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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記憶傳承

妖族神殿之外的樹林中,妖物依舊盤踞在巨石之上。

它微揚著腦袋,彷彿在注視著被樹葉遮蔽的天空,可是黑漆漆的眼窩卻失去了可以讓它親眼目睹這美景的眼睛。它微抿著嘴,一動不動,表情肅穆而凝重,還有些茫然。

這麼多年過去了,它一直盤踞在此,“看”這塊土地的日月變遷,感覺每一縷空氣的細微變化,腦海中想著的是它一生的遭遇,就這樣,時間從它的身邊流逝,從難熬的一點一滴,到現在的光陰如梭。

它現在多少歲了?妖物記不清楚了,就連它自己的名字似乎也忘卻了。有段時間,它的腦海中只剩下妖族還繁榮的時候、自己受難的時候這兩段記憶,它時不時的拿出來回味,來刺激一下日漸變成一潭死水的心。

不過,它很快發現,這兩段記憶被時間一點點蠶食了,變得殘缺不堪,它無法阻止,只能面無表情的看著它們變得模糊,只留下一片零星的影子。

時間這玩意……它感慨著,艱難的動了動身體,在它的身體纏繞的中心是一枚黑色的蛋,毫無光澤,毫無生機就和它身下的這塊巨石一樣。

這是一枚死蛋。它所有孩子中僅剩留在它身邊的一個,也是它拼著受傷的身體生下來的最後一枚蛇蛋,只可惜還沒有出世,就夭折了。

它守著這枚死蛋,看著它的顏色從白轉暗,最後變成黑色,心疼著,卻如同珍寶一般將它帶在身邊,用身體纏繞著它,給它絲絲縷縷的靈氣妖力,輕輕的呼喚它的名字……然而對於一個死蛋來說,這些都是沒有用的,它仍然是個死蛋,再也孵化不出小蛇來。

它記得自己曾經給這枚死蛋起過名字的,可是是什麼,它已經想不起來了。

現在,它稱呼它:小蛇。

它還留著最後一滴雲傾月的王室之血,它有私心,它想把懷中的這杯死蛋孵化了,它想看著一條活潑的小蛇從這裡鑽出來,它想聽見孩子叫她的聲音,那些聲音曾經在她的耳畔迴旋不去。

妖物鬆開身體,尾巴輕輕的觸碰著死蛋,像滾球一般的把它從這邊移到那邊,又從那邊移到這邊,還輕柔的拍擊著蛋殼。

已經三天了,大殿中雲雨的氣息仍在繼續,妖力感覺時大時小,仍未穩定。

妖物不易覺察的長嘆了一聲。

它有些焦慮,第一次覺得時間很漫長,漫長到它想嘆氣,想闖進去,再給雲傾月和夏哲青來一劑猛藥。

雲雨越激烈,效果才能越好。如果有可能,多找兩個男侍扔進去那就完美了!可惜找不到。

當然想歸想,焦慮歸焦慮,妖物並不會那麼魯莽,經過時間的錘鍊,它的耐心相當好。

只是滾來滾去的死蛋暴露了它暗藏的情緒。

大殿中,夏哲青背靠著石柱,眼簾下垂,目光落在懷中小憩的雲傾月身上。她不想動彈,由內而外透出來的懶散,表情一反清冷的帶著雲雨後的滿足和柔美,讓他看的不想移開目光。

他一腔柔情的在雲傾月的髮間落下一吻,然後閉上眼睛,放緩呼吸,靜修入定,很快就感覺自己進入虛空狀態,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卻又彷彿身體被一團氣所包裹,忽然,全身光明透亮,眼前出現了一個光體,被無數星光、霧狀光芒包圍著,很是壯觀。

夏哲青一陣驚喜,明白自己看見了元神示現的光像,自己的修為顯然大有進展。

金黃色的光芒,圓圓陀陀,輝煌閃耀,時而變為半圓,時而又是完整的,時而缺了一塊,慢慢的它穩定下來,形成一輪旭日模樣,懸於虛空。

夏哲青的驚喜更甚,此相擺明了就是金丹煉成之相!

