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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古怪的診金

有什麼人在拍打他嗎?

男子睜開眼睛。

夢中的人如霧退散。

面前只有一張小男孩的臉。

男孩鵝蛋臉型,長眉濃黑,眉鋒卻銳利如刀。鼻樑高而直。嘴唇略厚而稍寬。男孩臉上最為吸引人的是那雙大而亮的眼睛。午後的陽光照在男孩大而厚實在耳廓邊,那耳邊的茸毛霎時變成了金色。男子看向面前的男孩子,眼神有片刻的茫然,竟不知對面之人是何人?

顧掬塵看到男子迷茫的眼神,她明亮的眼睛中卻有些赧然之色。

不可能是被她打傻了嗎?

不可能這麼脆弱的呀!

顧掬塵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拍得太重了?

否則怎麼看著象不認識她似的?

也不能全怪她呀,誰讓一個男子長得比她還好看這麼多,她實在忍不住捏了兩下。沒想到手感卻超乎常人的好,面板居然又細又滑。她忍不住多捏了幾下,又多拍打了幾下。沒法子,面板好得讓她一個做女子的都嫉妒了。也只不過隨手一拍……

難道是沒控制好力氣?

男子卻不知顧掬塵心中正在檢討自己的行為,他坐起身來,轉頭看向洞外。見李夜行、俞桐在附近幫著放哨。他心中讚賞,看來這兩人確實都是能辦事的,該做什麼,不用交代,自己會主動去做。那個龐重石大約是在他睡覺是回去了。

“那個,先把這個藥吃了。”為了轉移自己的尷尬,顧掬塵拿出竹筒。裡面是她特意為男子熬的藥。

男子十分乾脆,也不問是什麼藥,眉頭都不皺一下,仰頭一口氣就喝完了。

顧掬塵心內佩服,那藥應該是非常苦的。

“本來,以你的身體狀況,我是打算明天再給你解藥的……但……我剛才在這附近多繞了幾圈,竟發現了有很多佩劍之人在這附近搜尋。那些人身手很是不錯。明月閣是不可能請得動這麼多的高手……”

“哦,我知道了。”男子絲毫不奇怪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去了鎮上買齊了配解藥的藥材,給你將解藥配了出來。”

顧掬塵從袖袋中將一個小瓷瓶拿了出來。

她將瓷瓶交給男子,交代道:“這裡有三粒解藥。你自己看情況服用吧。如果覺得不著急,就每天服一粒。當然最好如此。如果情況緊急,就三粒一起服了。不過,服完身體卻有一盞茶左右會很痛苦……”

沒等她說完,那男子就將瓷瓶裡的藥丸盡數倒入了口中。

顧掬塵眉頭皺了起來,“哎,你這人怎麼如此性急?怎麼也得等我說完再吃……”

男子的丸藥噎在喉嚨裡,拿起放在一邊的黃色葫蘆,就要往口中倒水服下。

顧掬塵眼急手快,一把打落,怒道,“要用酒送服才可以。氣死我了,要是用水送服,我的解藥就白做了。你這人怎麼這樣,聽我說完話,不——行——嗎?……三粒解藥一起吃,要用酒送服,要用酒啊——”她忍不住對著男子獅子吼,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給你,這可是我父親最愛喝的琨光酒。便宜你了——”男子見他小臉都氣得紅了,知道自己手太快,差點誤了大事。他接過酒,這回倒是喝得慢條斯理。

隨著烈酒嚥下解藥,不過片刻,男子覺得他的經脈頓時湧起一股股灼痛感。

“怎麼樣?爽吧?”顧掬塵笑嘻嘻的問。

男子只是皺著眉頭,並沒有回答顧掬塵明顯的調侃。

“多謝小兄弟的贈藥之恩。”男子似乎絲毫不在乎此時身上的痛苦,他強撐著身體,居然站了起來。

男子鄭重的朝顧掬塵行了一禮,“小兄弟將我從明月閣救出,又給我解了軟筋散的毒,不知我能為小兄弟做些什麼?”

顧掬塵點頭道:“有,自然有你為我做的事。這事等會再說。我這有一張秘方,正好可以調理你內臟受損之症。如果你按方抓藥,調理個二三年後。不但你陽壽無損,還可能比之常人更加長壽些喲。”

“哦,還有這等好事?”男子挑眉問道,“那豈非這內臟受損之事還是好事?那豈非得病還是好事?”

顧掬塵嚴肅了表情,“這個很正常啊。這在醫學上叫做破而後立。當然,說這個,你可能不懂。我舉個例子吧。你是不是看到有一些經常生些小病的人,這人反而長長久久的活了下來。而有一些人,從不生病,或者說很少生病。但一旦生病,往往就是油盡燈枯,回天乏術?”

