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時，姜羽還在質疑自己的猜想。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小一雙手背後，微微斜身看向姜羽。
因為眼前光線被少女擋住，明暗的光影變化，姜羽回過神。
對哦，當他說要帶姜晴來地府的時候，小一也沒有同意，這應該也是閻王的意思。
“閻王之前認識姜晴嗎？”
姜羽在小一的帶領下，走到了四棵手樹佇立的中間。
小一揮揮手，四隻巨手慢慢向她們靠近。
“閻肆他，並不認識「姜晴」……”
四隻手兩兩結印，因巨手動作，小一和姜羽身邊颳起陣陣陰風。
風颳起少女的長髮，姜羽的視線趁凌亂風中看向她。
風起的一瞬他終於明白閻王的眉眼像誰了。
“你……和閻王是什麼關係？”
“我們沒有關係，如果硬要說也只能是上下級。”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小一抬手捋著自己的髮絲別在耳後，思量再三答道：“生前，這個身體被閻肆稱作「姐姐」。”
隨著小一話語一落，四掌向下而拍！
頓時風沙如煙，手掌在地上連成一圈困住兩人。
還沒從震驚回神，兩人便被風沙吞沒……
姜羽只覺得腳下一輕，轉眼就到了三途河面前！
姜羽神情微驚，半晌沒有作聲。姜羽回頭看去仍能看到遠處的青面夜叉門。
“通向地府的夜叉門，向來是只入不出。所以我們只能藉助法術。”
小一提著裙子來到三途河邊輕輕蹲下，月牙正趴在河裡迷茫地看著她。
小一抬起左手，晃動著手腕上的珍珠，月牙的眼睛也變得亮亮的，尾巴歡快地在三途河中擺動濺出水花，並甜甜地叫了聲：“姐姐～”
這一聲好似給了姜羽答案，一個念頭湧上心尖：“那你是誰？”
她說這個身體是閻王的姐姐，加上月牙的反應，難不成她是鮫人族的靈魂某種原因只能使用閻王姐姐的身體？
小一起身，她看向姜羽，身後是蜿蜒的三途河和月牙已經準備好的泡泡結界。
“這不重要”
“對我來說重要。”
姜羽上前一步信誓旦旦地摸著自己的心口，看向小一的眼神真摯到可以燃盡一切。
小一眼底含悲，只是笑靨未變率先邁入泡泡結界：“這裡沒有閻王的姐姐……只有作為鬼的「一」。”
姜羽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他不想連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少年的嘴角抿成一條線，雖走向結界一卻像是一步步逼近小一般。
但她顯然是不想說……
那我也是……問不出來的。
又何必……
最後作罷的姜羽心頭蒙上一層烏靄。
巨大的白魚在身後的三途河中游玩，時不時推著泡泡向前。
“你是怎麼死的，閻王的姐姐，應該不會死吧？”
“地府並不全是鬼……”
她抱著自己的膝，用手攏著紅群：“地府不管陰差陽差，都不限種族。有鬼，比如我。有妖，比如魅、魁和蓮，如果你加入，那我們也有人類了。”
“原來是這樣……”姜羽拄著臉，一直注視小一的眼中全是疑惑和打量，很顯然，他還在糾結小一到底是誰的問題上。
“而閻王一脈，是神族在地府的分支，修羅一族。閻肆就是修羅族。”
“那神，哦不修羅，也會死嗎？”
“當然。”她慢慢轉頭對上姜羽疑惑的視線，眼神無比真摯：“修羅就像人類一樣，只是一個在人間一個在地府。”
姜羽欲言又止，拄著臉的手像彈鋼琴一樣在臉頰有序起伏，好似這樣就能譜出答案了。
和人類一樣的話小一是病死的嗎？，還是被殺……
畢竟看上去小一不像是壽終正寢，除非修羅族的壽命很短。
姜羽本想再問，卻察覺到小一的眼光正凝視著三途河發呆。那張掛笑的臉，神情難得能被姜羽看出落寞，興致並不高漲。
“不聊這傷心事了……要不來聊聊接下來，我需要去店裡幹什麼？打掃衛生還是刷盤子？幹家務我最在行了！”姜羽語調輕快，好似暖風試圖想吹散小一的不開心。
可能是安慰的話起作用，小一現在心情不錯甚至和他開起玩笑道：“衛生有小桃負責，端茶倒水的男僕倒是缺一個。”
“哈？”
姜羽無奈被逗笑，少年向後雙手支撐著他的身體，因泡泡結界的狹小，長腿只能被迫蜷起。他抬頭仰望著天空，心情放鬆愜意。
“我們這樣好像在小船上啊……”
“等有空的時候，我們還要再去一趟陽安中學。”
姜羽突然坐直身子：“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小一搖頭道：“閻肆也掌管著查察司……他說趙玉英只害死過兩個人，你記不記得……”姜羽猛地拍下腦袋：“不是說每年都會丟個女學生嗎？那這麼說，女學生失蹤案另有其人？”
小一望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一時晃神道：“事實證明和聰明人打交道也不錯。”
姜羽眼底閃出一抹喜悅，這算來自小一的是認可嗎？
“事半功倍是吧？”姜羽得意的看向小一，眉眼舒展開，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小一靠近姜羽，說著贊同他的話：“對，我們思路相同，解決問題的方式相似。說話在一個頻道上，我不至於對牛彈琴。我……”話到此處小一的眸子卻黯下，少女咬著嘴唇。似是不想再讓自己說下去。
我……喜歡和這樣的人搭檔……
面對小一的靠近，姜羽不自主地蜷起白指成拳。注視她的眼神看似平靜，實則夾雜滿滿的期待。
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
馬上就會有答案了。
“就像……知己一樣。”小一說的話很輕，輕到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她說了話。
“……”知己？只是知己嗎？
眼中的希望被泛起的失落打翻，反觀小一的神色，她已恢復如常的微笑，身體也早已挪開坐落在姜羽旁邊的位置。
又是這樣……
姜羽不甘心地別過頭。
為什麼每次都要這麼刻意保持距離？
這麼不想同我親近嗎？
二人沉默地坐著泡泡隨波逐流，剛才還歡聲笑語的氣氛，此時像是溶解在和這三途河一樣，死寂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