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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審問蘇宇,再探夢境

聽到“不管以後的日子有多長”這幾個字時,慕容桓便安慰道:“我不會讓你英年早逝的,像你這樣的人就該活得長久一些,為民造福。”

蕭慕宸一時語噎,又有些洩氣,乾脆沒有接話。

慕容桓便看向他道:“你身上的毒一定是你那個繼母崔氏給你下的吧?待此事結束,我會去一趟崔家,為你查清此事,找出這種冰蠶寒毒從何而來,我可以配製出解藥……”說到這裡,她認真的道了句,“相信我!”

蕭慕宸心中自是萬分感動,忍不住伸手撫向了她的臉頰,點頭:“我自是相信,不過,不必去崔家,這種毒也是賀蘭敏之讓崔氏給我種下的。”

“賀蘭敏之?他與你們家有何仇怨?”

蕭慕宸想了想道:“雖然不敢肯定,但我年少的時候,曾聽父親提起過,從前在長安城的時候,我父親原本與他交好,也算得上是伯牙與鍾子期一般的知己好友,可後來賀蘭敏之經歷了母親與妹妹之死後,性情大變,視女子如玩物,做了許多令人不恥的事情,他甚至還貪髒建造佛寺的銀錢與綢緞,就這般明著與天后作對,我父親有勸過他適可而止,但他並沒有聽勸,反而行事越發乖戾。

後來……我父親便與他絕交了,直到他被流放的那一日,父親有遠遠的去送過他,之後便再無交際。”

“這麼看來,你父親是一片好心,但他卻很有可能當成惡意。”

蕭慕宸點頭,想到那鬼麵人所說的父債子償這句話,他實在想不到,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這個男人對父親心生出如此大的仇恨怨念。

“那他的臉是怎麼毀了的?”慕容桓忽然問,“還有你蕭家的滅門之禍,會不會也與他有關?”

蕭慕宸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自然也想過,但沒有證據的事情他也不敢亂說。

慕容桓見他神情一滯陷入沉思,便笑了一笑,轉移話題道:“昨日我回了一趟蘇家,看到崔家派了人來提親,說是崔九郎想要納我為妾室……”

聽到這裡的蕭慕宸神情不由得一凝。

“崔九郎不過是在牡丹花宴上見過我一面,不可能僅一面就對我有如此大的興趣,他是因為你吧?”

蕭慕宸也似想到了什麼,臉上隱現憤怒。

“你放心,我不會同意,如果此生要與一人相伴到老,我自然希望那個人是你,只是我的祖母,你也知道她那個人,好攀附權貴,所以……”

她話還沒說完,蕭慕宸已經將她擁進了懷中,心中騰起無盡的喜悅:“別說了,只要你答應了,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

慕容桓點頭道了聲:“好!”旋即又道,“對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吧!這個人也許會知道一些事情。”

……

慕容桓所說的人便是蘇家的三郎主蘇宇。

經昨夜一事後,謝紫峨已給她傳來訊息,並將蘇宇也帶來了正平坊中一處隱蔽的宅院之中。

盧十一郎也跟著來到了此處。

見到蕭慕宸與慕容桓到來,盧十一郎可謂是眸光大亮,腦海裡已是浮想聯翩,不停的幻想著昨夜慕容桓獨自闖進內衛府地牢劫走蕭慕宸之事。

今日一大早,此事便已在洛陽城中傳開,經過不停的演說變化,如今已然發展出了至少三個神詭莫測的傳奇版本。

有人說,這名女子擁有神力,只抬手一揮,便將所有地牢之人都揮倒在地,然後便堂而皇之的將蕭中丞從地牢中帶了出去。

還有人說,此女子擁有邪術,只是如同在牡丹花宴上吹奏一曲,便讓所有人都沉醉在了夢境之中無法醒來,她便是趁著所有人沉睡之時帶走了蕭中丞。

還有人說她是會變,變成了一隻美豔的狐妖,將所有地牢守衛都迷得神魂顛倒,使得這些男人們都心甘情願的成為了她的奴僕,為她差遣。

但盧十一郎知道,不管傳出多少個版本,都不過是魏王散播出來的訊息,目的便是為了向整個洛陽神都的百姓證明,蕭慕宸已然逃獄,逃獄便也證明了他與謀反一案脫不了干係。

“到底是怎麼救出來的?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還有迴旋的機會嗎?”盧十一郎接二連三的問道,“我可是聽說,內衛府副都督武陵越已然下令所有內衛出動,全城搜捕你們二人了。還有金吾衛、千牛衛……現在大街上都是搜尋你們二人的官兵……”

話說到這裡,陡然發現蕭慕宸將兜帽取下後露出來的一頭墨髮,盧十一郎再次瞪大了眼。

“你的頭髮怎麼黑了?”

