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誰了?”信王冷著臉看瑟瑟發抖的婢女。
“奴婢看到側妃娘娘把東西交給煎藥的小太監了,當時誰也沒注意。”
“該死的東西!”信王沒有直接就相信,讓人繼續去查,沒想到找到小太監時,人已經吊死了,只在屋中找到些沒來得及毀掉的蛛絲馬跡,讓人得以判斷此事是誰幹的。
那裡面有人不小心掉下來的絲帕,被風吹到角落,仔細排查,結果發現是秦瑤侍女的東西。
到了這一刻,信王也不得不相信秦瑤真的想幹出什麼來了。
“她真有那麼大的膽子嗎,誰都不敢相信。”
可是這居然是真的,信王怒極,叫人把秦瑤抓來審問。
“婢妾沒有,婢妾怎麼會害王妃呢,王爺請明鑑啊,婢妾根本沒有必要害人!”
秦瑤不停求饒,還拿出幾個孩子說事。
她還在莫名其妙呢,可是信王接下來的行動就讓人吃驚了。
他把人證物證全都擺出來,拋來給秦瑤看,竟然沒有半點不和諧,看了肯定相信是秦瑤乾的。
哪怕秦瑤再三反對,可是事情還是朝著無可避免的深淵劃去了。
秦瑤拿不出證據,信王妃中毒才剛剛醒,信王妃的家人知道了此事來鬧了一通,信王恨她這時候還惦記著爭權,他當然不是白痴,知道秦瑤想的是什麼。
畢竟大兒子都十來歲了,也該想著立世子了,要是信王妃沒了,她不是就有機會了麼?
然而這時候搗亂卻是讓人難以容忍,也許是秦瑤覺得信王妃病著,讓他吃藥死了就剛好人看不出來?
雖然信王不是特別相信秦瑤敢這麼做,但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麼做呢?
很快,新文懲罰了秦瑤,沒做別的,暫時先把關了起來,再繼續查案。
畢竟秦瑤也是他的寵妾,是他幾個兒子的母親,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的東西。
信王府鬧騰不休,被皇帝知道了,很是不滿,斥責了信王一通。
不多久,秦瑤住的地方甚至發現了巫蠱,結果事情被人捅出來,朝廷上,百官彈劾,巫蠱之事瞬間擴大。
為了不連累到自己,秦瑤瞬間被人以謀害王妃的罪名畏罪自殺了。
秦瑤既死,事情不了了之,雖然被攻殲了一番,信王被皇帝訓斥一頓,又被勒令在家閉門思過,到底沒怎麼傷到自己。
秦瑤一死,府中自然還是信王妃為大,然而信王妃經過此事卻是身體虛弱許多,整天纏綿病榻,結果另一位劉氏側妃上位,幫助管理府中事務,並很快懷孕了。
信王府的熱鬧傳遍京城,楚惜情在家中也聽說了。
她很是懷疑,這事兒怎麼聽著怎麼古怪,她覺得顧淵他們是不是也摻和了這事,要不然秦瑤怎麼會突然出事呢?
秦瑤,她不覺得她有這個能耐和膽子去害信王妃,信王妃那個女人也不像是這麼容易被人算計的。
接下來發生的巫蠱這些東西,更不像是該出現的東西。
她總覺得有些奇怪。
“活該,誰讓她們算計小姐,活該去死,怎麼沒毒死那個信王妃!”梅香怒聲道。
上次的事情過後他就恨上了信王,每天早中晚都要罵三次才罷休。
“好了,少說幾句吧。”
梅香哼了一聲,“奴婢都想扎個小人,每天扎她幾針呢。”
“現在她這麼活著也是痛苦,說不準什麼時候人就沒了。”楚惜情勾唇,“看來是有報應嘛。”
“可不是,這就是報應,讓鐵門敢這麼欺負小姐,活該。”
楚惜情若有所思,她把手中放著的嫁妝單子拿下,揉了揉肩膀:“且不管它吧,我出去走走。”
自從賜婚之後,楚家好不熱鬧,道喜的人絡繹不絕。
楚惜情成天忙著接待客人,好不容易安生點,又要準備嫁妝的事了。
她走出門在外面散散步,賞賞花,歇息歇息。
“小姐,楊小姐送信來了。”
“幼寧的信?”
楚惜情接了過來,開啟一看,蹙眉。
“怎麼了?”
“沒事,準備下馬車吧,我想出去一趟。”
“小姐要出去?”
“對。”
信不是楊幼寧寫的,是楊錦深的字跡,他約她出去相見一面。
楚惜情既然之前答應過楊幼寧說了見他一面,那麼就見一面,他們兩個算起來,也有數月未見了。
楊錦深這個人,到底於她而言也有不同之處,即便成不了夫妻,她也不願意跟他成了仇人。
梅香似乎猜出了什麼,勸道:“小姐,您都快嫁人了,再出去見誰不合適呢。”
楚惜情笑道:“有什麼不合適的,不還有你跟著呢,我只不過跟他見一面,能如何,難道你要去跟顧淵通報不成?”
梅香撅起嘴巴:“奴婢當然不會跟侯爺說了,可是,叫人看到了不好呢。萬一人家說起閒話,可怎麼好呢?”