雲傾月抬眼注視著夏哲青的表情,見其嘴角勾起,露出喜悅之情,她才合上眼簾。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由內而外的發出一種無力感,但是在這無力感中卻夾雜著別樣的舒暢。曾經堵塞的部分都已經暢通無阻。

雲傾月很認真的檢查起自己的身體。

經脈順暢、妖力充盈,緩緩的將體內木行源力運轉一週,便感覺周身是說不出的舒服,血脈不和留下的沉痾盡數消失。夏哲青的水屬性力量連同母親的血脈一起合力,將她體內傳承自父親的血脈給壓制在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裡。

欣喜在雲傾月心中瀰漫,她萬萬沒有料到,困擾了她自己生母惜菡的事情居然以這樣一種奇怪的方式得到了解決。不能說解決了,應該說極大地緩解了,很長一段時間裡,雲傾月都不需要因為此事而操心。

她抬起手,手指優雅的在空中晃動著,一根細長的藤蔓顫悠悠的從她身下探出頭來,攀上夏哲青背後的石柱,一圈一圈纏繞著向上爬去,很快就把整個石柱遮蓋的嚴嚴實實,入目,滿眼的綠色。

如此看來,她的力量至少增長了一倍。以往很難做到的事情,如今輕而易舉就達到了。

雲傾月來不及仔細研究自己的實力到底已經變成了何種模樣,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小劍。既然那妖族能夠用這種詭異的方法壓制住她的血脈問題,那麼,是不是可以讓小劍恢復正常?

這個念頭一起,雲傾月也顧不上身子的乏力,站了起來。

雲傾月爬起身,見夏哲青還在靜修中,於是懶散的穿好衣裙,在四周逛了一圈,最後回到主殿,在那尊母親雕像面前停住了腳步。

她看見妖物盤在母親的腳下,彷彿正在等待她一樣。

感覺到雲傾月的目光注視,妖物抬起腦袋:“您完事了?”

雲傾月一陣尷尬,抬手掩住嘴,輕咳了兩聲。

“您誤會了,我說的是血脈問題。”妖物散出妖力,在雲傾月身邊繞了一圈,收回,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沒問題了。水靈根的男侍還有很有用處的……”

提起男侍二字,雲傾月立刻眉頭皺起:“你到底動了什麼手腳,難道一定要這麼做才能解決問題嗎。事先就不能跟我說一聲?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主人,可是到了這事兒,你可又忘記主人二字了。”

見雲傾月語氣不善,那妖族轉移話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再說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糾結這個有用嗎?靠近點,您的傳承記憶可還沒有恢復呢。”

雲傾月停頓住了,她愕然的抬頭望向石像,她看見石像身體開始閃耀一種奇異的光芒,很溫暖讓人很安心。

然後她聽到妖物嚴肅的聲音:“記憶的傳承得你自己去尋找,我只能領你到這裡來。不過,看來你已經找到傳承所在……”

妖物的聲音漸漸遠了,就好像它在另一個時空說話一樣,悠遠空靈。雲傾月知道,並不是妖物走了,而是自己的意識沉入了這尊石像中。

就在妖物的聲音即將消失之際,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吾兒,你又來了。”

“母親?”

雲傾月呆住了,仔細想來,這恐怕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聽到惜菡的聲音,就在自己耳畔響起。

“吾為妖靈界第五十一代主人,吾將把吾之記憶傳承於吾兒,同時賦予吾兒第五十二代主人的權利。”惜菡的聲音並沒有因為雲傾月的呆愣而說一些她想聽到的話。像是被某個東西控制了一樣,很機械的說著已經設定好了的傳位宣言。

雲傾月還未做過多的反應,就聽見惜菡堅定的吐出四個字:“傳承開始。”

