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遇到傅錦晗以後,事情就朝著一個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停不下來了。
被那個女人拿我媽媽的生命威脅以後,我其實已經決定,下一次她再找上我,我就給她想要的鑰匙,無所謂會發生什麼。
回到宿舍都沒怎麼考慮,我就已經開始收拾了東西,我想盡快回老家去。
第二天,到了店裡。我找到紅葉姐,提了辭職的事,紅葉姐也很震驚,畢竟一直以來為了能升職,我都挺努力,可聽到我是因為媽媽重病要回去,她也沒有了任何可以拒絕我的理由。
紅葉姐也把這個事告訴了李強,李強告訴我,家人比較重要,什麼時候安定好了,隨時可以回來。
這也是最後一天班。我買好了第二天的車票,想盡快回家。
這天,過得倒是挺安靜,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生活迴歸了平靜,一瞬間,我都認為自已可能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而已。
白天沒什麼人,我也沒什麼狀態,愣在大廳外的窗戶邊。這些事,也沒有任何人能去傾訴。
“你真的要走了啊?”
雪雲靠過來,挨在我身邊。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我點點頭。這個明明比我大六歲的姐姐,卻總是依賴著我。每次遇到客人刁難,就委屈巴巴的找我,每次遇到傷心的事,就哭兮兮的找我傾訴。
想起雪雲告訴過我,她是個孤兒,父母都在她十幾歲的時候,生病一前一後的走了,好在是她爺爺奶奶,陪伴著她度過這一段時間,只是如今爺爺奶奶也都不在了。
“我也辭職了。”
雪雲風輕雲淡的說道,以至於我當時都以為她在說著什麼不要緊的事,只是淡淡的回應了句嗯…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直到雪雲的音量提高,我才從自已的情緒裡反應過來。
“你辭職幹嘛?!”
我有些不可置信,她沒有辭職的理由。
“晚寧,是你把我招回來的。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可明明你年紀那麼小,做事卻總是讓人感覺安心。你能察覺到每個人的情緒,照顧每個人的感受。你每次開會說話的時候,我都覺得你閃閃發光。”
雪雲開始低著頭說著我自已都沒有感受到的我自已身上的這些閃光點。
“你對我特別好,你真的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朋友,我知道,你辭職走了,很有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看著雪雲,有些詫異,雖然平時在一起的時間很多。也住一起,照顧她,也多數起因為知道她是孤兒,從而心生的憐憫。
可我一直以來就只認為我們是朋友,是同事。我雖然很喜歡她的單純,可對她沒有太深切的情感…
“我是回老家。不是去別的地方換工作,你跟我回去,耽誤時間。快年底了,你多賺點錢。”
我搖搖頭,開始拒絕她有些離譜的想法和決定。
“我想陪著你,晚寧。你雖然從來沒告訴過我什麼,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麼不想說的事瞞著我的,對吧?”
雪雲笑著。
“沒有啊。”
我轉過頭,不敢和她對視。
“你從來都不去長壽閣裡休息,你每次看長壽閣的眼神都是很恐懼,你每天都會帶著兩隻奇怪的髮簪,還有那個黑色的手鐲。你睡覺夢魘的時候,我怎麼叫你都叫不醒。還有………你總是在夢裡叫著一個叫無名境的人。”
雪雲開始一一列舉起來。我還在解釋著。
“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相信你。”
雪雲不聽我解釋,直接打斷我,直截了當的對我說道,眼神很堅定。
“還是說,你惹上了豐哥?你最近和他走的很近。大家都有議論。昨天說你送外賣,怎麼送到豐哥家裡去了?”
