時。”蒂文說，“我就要死了，我也感到……無限接近虛空。”

“把他拖回靜滯艙裡，是誰負責照顧蒂文的！”歐雷加朝著科迪亞怒吼。

“不，大人，我們永遠阻止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黑暗聖堂武士投向虛空的懷抱。”科迪亞搖了搖頭。

蒂文抱著他的曲光戰刃，把頭埋入懷中，他眼中璀璨的幽綠色光芒逐漸暗淡下來。

“願亞頓永遠庇護您……”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