“啊?”雲傾月驚訝的看見一束光由黑暗虛空中射出,將她罩在其中,身體不能動彈。

原來,這尊神像並不是普通的神像,每一代妖靈界界主的記憶都會在這裡儲存,就算繼任者血統的記憶傳承失敗了,也可以在這裡得到專屬於妖靈界界主的記憶。

雲傾月只覺得在光芒中,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她甚至想直接趴在地上了。

不過很快,她眉心一跳,猛然間刺疼,好像有什麼硬物野蠻刺進了那裡,眼看就要刺進腦海,眉心處忽然生出無數抵抗力,像無數觸手一般緊緊纏住那尖銳之物拼命的往外拉扯。

偏巧那硬物也是任性,越不讓它進,它就越要進。它見攻擊不奏效,便主動退出,化成無數根小硬物再度刺進眉心,雲傾月疼的險些倒在地上打滾。

戰鬥迴圈往復,硬物的攻勢逐漸升級,眉心的抵抗力則越來越微弱,眼看就要被攻破。

雲傾月靜下心來,觀賞這場戰鬥。

只聽的“啪”的一聲輕響,硬物失去了抵抗,長居直入,直奔腦海。

無數畫面在那一瞬間飛快閃過,進入雲傾月的記憶庫裡。這些畫面有些是大段的文字,有些是一段段故事。內容很是駁雜,讓人一時間難以全盤接受。

她感覺自己突然知道了很多事情,心莫名的變得承重了起來,似乎有一份責任壓在了她的身上。

有一個不屬於雲傾月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想起——回到妖靈界

而位於雲傾月面前的神像的容貌,也開始有了細微的轉變。神像的真實容貌已經由惜菡變為了雲傾月,還是那張絕美的容貌,只是氣質上多了幾分凌厲。

不知過了多久,雲傾月悠悠睜開了眼睛。

“感覺如何?”妖物問

雲傾月終於聽到它的聲音,於是回頭看了看它,沉默了半響,卻是輕聲的嘆息了一聲:“原來你叫旌柯。”

妖物怔住了,隱約有想哭的情緒湧來。旌柯?是了,它的名字是旌柯。連它都忘記的名字此番從雲傾月的口中吐出,它就知道雲傾月有了前輩界主的記憶。

它不動聲色的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甩了甩尾巴,不甚落寞的說道:“知道名字又如何?這名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喊了,一時陌生的很。您喊出來,我還沒有意識到是在喊我……”

雲傾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妖物。

那妖族也不管雲傾月此時在想什麼,繼續道:“您居然只花了七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記憶傳承,速度挺讓我驚訝的。”

七個月?雲傾月愣神。她以為,整個記憶傳承只不過是短短一瞬間就結束了。

“怎麼,你還嫌長了?我本來以為要好幾年,或者好幾十年呢。”那妖族不滿意雲傾月的態度,繼續道:“看來您父母雙方傳給您的基因還真是優秀啊。不過,您真的已經吸收完所有的記憶了?會不會有什麼地方有遺漏?”

雲傾月眉頭一皺,還沒等她說話,那妖物連忙道:“開個玩笑,別介意。接收記憶只是剛剛入門而已,有許多東西需要您以後慢慢體會。”

雲傾月不想和這個已經有些神經質的妖族爭論,她拿出界珠,放在了妖物面前。妖物的眼窩頓時浮現一對明亮的眼睛來,打量著界珠,很快它就露出詫異的表情:“這不是傳說中的界珠嗎?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就比例來說,雲傾月手中的界珠縮水不少。

它說著,揚起腦袋,望向石像的手中。終於確定自己的確沒有弄錯,雲傾月手中的珠子就是它只聽過但是沒有見過的界珠。

那妖族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整個妖都有些神經質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問題。惜菡居然能夠帶傷來到這裡,肯定是用了寶物。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她居然把界主帶走了,沒有了界珠鎮守的妖靈界,天啊!妖靈界……,妖靈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它的語氣越來越激動,甚至有要將周圍一切東西都砸爛的架勢。

雲傾月怔怔看著它,沒有料到界珠的出現會讓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就在雲傾月以為,這個已經處於半癲狂的妖族會徹底陷入癲狂時,它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像是死物。

陡然的反差讓雲傾月越發狐疑,她退後幾步,小心翼翼的遠離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

那妖物看著雲傾月手中的珠子,長嘆一聲,沒有說話。就彷彿是失去了全部信念,整個妖身上透著濃濃的絕望。

雲傾月看著暗淡的界珠,不禁想起惜菡當日的逃亡之路是有多麼的兇險,才使得界珠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有沒有辦法讓它恢復正常?”

旌柯沉吟了半響,在雲傾月覺得希望要落空的時候,它點了點頭:“辦法是有的,而且也不難。我只是想不通它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這個以後再說,先告訴我辦法,拜託你了。”雲傾月用最真誠的目光看著旌柯,看的旌柯還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很簡單,去找靈氣讓它吃。”旌柯說道。

果然簡單!雲傾月曾經從小劍口中得知過這個方法,甚至她自己也嘗試過,當然,無疑是杯水車薪。

補充靈氣說來容易,但是到哪裡去找那麼多靈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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