聽著雪雲沒完沒了的叭叭又提到了傅力豐,瞬間覺得有些心煩。傅力豐給我的印象不在只是個親切的大哥,更多的,他真的是個平衡利弊的老大……
“你做好你自已的事,不用管我,也不用跟我回去。”
說完,我不再理會她,轉身離開大廳,走進了一間包房裡。
我不知道自已的話有沒有傷害到雪雲,可告訴她,她也幫不上我,她也只會覺得好奇,震驚,弄不好,還會把她也牽扯進來成為受害者。
想想就頭疼,我窩在了包間的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想暫時逃避一下這些爛七八糟的事…
窸窸窣窣聽到外面有動靜,應該是來了客人,還在往包房走。
可動靜卻往走廊另一邊過去了。進了另外一邊的包房。我也就沒動彈。可隨之而來聽到了服務員往包間過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聽不清楚,可實在很吵,有的甚至在小聲的尖叫。
雖然是最後一天上班,可還是想出去制止一下這樣的行為。走出包房,郭美群也走了過來,一臉嚴肅的盯著幾個服務生妹妹。
“外廳不用看的嗎?都擠到包房裡來幹什麼!”
郭美群的質問,讓聚集的人都散開了。
“你媽媽還好吧?”
郭美群轉身看到我在身後,還是很真切的問了句。
“還好,謝謝。”
我也笑笑回應,看來不涉及利益的時候,人都還是充滿善意的吧。
郭美群點點頭,進了包房裡。
“晚寧,你別想太多,我的話你別在意。”
雪雲靠過來,一臉歉意。我搖搖頭。
沒一會兒,郭美群又走出了包房,走向我。
“許晚寧,包房的客人要你進去服務。”
我點點頭,一般熟人老客人都會要求自已熟悉的服務人員點餐,這是很正常的事。
我接過她手裡的選單和點單卡,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麼方便,我推開了包房的門。
推開門,卻沒有見到我熟悉的客人,整個包房裡卻只坐著一個人。
那一頭惹人眼的銀髮,讓我一下子就意識到來的是什麼人。對方見我進來,也下意識抬起了頭。
“你好?”
我略帶疑慮的看著男人,果然是江凜。
“你好。”
對方淺笑著回應。
“你怎麼來這兒吃飯了?從來沒見你來過。”
我看著他,順勢把手裡的選單,鋪到了他桌前。
“看看,想吃點什麼?”
面對我的話,他只是盯著選單,沒有回應。
“坐下來聊。”
男人的眼神離開選單,可以說他壓根就沒有要點餐的意思。
“聊什麼?”
我更加疑惑。心裡卻隱隱猜到,他可能也是為昨天在醫院的事來的。
他突然站起身,因為我站在他旁邊,他突然的起身,讓我下意識退開了一步。
他站起,身高的壓迫讓我有些不適應,甚至不舒服。要看他,我還得仰視。我甚至連他肩膀都夠不著。
我連退幾步,才稍微舒服些,他卻笑笑走到門邊,把包房的門反鎖了。
“鎖門幹嗎?”
我皺著眉,警惕的盯著他。
“坐下來說,一直站著,你不累麼。”
江凜今天也是一身黑,只是皮質的外套,換成了類似衝鋒衣的款式。三七分的銀髮,一邊頭髮微微有幾縷遮住眼睛,我好奇的盯了盯他的瞳孔,白天卻不是那麼明顯的金色,更像是琥珀色。
他卻好像習慣了別人的注視,有些無奈的看著我。意識到自已盯著他不禮貌,趕緊回過了神。
“你要幹嘛?”
我知道,他不是來吃飯的。我挑了個靠近門邊的位置,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詢問著他的來的目的。
說實話,我有些怕他。我長這麼大,昨天他掏出槍的畫面,還在我腦子裡。我知道,他跟傅力豐應該差不多是一路子得人。
“你怕我?”
男人盯著我笑著,這個男人給人很重的壓迫感,他說話,總是直接盯住我的眼睛。表情在淺笑,眼神卻很凌厲。加上他獨有的深邃眼眸,讓人在氣場上就覺得他不是一般人。
“你要問什麼就趕緊問,我還得出去工作。”
我找了藉口,很想離開。
“昨天的女人,你認識嗎?找你要鑰匙,你給了嗎?”