楚惜情搖了搖頭:“你想多了,我想,楊錦深既然安排,肯定不會讓我為難的。他也不是那種人。”
梅香只得道:“那好吧,奴婢一定要跟著才行,我可不相信他的人品,要是他人品真的好,之前能弄出那些事情來嗎?”
楚惜情翻了個白眼:“別亂想了,我跟他不可能的,去去就回。”
梅香不太樂意地讓人準備馬車,主僕二人這邊出了門,去的地方離此地也不甚遠,不過三五條街,一處茶樓。
這茶樓今日被楊錦深包場了,並無其他人,楚惜情從前門進去,便見得楊幼寧。
“楚姐姐,你來啦。”楊幼寧笑著迎過來,她一身白底百蝶的紗裙,青蔥得像水仙花兒,楚惜情笑著捏捏她臉蛋:“如今越發水靈了呢。”
“楚姐姐你就別笑話我啦。”楊幼寧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哥呢?”
“哥哥在樓上呢,我在這守著,你放心吧,沒有外人,我也不會讓姐姐你為難的。楚姐姐,恭喜你了,等你成親,我可要去添妝的,去喝杯喜酒,你一定要歡迎啊。”
楚惜情拍拍她肩膀,微微一笑:“好啊,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喜酒。”
梅香打量了下四周,見果然沒有外人,這裡已經被人包場了,才放心了。
畢竟有楊幼寧在,她不用太擔心別人見到說閒話,楊錦深果然還是那個楊錦深,做事情考慮細緻,別的不說,這方面他的確讓人滿意。
楚惜情跟楊幼寧說了幾句話,楊幼寧帶著她上樓,在雅間敲了敲門。
“大哥,楚姐姐來了。”
“進來吧。”
裡面傳來男人的聲音,一如往日的熟悉。
楊幼寧笑道:“楚姐姐你進去吧,我就不去了。”
說著,她嬉笑著下樓了。
楚惜情怔了怔,上前推開門,便看到楊錦深站在視窗,回眸看來,湖藍的直綴,形容清矍了許多,雙目明亮,仍然是那個英氣勃發的少年郎,卻多了幾分成熟,顯得越發沉穩內斂。
楚惜情站在那,一時無言以對。
該說什麼,往事一時間浮上心頭。
“惜情,許久不見。”楊錦深微微一笑,凝視著她,看著面前似乎越發清麗無匹的少女,才發覺壓抑在心底的念頭蓬勃而生。
好像過了不知道多久,又再見面了。
這份感情漸漸被他壓抑在心底,慢慢的忘卻了許多,其實只是隱藏得太深,然而卻是從未遺忘過。
真的遺忘得了嗎?
“嗯,是很久了,算起來自從你離開紹興,我們就沒再見面了。”楚惜情深吸口氣,走了進來,梅香本來也想進來的,楚惜情搖頭:“你在外面等著吧。”
“小姐――”
楊錦深見狀,笑道:“梅香,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家小姐怎麼樣的。”
梅香撇撇嘴:“那好吧,我去外面等著,不過,楊公子,我家小姐馬上要嫁人了,你可要自重啊。”
楊錦深點頭:“放心吧,我不至於如何。”
梅香這才離開,關上了門,可還在外面等著。
“你看吧,狼來了,她是不信你了。”楚惜情笑道。
“什麼狼來了?”
“是個故事。”楚惜情便把狼來了的故事說給他聽,楊錦深莞爾一笑,自嘲道:“這麼說,還是我的錯,讓她不再信我,成了驚弓之鳥了,到底說起當初的事,是我莽撞了呢。”
楚惜情調侃道:“沒錯,就是這樣,梅香可是一直攔著不讓我來的。”
楊錦深看著她,卻沒說話,目光深深凝視著她:“惜情,聽說你就要成親了。”
說著這話時,他神態還有些黯然,聲音乾澀。
“對,十一月成親。”
“很好,顧淵他給你求的親事也算風光,如今我該喊你一聲縣主吧,那好,祝昭陽縣主新婚愉快,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楊錦深聲音低沉地說著。
楚惜情看著他,沉默起來。
她能感覺到他心中的沉痛,許久,她才道:“謝謝。子初,我看,你瘦了不少,是為了武舉的事麼,聽說你要考武進士了,祝你金榜題名,我想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得狀元的。”
“借你吉言,若是我真的中了狀元,到時候一定讓人去給你送匾。”
兩人一陣沉默,許久都不知從何說起。
“你――”
“你――”
二人異口同聲地開口,頓時有些尷尬,楚惜情苦笑道:“好了,別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楊錦深好笑道:“算了,其實我只是想見見你,雖然你我如今不可能了,但是,好歹也不能算是仇人吧?要是你覺得尷尬,我以後便不會再打擾你。”
楚惜情莞爾:“我若是怕尷尬,便不來了。”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顧淵他對你好嗎?”
“嗯,他很好。”
“可是,最近還是讓你受傷了,現在如何了?”
楚惜情有些訝異,他是怎麼知道的,她蹙眉問道:“最近,信王府的事你知道嗎?”
楊錦深淡淡道:“知道,那些人敢對你動手,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