蕭慕宸沒有回答,盧十一郎卻是看著慕容桓腦補出了無數猜想。

“小娘子,莫不是你……”

“先不說這個了!”蕭慕宸打斷道,“我送給盧凌的信,你應該也看過了吧?”

盧十一郎回過神來,點頭道:“自然!但可惜十郎現在也被關進了麗景門的那座牢獄之中,還不知道現在到底怎樣了……提起這事,我就恨不得將這個來俊臣千刀萬刮!”

他憤然的說道。

這時,慕容桓道:“只要查清了白馬寺這一樁案件,他們會沒事的。”

提到白馬寺,盧十一郎心中再次對慕容桓騰起了欽佩之感,昨夜他收到一封信件,道是魏王會去白馬寺,讓他們跟蹤魏王去尋找那個地下錢莊的真正入口。

雖然不知她是如何將魏王從內衛府的地牢之中引出,但這一計實在是甚妙,不僅調虎離山救了蕭慕宸,同時還透過魏王找到了這個地下錢莊的所在。

想到此,盧十一郎忍不住又多看了慕容桓一眼,嘆道:“我只道小娘子是個聰慧可人的,沒想到胸藏機謀連劫獄都這麼厲害,早知如此,我便先去你家提親了……”說到這裡,感覺到蕭慕宸的目光襲來,又立即改口,“不過現在已是不敢了,絕對不敢再有此非分之想!”

正說著時,耳邊傳來撲哧一聲笑,他轉頭看去,見是謝紫峨將蘇家三郎主蘇宇給提了過來。

蘇宇是在韶華院中與霍小憐一同飲酒,喝得酩酊大醉之時,被謝紫峨手下的兩名壯漢用一個黑布袋蓋了頭,強行給拖到此處來的。

此時的蘇宇還處在美夢的幻境之中,嘴角勾著一抹淫邪之笑。

夢裡,春紅帳暖,他懷裡摟著身披薄紗風情萬種的霍小憐,正要一口親上去時,陡地一盆涼水從頭到腳灌下,他猛打了一個激靈,這才刷地一下坐起身睜開眼睛。

“誰呀?這是……沒長眼睛嗎?水都潑到我身上來了!”

剛嚷了一句,蘇宇便感覺氣氛有些凝滯怪異,他抬頭一望,就見蕭慕宸、慕容桓、盧十一郎以及幾個不認識的江湖人士圍在了他周邊。

“幹……幹什麼?”一時緊張,蘇宇結結巴巴的說道,“光天化日,你們要強搶民男麼?”

“啪——”的一聲,盧十一郎一巴掌拍到了蘇宇的臉上,“還強搶民男,你也不瞧瞧自己長什麼樣?就算要搶美男,那也該是蕭中丞這種長相的,你這猥瑣樣,誰會看上你?”

“那你們要……要幹什麼?”

“幹什麼?蘇宇,你的髮妻邱氏都死了,你似乎一點也不傷心吶,還在外風流快活,賣五石散和春藥,你都將春藥賣到哪兒去了?

還有你那個叫什麼九號當鋪,我也去看過了,似乎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典當生意,說說看,你都在做些什麼啊?不會是幫著哪個達官貴人藏匿髒物,或是強賣民女吧?”

“你胡說八道……我做的就是正經生意!”

蘇宇哆嗦著唇,勉強吐出這幾個字,嚇得轉身就要朝外爬去,卻被兩個壯漢擋住了去路,又給拉了回來。

“你們要幹什麼啊?我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過就是給那些貴人們賣些助興的藥物而已。”

“助興的藥物?你都賣給誰了?”這時,慕容桓問道,“買這些藥的人又是為了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有一些達官貴人好獵豔,專門去偷那些嫁為人妻的貴婦,或是綁一些貌美的小娘子來作為私下談交易的酬謝之禮,但又怕這些貴婦或小娘子不樂意,那便用這種藥物,讓她們乖乖的就範,那些貴婦或是小娘子們失了身也不敢聲張,便只得忍氣吞氣成為那些達官貴人們的玩物了。”

聽到這裡,慕容桓徹底驚住了。

“所以,那些被賣到地下錢莊裡的女子不僅有貧民女子,還有這些被用了藥物強迫送去的?”