他也不磨嘰,直截了當的開始詢問。
“那女的叫璣鏡。不是我們這個世界裡的人,是我夢境裡的人,也有可能不是我夢境裡的人。她在她自已的世界裡,被困住了,想要我給她開啟籠子的鑰匙,放她出來。”
我淡淡說著,管他信不信。我是無所謂的心態。要我瞎編,還不如說實話。因為實話聽起來更像瞎話。
“為什麼找你?”
原本以為男人會聽不下去,可男人卻繼續盤問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我能控制夢境吧,我也不清楚。”
說完,我又隱隱開始擔心起老家的媽媽。
“昨天那女的,說要去找的人是誰?”
他繼續追問著。
“我媽。”
男人看著我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他掏出一份檔案袋放在玻璃轉盤上,轉到我面前。
“昨天聯絡傅錦晗的人查到了,不過是個瘋子。”
我看著眼前的檔案袋,有些害怕。不敢去碰。
“你的事,傅錦晗告訴了我。其實,像你這樣的人,不只你一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江凜又丟擲這樣資訊給我。
“還有別人?”
我震驚的看著對面的男人。
“有,不過很多不是瘋了,就是死了,說法基本和你一樣。做夢。還有個被關起來的女人。”
聽著男人沒有任何情緒的語氣,我都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這麼冷靜。
“你昨天看到了那個女的,你知道,不是假的。”
我害怕男人像別人一樣,質疑我,覺得我是瘋子趕緊提醒他。
“我到這裡來找你,就說明我相信。”
男人抬起頭,直盯著我的眼眸。這個眼神透漏著堅定。
“你對這些為什麼這麼關心?覺得好奇嗎?”
男人聽著我的話,不緊不慢的倒了杯茶水喝了起來。
“是啊,好奇的不得了。”
男人笑的很冷漠,那不是單純的好奇,那是…一股透著慾望的貪戀…可他冷漠的眼神又有著一絲,恨意…
“你還是別好奇了,好奇的代價是什麼,你自已清楚的很。”
我沒好氣的看著他,人只要不威脅到自已的時候,都覺得沒問題,都只想滿足自已的窺探慾望。
“昨天經歷那麼離奇的事,你怎麼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男人說完,站起了身,朝我走了過來。我警惕起來看著他。
“你是不是還經歷了什麼事?”
他坐到我身邊,靠近我耳畔問道,嗓音低沉有力。
男人的語氣不是詢問,是溢位眼眸的好奇。這種眼神不是對我的好奇,他好像對那些詭異未知的事情有些執著。
這男人雖然奇怪,可顏值實在是實打實的高,眼眸深邃,鼻樑高挺,一雙琥珀色瞳孔,混血感十足的臉。外加高挑有型的身材,讓這個男人既有成熟男人的沉穩感,又有混血男人的精緻美感,這讓他極具對女人魅惑。
這個寬肩窄腰的男人突然靠近我,雖然我沒什麼見識,可我也確定,這種男人,絕對是一頂一的貨色,所以靠我這麼近,我一時有些不自在。
“你離我遠點說話不行嗎。”
我用力挪開了椅子,他笑了笑,擺正了身子。
“你媽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男人似乎是想知道,我接下來的事。
“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我質問了回去。
“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好好看看。需要幫忙,就隨時找我。”
說著男人伸出手,伸向我。似乎是在要我給他什麼東西。見我沒反應,男人搖搖頭。
“手機給我。”
我有些不耐煩男人的態度,不可一世的樣子,真讓人不舒服。我也大概猜到,他是想留下聯絡方式,與其被他在這裡耗著,還是想趁早順他的意,早點安寧。
我掏出手機,解開鎖,遞給了他。果然他拿到手機將他自已的手機號新增了進去,又將微信也新增了上來,最後才心滿意足的將手機還給了我。
弄完,他起身開啟門走出房間,果然,他壓根兒就沒想過在這兒吃飯。就是來找我問那些奇怪的事的。
“等下!我昨天給你的簪子呢?還給我。”我衝到門外叫住了他。
江凜回過頭,看著我,笑了笑。
“沒帶,想要。我給你地址,晚上自已過來拿。”
說完,江凜轉身準備離開。
“我晚上沒空,我明天要趕火車。你能不能現在回去取,給我送過來。”
我急得大聲說道,對我來說,簪子很重要,這是我唯一可以保護自已的東西了。
江凜微微皺眉,似乎在猶豫。
“下樓,在我車上。”
說完,他快步下了樓。
我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似乎是在戲弄我。
我著急忙慌的回房間拿了那個檔案袋,趕緊追下了樓。
江凜站在樓下的機車旁邊,我靠了過去,也沒說話。
“給你。”
他伸手,把簪子遞給了我。
“謝謝。”
我接過簪子看了看,插回了頭上。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盤頭上?”
