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正聽到起勁處,誰知陸信那邊卻沒了下文。
怎麼說書的還吊人胃口呢!
“然後呢然後呢?”姜晴前傾著上身等待著陸信的故事。
陸信從後視鏡瞄到姜晴一臉就差點瓜子兒茶水兒的八卦樣,連連搖頭翻個白眼。
“後來也沒有抓到兇手。233路公交車就成了懸案。哼,要是讓我回到那天我一定把那倆人暴打一通送他們一人一副銀手鐲!”
姜晴轉而站在陸信身邊:“不過監控被改過,這就太奇怪了。”
“是吧!就跟見鬼一樣!事後所有的報道都說是我精神失常,車禍是場意外……”
陸信又點燃一根菸,火光倒映的眼神中卻又一絲落寞:“害,這麼多年了都查不到,我是無所謂了。”
男人吐出一縷白煙:“我死後沒人來收我,也沒人帶我去地府……我還是悠哉悠哉地開著我這老夥計。生前拉人,死後拉鬼。挺好的。”男人粗糙的手掌摩擦著方向盤,露出一絲欣慰。
車輪碾過一個淺坑,破舊的公交車被顛得吱呀呀響。
“一開始我只是跑空車,後來常有陽安區的孤魂野鬼來坐這趟車。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啊,就是這些車上的鬼魂早早投胎去,別一天天到我眼前煩我……”
陸信的嘴角輕輕勾著,手掌熟練的打著方向盤。老夥計也心有靈犀地壓著路沿轉過又一個急彎。
看著陸信開車的背影,姜晴心裡泛起一陣酸楚,眼神不覺流露出同情和無奈。
自己應該能幫上一些忙吧?哪怕一點點也好。
“這裡這麼多鬼魂?你之前好像說過那個不作為的引渡者?”姜晴輕聲問著。
如果說服陽安區的引渡者,那這些鬼魂是不是都有歸宿了?
小一姐姐也是引渡者吧,不如問問她?
姜晴摸了下自己空空的口袋……
對哦,手機摔壞了還沒去修……今天也沒帶出來。
“我是在哪站聽說的來著?聽別的鬼說看到引渡者帶走過一隻鬼……我才知道這地方還有引渡者。”
“……那之後全陽安區的鬼魂都在蹲他,可是再也沒見過,弄的跟神話傳說一樣。我上報給閻王燒去書信,可是閻王只是說沒人可用了先讓他當著,唉,這不就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官嗎?又不幹活……”
提到這個引渡者就來氣,陸信眉毛一橫鼻孔撥出濁氣:“不是你說他可不可氣!都怪他!他不收人,然後現在晚上閒鬼一大堆。
嘿!你猜怎麼著?他們閒,然後來坐我車看風景!甚至有幾個閒的坐車趕路!
不是啊兄弟們,你們是鬼啊,會飄啊!飄不比這車快嗎!幹嘛要坐車啊!現在這些鬼都懶到這種程度嗎!
遇到投幣的還好,但是也有很多老人家啊!人家坐車免費啊!唉……我自己掙得這點冥幣連煙都快買不起了!
再過幾年,我這兒都快成陽安區陰間的免費觀光旅遊車了!”
陸信還在“憤恨”地控訴這些鬼的行為。
姜晴小聲插嘴一句:“別嘮叨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傢伙。”
“喂!喂!你該送他下去了!”
姜晴起身腿和手臂同時傳來絲絲痛感,她拿好陸信給她的檔案,送鬼下車。
這幾個“釘子戶”的夙願其實都很簡單,只是陸信無法離開公交車,行動起來並不是很方便,這才找上她們。
姜晴望著車外……
黑茫茫的一片如同幕布……
在這裡沒有一聲蟲鳴,似乎也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
姜羽的眼神逐漸渙散……此時正蜷縮坐在不知道是哪裡的地上。只是坐在無比平坦的地上未曾感到一絲冰涼或者炎熱,觸感說不上來,像是空氣,但又是有邊界的定格的空氣。
胃部灼燒似的痛提醒著他一天未進水食了,兩宿沒休息也導致他神情恍惚,但他不敢閤眼,這裡睜眼便是同閉眼一般的黑,姜羽怕自己睡過去,也怕分辨不清自己是醒來還是睡著。
靈力有限,符咒有限,身體為了節能只能找個小角落躲著。
他把該刨的該翻的墳都找了,卻什麼都沒有。
這個結界的構造和陽安中學的鏡子一樣。
可他知道這點時,靈力已經不足以破開這麼大的結界了。連懷疑藏著陣眼的位置也找了,一點線索沒有。
只怪自己沒有早些看清。
就這樣死在無人的地方嗎?
死後會不會也變成那些骷髏的一員?
以後姜晴連燒紙都找不到我的屍骨……那該怎麼辦啊……
姜羽無力的臉上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了,死灰般的絕望像海浪般,早在十三個小時前就不斷地衝刷他的心裡防線。
水漲船高……
心中的那片岸崖馬上要被似潮水般瘋漲的無助吞沒……
大腦好似被牢籠禁錮,等意識到有個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向他靠近時,那聲音已經在他面前停下了。
“呀~”
銀鈴般好聽的聲音把姜羽飛散崩潰的意識拽回,但他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幾秒後才敢抬頭。
雙眸正巧迎上雙手背過身,正彎下腰臉掛微笑的小一:“這是誰家的小可憐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