男子點頭,“那又如何?”

“那就是破而後立啊。小病破了身體的一些毛病,然後人體本身,或者用藥物再將之立起來。然後,身體就在一次次破而後立中,慢慢好起來了……”

看著男子皺著眉頭,也不知他在沒在聽她說話。

顧掬塵知道,多說些話也能轉移了男子對身體疼痛的注意力。

男子覺得雖然身體在疼痛,但身體內的力量正在慢慢迴歸,體內多年的修練的真力也開始一股股在身體中流動。它們填補身體的乏力感,也削弱了他對疼痛的注意力。

“是吧。你看,你也是承認的。所以這張單方給你,你可得保管好了。”

男子接過顧掬塵遞來的丹方。

“居然用的是管閣體?這是你寫的?”男子好奇問。

“是呀?怎麼樣,寫得不錯吧?這可是我練了十幾年……那個……不是……嗯……我可是神醫賴公的關門弟子,寫得好很正常,……呵呵……”差點脫口而出,說自己是練了十幾年毛筆字。

她一個十歲的孩子,哪裡能練十幾年的毛筆字?也幸虧男子並沒有糾結她說話的錯誤處。

男子確實沒注意這些微的錯處,只以為是顧掬塵吹牛說瓢了嘴。

他本是想誇誇顧掬塵幾句,可看顧掬塵一副洋洋得意的得瑟樣,於是他將夸人的話,又咽了回去。

男子拿起那張單方,認真看了幾遍。確定自己記住了,他才將那張紙放入懷中。

顧掬塵看著男子,“那個……公子……現在咱們可以談一談診金的問題了?”

聽顧掬塵談到這個,男子面色居然紅了紅,他很少有這樣付不出銀子的時候,真的很尷尬,“虎哥,我現在身上沒有銀子。不過,我以後一定會加倍付給虎哥銀子——”

顧掬塵認真道:“我知道。你現在是沒有。但你以後一定會有的。我跟你說,我虎哥的診金可不是銀子。按我給你治病的辛苦程度,你的診金是三座山莊。嗯……你以後一定記得給我三座不少於一百畝大小的山莊就可以了。”

“你說什麼?山莊?你的診金是山莊嗎?你要多麼山莊幹嘛?莫非,你想當山大王,落草為寇?”

“切,說什麼呢?象我這麼能幹的人,用得著落草為寇。咱可是好人。咱從來不搶人財物。咱講究你情我願……”顧掬塵看著男子呵呵笑,“公子,你想一想。我救了你三次,相當於,救你三命。你付給我三座莊子,應該不算多吧。”

男子抽了抽嘴角,並沒有反駁顧掬塵說她救了他三次的話。此時,男子已經知道他給的解藥是真的,他的力量已經回覆,痛苦也在慢慢淡去。

如果,他懷中的這張單方是真的有奇效,那對面的男孩子確實救了他三回。

不過是三座小山而已,他還給得起。

現在的他雖然在被步拂炎追殺……說起步拂炎為何會懷疑那場鴻門宴是他所為?

哎,這世間還有種叫直覺的東西。雖然,那一次的鴻門宴,他連茗香和墨禾都叫暗衛立時帶走了。但步拂炎殺他不需要理由。因為他是派人暗殺他。

男子的思緒一不小心就飄到了別處。看向正灼灼盯著他的虎哥,男子不禁莞爾。舅舅待他如親子,這些年,也給了他幾座莊子了。三座山莊罷了……

不過他倒是十分的好奇,“你要那麼多山倒底要做什麼?”

顧掬塵大眼眯起,“哎,別法子。我父親是獵人,我弟弟也想當獵人。是獵人就要狩獵啊。狩獵是要在山裡啊?你說是不是?所以我得給他們多多賺些山啊,這樣好讓他們有林子可以去打獵呀……”

男子瞠目結舌,“就因為這個理由。可是你如果有了銀子,你父親,你弟弟豈不是不用打獵了?那樣豈不是更好?”

就因為這樣的理由,就把病人治病的診金改成不收錢而收山林,這也太兒戲了吧?

“關鍵是他們喜歡打獵啊。我也沒權干涉他們的選擇,是不是?”

“有足夠的銀子,他們就不用打獵了啊,那樣不是輕鬆,又沒有受傷的危險?”

“不打獵?他們沒事可做?沒事可做的人會寂寞的,你知不知道?”

“……”

真是怪人怪邏輯,不愧是“怪醫門”的人,確實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