他有些震驚。
我沒有理會他,簪子到手了,也沒什麼可跟他聊,他也不太正常。
“記得,有什麼事,聯絡我。”
見我沒說話,他又提醒了我一次,我還在納悶,這個男人似乎一點也不像避諱這些事,反而生怕錯過。
“你怎麼這麼矮,像個冬瓜。”
男人說著在我頭上比劃了一下,我才意識到,他在用這個動作告訴我,我只在他胸口下。
“你沒什麼事了吧?”
我沒什麼心情跟他開玩笑,白了他一眼。簪子已經拿回來了,也不想跟他有牽扯了。
“小冬瓜,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完,他帶上頭盔騎上摩托車離開。這種男人老大不小,看著都三十左右了。還玩摩托車,我白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回了店。
回到店裡,服務員小姐姐們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卻又不敢靠近。
一方面因為我是實習幹部,她們不好上班時間親近我閒聊,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家好像也知道我辭職是因為我母親身體不好的原因,更加不好和我說笑。
看著幾個猶猶豫豫的服務生女生,我主動開口問她們有什麼事,結果迎面一群走過來的,都是在跟我打聽江凜。
我才反應過來,確實,我們酒樓來過不少帥哥,可像江凜這種顏值,身材,各方面都這麼出挑的,確實少見。
可我知道的並不多,只告訴她們他的名字。我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渾渾噩噩,一天也過得快,晚上下班回到宿舍。雪雲也開始收拾東西,我不解的看著她。
“你收拾東西幹什麼?”
看著手裡忙不停的雪雲,我好像才意識到,她好像真的要跟我一起回去。
“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啊,你重新買票,咱倆買一起的。”
雪雲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就是要跟我一起回去。
“雪雲,你不要這樣。我不用你陪我,你跟我回去,不方便。”
我還是試著用正常的理由,拒絕她。
“晚寧。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你給我一點信任,好嗎?”
雪雲回過頭,眼神堅定,我知道在一起差不多半年,雖然我什麼都沒有對雪雲說過,可是她也一定能感受到我的一些異常。
半年來,她會不停跟我傾訴她的事情,我卻很少提起我的事。她對我似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崇拜。
“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可真的不想牽扯別人進來,幫不了我什麼,反而搞不好會害了她。
“你好煩啊!都說了不要你一起,幹嘛非要跟到別人家裡啊!你有病嗎!我再說一次,我不要。”
我咬咬牙,說了難聽的話。
雪雲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沒有回應的雪雲,我有些內疚,可只有這種方式讓她能繼續過屬於她自已的安寧生活。
雪雲深呼吸一口,繼續開始收拾。
“我不管,我在酒樓員工檔案上看到你老家的具體地址了,我自已買票過去。”
聽到這話,我頭都要炸了,我理解不了她的做法。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算是好朋友,也不應該這麼執著。
“房雪雲,你為什麼非要跟著我?”
我有些惱火。
“以後你就知道了。”
可我沒想到,她卻賣起了關子。
我無奈的坐到了沙發上,看著她在小客廳裡,毫無顧忌的繼續收拾,我陷入為難和糾結裡。許久還是開口告訴她。
“你跟我回去,可能會死的。”
最終我還是把最壞的結果告訴了她。
雪雲轉過身,滿臉震驚。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被一些奇怪的人纏上了,他們拿我媽媽威脅我,我這次回去,我自已都不知道會是什麼狀況。”
我低著頭,再一次解釋起那些離譜到家的事。
“誰?報警啊!是不是傅力豐!”
