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思哲買了火車票,又從銀行取了三萬塊錢帶在身邊。
看看開車的時間還早,他就去了趟商場。
奶奶愛吃甜食,徐思哲給她買了兩大罐子蜂蜜,還有幾樣本地比較出名的點心。
他又給大伯買了兩條煙,最普通的那種。
如果買中華這種好煙,大伯肯定捨不得抽。
對大伯母跟堂姐來說,幾件好看的衣服就是不錯的禮物。
徐思哲還為村裡的小孩子們準備了些糖果,每次回去,就屬這些小屁孩最難打發,不過丟幾塊糖過去,自己就能順利脫身。
他買了一個登山包,把這些禮物塞了進去,那三萬塊錢被放在了最底層。
夏天乘坐綠皮火車,絕對是一種折磨。
車廂裡面的悶熱,吵鬧聲,各種汗臭腳臭,讓徐思哲痛不欲生,他現在非常懷念後世的高鐵。
抵達縣城,徐思哲稍事休息就坐上了汽車,顛簸一個多小時之後,他站在了那條蜿蜒的土路面前,心裡直叫苦。
雖然太陽已經不像正午那麼毒辣,但依然曬得徐思哲口乾舌燥。
“等以後賺了錢,我一定把這條路重新修一遍!”
“哲兒!”
徐思哲尋聲望去,只見遠處一個頭戴草帽的中年漢子,正蹲在樹蔭下乘涼。
那漢子走上前來,驚喜的說:“真是哲兒?這半年多沒見,你又長個子了!”
這是徐思哲的大伯,徐建業。
大伯是個老實巴交的漁民,一輩子跟大海作伴,古銅色的面板,刀削斧鑿般的五官,飽含著歲月的滄桑。
徐建業只比徐建國大五歲,可常年勞作,他蒼老的跟弟弟都不像一輩人了。
“大伯,您怎麼跑來接我了?”
“你爹今天晌午給大隊打了個電話,說你帶著錢來了。
我尋思著你一個人走道不安全,就過來迎迎。
這個包挺沉的吧,來,放在車上.”
徐思哲聽著這熟悉的鄉音,心中覺得分外親切。
他也沒客氣,把登山包隨手丟在驢車上面,翻身跨了上去。
大伯吆喝了一聲,鞭花一甩,毛驢拉著車緩緩前行。
“哲兒,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跑這麼一趟.”
“大伯,我現在放假,也想奶奶了,正好回來看看.”
這一路上,吹著略帶腥味的海風,看著路邊成片的果樹,徐思哲非常愜意。
“哲兒啊,大伯今天早起釣了幾條大鮁魚,你奶弄了餡,晚上咱吃鮁魚餡餃子。
你姐挖了些蟶子蛤蜊,這會兒也吐好了沙了,炒一炒吃可鮮了。
家裡種的櫻桃,還有不少大果呢,回去咱敞開了吃,管夠!”
徐思哲光是聽一聽,嘴角就開始流口水。
老家雖然窮苦了些,但在吃這方面,那真是沒得挑,當然,自己不回來的話,奶奶肯定不會捨得張羅這麼多好吃的。
夏天天黑的晚,回到家天色還很亮。
徐思哲看著在院門口翹首以盼的奶奶,心裡很不是滋味。
徐家村承載了他兒時的記憶,童年的歡愉,可上一輩的徐思哲,因為嫌棄這裡貧窮,成年後極少回來看看。
後來跟家裡鬧翻,他就再也沒有踏足這片土地。
他跳下驢車,緊跑了兩步,攙住了奶奶。
“奶奶,您在這站了多久了?咱們快回屋吧.”
老太太眼含熱淚:“乖孫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奶奶想你啊!”
徐思哲鼻子一酸,看著奶奶花白的頭髮,輕聲說到:“奶奶,這次我在家多住兩天,好好陪陪你.”
“好,好.”
進入院子,徐思哲看著這幾間殘破的磚房,心中唏噓不已。
奶奶生了四個孩子,兩位姑姑遠嫁,父親這個最小的兒子去了齊州,家中就留下大伯一家子照顧她老人家。
去年堂姐徐靜雲招了個女婿,兩人平時要照看果樹。
大伯得出海打魚,照顧老人的擔子就落在大伯母的肩上了。
要不是現在趕上休漁,大伯也沒時間翻蓋房子。
堂姐聽到外面的聲音,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徐靜雲長得很秀氣,因為經常做農活的緣故,她的膚色黑了點。
小時候,堂姐就跟個男孩子一樣,帶著徐思哲上樹下海,樣樣不落下,現在倒是文靜了許多。
“小哲兒,你可算是來了,你是不知道,自從你上了電視之後,奶奶天天唸叨你.”
大伯母也在旁邊說到:“小哲可是給老徐家光宗耀祖了.”
徐思哲沒想到,上次新聞的影響力居然那麼大,遠在老家的親戚們居然也知道了。
“大伯母,不至於的,我就是趕巧了.”
徐思哲餘光瞥見一個陌生男子,他正在灶臺那邊劈著柴火。
徐靜雲介紹到:“小哲兒,我結婚的時候你沒回來,那是你姐夫。
龔興旺,我弟到家了!”
男子看向這邊,只是對徐思哲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對著柴火使勁。
徐靜雲見狀,趕忙解釋:“小哲兒,你姐夫這人不愛說話,你可別見怪啊.”
徐思哲倒也沒往心裡去,不過他現在有點犯愁。
上一世自己跟這位“姐夫”沒見過幾次,這回更是把他忘了個乾淨,所以沒為他準備禮物。
一家人進了堂屋,徐思哲把禮物擺了一桌子,他拆開點心包裝,親手餵奶奶吃了塊綠豆糕,老人家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大伯一家收到禮物之後,開心的不得了。
徐思哲買的這些東西,雖然沒花幾個錢,但在農村裡,這就算是厚禮。
龔興旺進屋,見人人手裡都拿著禮物,就他啥都沒有,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徐思哲心想,自己回來一次,總歸不能讓堂姐兩口子起了齷齪,於是從身上掏出一百塊錢遞了過去:“姐夫,我這次來的急,忘了給你備禮物,這些錢你拿著買瓶酒喝.”
徐靜雲趕忙阻攔:“小哲兒,這可使不得,你姐夫怎麼能要你的錢呢.”
“姐,姐夫也是咱家人,不能厚此薄彼了.”
龔興旺看了看錢,有心想接,又抹不開面子,思來想去,嘴裡擠出倆字“謝謝”,把百元大票揣在了懷裡。
大伯跟大伯母看後,眉頭微皺,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礙於徐思哲在,就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