蘇宇一邊點頭如搗蔥,一邊害怕的哭泣著。

慕容桓氣得狠狠的攥緊了拳頭。

“蘇宇,你當真是該死!我父親母親當年開這些藥鋪,是為了救治那些看不起大夫的貧民百姓,而你卻將他們所留下來的行善之所變成了荼害無辜之人的地獄!”

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的蘇宇嚎叫著趕緊抱緊了頭。

這時,蕭慕宸拉住了慕容桓,問:“有哪些達官貴人在你這裡買過這些藥物?”

蘇宇瑟縮了一下,低聲道:“有很多,但他們不要我開任何收據,所以沒有留下任何姓名,一般只是讓我將藥物送到指定的地點後,拿了一些金條或銀條便離去。”

“做這種事情有多久了?”

“應該有至少七……七年了吧!自從我二兄與二嫂死後,母親將二兄留下來的這些藥鋪交給了我打理,就有人找……找上了我,要求我賣這種藥物。”

“你說的可是這個人?”

蕭慕宸將鬼麵人的畫像拿到了蘇宇的面前,果然當蘇宇的目光一觸及時,便更為害怕的躲避起來。

原來在七年前,這個男人便已經開始了籌謀這一切,他不但沒有悔改,反而將這些女子視為了他營利或是勾結權貴們的工具。

“這七年來,難道你就沒有見過哪怕一個找你買這種藥物之人?你的賬本在何處?”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賬本我……我已經銷燬了……”

見蘇宇如此抗拒,慕容桓握了蕭莫宸的手搖頭:“還是我來吧!”

蕭慕宸點頭。

於是慕容桓再次拿出了竹笛,輕輕吹奏起來。

隨著笛音漸漸進入佳境,蘇宇的神情漸漸變得痴迷,腦海裡也逐漸呈現出那些久遠的甚至快要遺忘的記憶。

在他的記憶裡,慕容桓竟然再次看到父親母親。

母親身著一襲櫻紅色的大氅,卻仍然遮不住已然隆起來的腹部,臉上盡現喜悅,看上去既溫柔又堅韌高貴,宛若生長在懸涯邊上的薔薇。

“三弟,這是你二嫂!”

這是蘇宇第一次見到母親,但他的目光自落在母親身上後便再也未移開了,直到父親的目光射來,才勉強一笑,偷偷的轉移了視線。

後來母親生下了她,身體十分虛弱疲憊,父親衣不解帶一直在她身邊照料,有時候睏倦了就在床榻邊打個盹,蘇宇便在這個時候偷偷的躲在房門外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母親。

因為母親的身份來歷不明,生下的又是一個女孩,蘇老夫人對母親更加不喜,多次逼迫父親休妻,父親不願,便乾脆帶著她們母女二人離開了蘇家。

但蘇宇卻一直沒有忘記母親的容貌,直到一次與邱神績宴飲之時,看到他拿出一幅畫像,說是要找這畫中的女人,若是誰知其下落,則必會有賞。

他驚喜的發現這個畫像上的女人竟然就是二哥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於是便將這個訊息告訴了邱神績。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蘇宇並不知道。

便就在七年之後,母親帶著一身的傷與父親回到蘇家,他看到奄奄一息的母親,轉頭又去向邱神績告密。

但這一次邱神績沒有立即給他獎賞,而是拿出一封信,交到蘇宇手中,言道:“現在聖人駕崩,天后攝政,朝局即將又有一次大的動盪,為了江山穩固,我們必須要為天后掃除一切障礙,你那個二兄也算是個人才,天后很是賞識他,但是可惜了,他最不該的就是娶了那個女人,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秘密。

你拿著這封信,照著你二兄的字跡再抄寫一遍,然後再去找索元禮舉報他與李賢勾結意圖謀反,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尋一個官職來做。”

蘇宇拿著信有些發顫,卻又驚不住官職的誘惑狂喜。

“但舉報謀反的話,會不會牽連到我蘇家滿門?”

“你放心,我只要你二兄一人的命即可!”

……

笛聲陡地嘎然而止,慕容桓的眼角也禁不住滑落一滴淚,心中怒意橫生,原來父親果然不是為了母親而自殺,而是被自己的親兄弟構陷不得已才喝了毒酒而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