雪雲憤怒的說道。
“如果我說不是人,是鬼呢?”
我看著雪雲,眼神沒有一絲躲閃,我的眼神就是要告訴她,我沒有開玩笑。
“我信!”
雪雲卻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我早就知道,我昨晚去夜店幫忙,很晚才回來,回來你都睡了,可是你的簪子上我看到好像有血。我本來想幫你擦掉,還以為你受傷了。可是我一碰你那個簪子上的血,我的手就好痛…被腐蝕的痛。”
原來,雪雲在我看不到得地方,早就察覺了很多不對勁的細節了。
“如果你相信我,你告訴我!我陪你一起!我不怕!”
雪雲坐到我身邊,看她的神情,我知道,她也是認真的。
看著她這麼堅決要跟我走,我糾結了一番,嘆口氣還是選擇告訴了她一切。
房雪雲聽完直接愣在了沙發上。
“晚…寧,你說的如果都是真的,那你媽媽真的好危險,我們趕緊收拾!早點回去!”
她甚至都沒有質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無條件信任我,不過有個信任自已和可以傾訴的人,頓時也覺得輕鬆不少。
甚至說完,我都有想要哭的衝動,好在忍住了。可能真的因為雪雲是個孤兒,她會格外在意身邊對她好的人吧…
最終還是妥協,買了一起回去的車票。我知道,就算我拒絕,她也一定會悄悄跟過來…坐上回家的火車,心裡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手機卻彈出了訊息,開啟一看,是江凜的發來的訊息。
“到家了嗎?”
我不知道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既然離開了那個地方,就不想再和他們這些人有任何牽連。可想到他說的話,也許真的有要求他的時候。所以沒有理會,但是也沒有刪除他。
到了家,媽媽也很高興,因為提前打了電話通知,帶了朋友回來,雪雲也是很會討人喜歡,給我媽還買了套衣服。
晚上,躺在床上,雪雲問我,為什麼不把媽媽接出去,我搖搖頭。媽媽不會走的,我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讓媽媽離開的藉口。要我告訴媽媽那個女人的事,媽媽估計會以為我受什麼刺激,瘋了…
家門前的小菜園和土地,都是讓她這一輩子感到安心的地方。最關鍵的是,我知道,不管去到哪裡,都逃不掉的。
雪雲擔心的問我,接下來怎麼辦,就這樣等著那女人來,然後試著給她鑰匙嗎。其實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可既然回來了,還是想去找找相信這些事的人,看有沒有辦法。
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蘭芝姑姑。
第二天和雪雲幫媽媽幹了些活,把家裡能洗的都清洗,家裡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媽媽在家只顧著忙農活,也不怎麼精細的收拾家裡。
搞完到下午了,我打電話給蘭芝姑姑,蘭芝姑姑聽說我回來,也很高興,約她見面,她說隨時都可以。
找了鄰居陳伯,送我們去了鎮上,一到蘭芝姑姑就要帶我們下館子,怎麼也拒絕不了,吃完,蘭芝姑姑帶我們去了她衣服鋪子。
因為不是趕集的日子,也沒什麼人來,挨著姑姑坐了會兒,我還是開口了。
“姑姑,其實有些事,我想跟你說。”
寒暄了很多,蘭芝姑姑見我一本正經有些緊張。
當我把前因後果告訴姑姑以後,姑姑也大為震驚,她下意識看了看我頭上的簪子。又看了看坐在我身旁的雪雲,直到我告訴她雪雲也知道這一切,她才緩緩開口。
“寧寧,姑姑雖然能看見亡靈,可是沒有你說的,做夢這些事。”
聽到姑姑這話,雪雲滿臉的震驚。此刻她才明白,原來我姑姑也是一個有特殊能力的人吧。
姑姑神色不好,我知道她在擔心。
“寧寧,這個事不能耽誤,姑姑帶你去見個人。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說完,姑姑著急忙慌的關了店門。
推出電動車就讓我們上車,一路從鎮頭往下,來到一個我沒來過的陌生村子,到了村子盡頭的一戶人家。
進門姑姑與一位叔叔交談間,我才知道。這也是一戶幫人辦白事驅邪求福的人家。
許久,一個身穿道袍,盤著頭的小道士走了出來,這種裝扮的小道士可以說是很敬業了。
“你師傅呢?”
姑姑對著年輕小道士問道。
“有人請師傅去做法事了。”
小道士說著,卻盯住了我。眼神有些不明朗,像是疑惑什麼事。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你氣場很弱啊,而且,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聽到這話,姑姑和雪雲都面面相覷。
小道士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年紀,最多二十出頭的年紀。聽著他的話,我眉頭一緊。
“你進來。”
小道士走進裡房,招呼我進去,姑姑也推了推我,雪雲和姑姑在外面等著我,我慢慢跟他走了進去。
走進裡房,看著擺的各種各樣的法器,我有些茫然。小道士坐了下來,裡房裡有一張木長桌,桌子配的也都是木頭高腳凳,我緩緩坐下。
還沒等我說話,小道士一抬手,我只感覺頭上一鬆,兩隻髮簪突然脫落,朝著小道士的方向飛過去,穩穩落到了他手上。
這一舉動,瞬間震驚了我。
“這簪子不錯,你哪兒得來的?”
此時此刻我也確定,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看起來少年感十足的男生,很不簡單。
“你?!你為什麼能…你怎麼做到的?”
我已經有些語無倫次,雖然自已也經歷了一次可以操縱簪子的事,可一直自已都處於分不清那究竟夢境,還是現實的糾結裡。
而現在就這麼輕鬆自然的發生同樣反常的事,讓我慌了神。
小道士看了看我的樣子卻是一臉疑惑。
“你有這樣的東西,你不知道這是什麼?”
看著小道士好像知道什麼,又不說清楚,我有些著急。
“你…你知道什麼就告訴我。”
小道士猶豫著看了看我。
“無名之境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此刻的我,急切的想知道一切。
“等等,無名之境……無名境,我在夢裡見過他,那個叫無名境的男人。”
“你知道些什麼,快告訴我!”
我急得站起身,走到他身前。
“急什麼。你把這對簪子給我,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小道士舉起手裡的簪子,戲謔的看著我。
“不行,這個不能給你!”
我一把奪回簪子,急得眼淚水都掉了下來。這簪子是唯一能保護我和媽媽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能弄丟。
“求求你,告訴我吧,我都快瘋了,我夢裡的一個女人,來到現實世界裡了,她說,要是我不給她什麼鑰匙,她就要殺了我那媽媽…”
說完,我已經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發生這麼多離奇的事,心理和精神上的承受能力也早就快到極限了。
聽完我的話,小道士的笑容消失了。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緩緩開口了。
“我知道的不多,和你一樣,我也是在夢境裡聽到的。十五歲左右,我開始頻繁夢到一座深山老林,總能聽到人說話,可看不到人。”
小道士看了看我,看著我極度渴望知道真相的表情,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夢境裡,有兩個男人經常對話,他們把世界分了等級。我們現在的世界,是最低層的第一世界,他們把世界一共分成了五層。”
聽著他說的話,我也隱隱想起了,夢裡無名境說過的那句,我去第二世界,還太早了。
“五界?是不是什麼人界,魔界,神界,這種?”
面對我的疑問,小道士搖搖頭。
“不是,五界皆為人。可是人要一層一層到不同的世界好像是要條件的。”
小道士說完,挑挑眉毛說道。
“每個世界都有自已的規則,後來慢慢的,我就很少再夢到和聽到。一直以為是自已想象力太豐富,直到夢境裡那個男人的聲音告訴我,要我入道,等人。”
小道士說的有些激動起來,眼神熱烈的看著我,或許他認為,我就是他要等的人吧。
“你…你為什麼能控制我的簪子?”
我捏緊手裡的簪子,生怕他再奪走。
“你這個東西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東西,我說用意念控制的,你信麼?”
“我信。”我重重點了點頭。
我好像漸漸明白,這個人,和我有著相似的經歷,小道士見我這麼堅定的相信,臉上閃過一絲震驚,隨後又欣然一笑。
“你也能控制,對吧?”
我沒說話,算是預設,我不知道他到底什麼來頭,我不敢說太多,我有一瞬間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和那個女人一夥兒的。
“那…能看見亡靈又是怎麼回事?”
既然這個人知道的多,索性一次我也想問清楚。
“鬼魂這個東西,看人。看得見就信,看不見的就不信,沒什麼可糾結的。”
小道士把玩著手裡的一個可以搖晃的銅鈴。
“啊……好煩啊……”
聽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我真的也是快瘋了。瘋狂抓著腦袋。如果說只是有陰陽眼什麼的,我還能接受,現在到夢境和現實互通我也能勉強相信,畢竟世界這麼大,未知的東西很多。
可現在告訴我,還有另外的世界存在,這真的讓人精神很崩潰。
準備再開口,我電話卻響起來,開啟手機,來電話的人居然是我哥。
我和我哥關係並不好,基本不聯絡。小時候我有記憶開始,他就已經出去工作了,每年回來,別人家哥哥姐姐都給家裡弟妹帶好吃好玩的,可他從來沒有給我帶過一次…
甚至連笑臉都沒給過我幾次,我接通了電話。
“借我點錢。”
接通電話,我哥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反感不已。
“我哪有錢?你一年到頭也沒給媽媽打錢,我的錢要給媽用。”
面對現在的情況,我也毫不避諱開始指責他,一個好面子,愛虛榮的哥哥。
“我借了高利貸。再不還錢,他們要逼我去賣血。”
聽著他在電話裡賣慘,我更加反感。
“你借高利貸做什麼?!嫂子不知道嗎?”
我無語至極。
“別告訴你嫂子,你多少借我一點。”
我張口準備拒絕,電話那頭卻傳來了陌生人的聲音。
“妹子,再不幫你哥還錢,我今晚就去你家找你要哦。”
聽著對方的口氣,我知道應該是借貸的人。
“他欠了多少錢啊?”
我著急的問道,如果這幫人真的找過來,更麻煩了。
“連本帶息差不多50萬了。”
聽到這個數字,我懵了。想都沒想,我結束通話了電話,心裡已經盤算著要報警了。
小道士看著我更加愁雲慘淡的臉,搖搖頭。
“你記下我電話,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聽到小道士的話,我眼前一亮,像是心裡有了一點希望。
“你在夢裡什麼人也沒見到過嗎?”
面對我的詢問,小道士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
“你先回去吧,一下子說太多,你也接受不了。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如果我要等的人是你,那我們就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說完,小道士走了出去。我也神志恍惚跟了出去。
姑姑見我出來,趕緊問小道士我的情況,小道士只告訴姑姑,我氣運不佳,遞給了我姑姑一些符紙,交代姑姑,有什麼事隨時聯絡他。
雪雲見我神色不好,趕緊挽起我的胳膊,攙扶著我。
走出房門,我還沒有緩過來。突然想起我連對方叫什麼都還不知道。
“你叫什麼啊?”
我站在門外回頭問道。
“季修然。”
小道士淡淡的回道。
“我叫許晚寧。”
我回報了自已的名字,對方卻只是笑笑,一臉的風輕雲淡,和我的神志萎靡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姑姑留我們在她家休息,我拒絕了,姑姑知道我擔心媽媽,也沒有強留,送我們回來,姑姑的車子到了我家土地廟,我電話再次響起…
拿起手機,果然又是我哥打來的,我煩躁不已的接通了電話。
“我沒錢。再威脅我,我報警了啊!”
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應付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許寧,救救我!給我打點錢行嗎!”
電話裡我哥的求救聲,讓我也緊張了起來,電動車到了我家屋後,看著我家後坡上停著的幾輛黑色小車,我知道……
一些不速之客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