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四樓衛生間門口就隱約聽見哭聲從透著月光的女廁傳來,果然四樓的鬼最容易碰到的。
小一和劉悅站在女衛門口駐足,姜羽轉過身背靠著牆:“你們進去吧,我進去還不得把她嚇到?”
姜羽的本意是他怕被誤認為流氓變態。
誰知劉悅鄙夷地的上下掃他一眼:“陰陽師都這麼自大嗎?”
姜羽的嘴角抽動,卻沒說出什麼,本是懶得解釋但退一步越想越氣。對著站在廁所門口的兩人問去:“不是,我在你們眼裡到底是個什麼人啊喂!”
劉悅微微回頭,看到姜羽穿著一身白T半袖站在漆黑的走廊裡,有些抓狂地拳打空氣。大小夥子精力充沛的活人感十足,顯得和她們格格不入:“莫名其妙的,在發瘋嗎?”
小一:“某人破防了而已,不用管。”
走了兩步的小一想到姜晴好像怕黑,她不清楚姜羽怕不怕,便「貼心」地詢問門口的人:“你需要照明工具嗎?”
照明?
提燈找茅坑嗎?
還是女廁的茅坑?
姜羽無法理解,更加抓狂,但好在理智最後佔據上風。
他兩手一攤,向小一「清楚」地表達著自己的「需求」:“我!並不想!看!女廁所!”
小一的眉眼永遠含笑,駐足望他兩眼便點頭轉身離開。
“她在這。”
劉悅推開右邊最後的隔間——
哭聲被開啟的門嚇到戛然而止,一個長相清純可愛的女生抬起驚恐的臉,淚水還掛在眼角。
小一的眼神在她和劉悅之間徘徊:“你認識她嗎?”
劉悅向前彎著身子想要把她的長相看仔細。而後者緊繃的身軀幾乎貼在牆壁上,不敢輕舉妄動,她眼中的害怕從未消失過,並且一直躲避著劉悅的視線。
“不認識,應該不是我們班的。”
小一走到她面前微笑著打個招呼:“你好,我們沒有惡意。你叫什麼呀?可以詳細說說你的死亡過程嗎?”
站在門外的姜羽聽到這裡眉頭一擰……好似一道雷劈中他的天靈蓋。
他小心翼翼地回頭,不敢置信地看向遠在暗處的小一,又默默地轉動脖子重新平視前方的走廊牆壁懷疑人生。
小一她,根本沒有情商這東西吧?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也不是這麼用的啊!
姜羽頭疼地蹲下身子,無奈地在心底連連嘆氣:希望能順利吧……
最後一個隔間裡的女鬼依然緊緊貼著牆壁,怯怯的看著眼前打扮奇怪的人……
小一見她沒說話,便繼續遊說:“被困在這很難受吧?”她抬起一隻手,做個邀請的姿勢道:“做個交易怎麼樣?有些事我想問你,問完後我保證帶你離開去投胎。”
女鬼垂下眼眸沉默不語,小一知道她在猶豫,便也給足了她時間思索。
時間悄然無聲地流逝……
姜羽拄著臉蹲在門口,無聊地盯著牆壁上的畫發呆。
窗外的雨拍在玻璃上的聲音有些助眠,少年半眯著眼睛打盹。
“嗯……能告訴拒絕的理由嗎?”
小一清脆的聲音如同銀鈴般響起,姜羽睜開雙眸睡意全無。
拒絕……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你的交易,小一啊小一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點呢?
不過小一沒有搞定,那就有些難辦咯……
姜羽慵懶地直起腰舒展筋骨,骨節輕響如裂錦,好似在等著某人吃癟然後邀請自己出面擺平。
想到這裡,少年唇角的笑已然是壓不住了。
只是姜羽熱身的動作有些大,門裡的人看不全也看了個大概……
“他……有大半夜鍛鍊的習慣?”劉悅表示尊重,但不理解。隨後劉悅看向姜羽的朋友——小一,想要從她口中求證。
“……你見過孔雀開屏嗎?”小一甚至都沒有看向姜羽和劉悅那邊,而是繼續盯著自己的遊說物件淡淡說著,手中的陰陽傘轉動彷彿在思考。
小一轉著的傘突然停下,輕聲向眼前的人丟擲一句:“你在害怕什麼呢?”
對啊,剛才一直忽略掉的……她的表情神態……
話音剛落,隔間裡的女鬼身體肉眼可見地顫了一下,她震驚的看向小一。
看樣子,猜對了。
小一偏著頭小聲道:“我可以保護你,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確保你安全投胎。這樣的交易如何?”
小一見她仍然猶豫的時,不知從哪掏出一本筆記本和一隻筆遞給她:“你如果無法訴說,那就寫吧。”
隔間裡的女鬼考慮再三,終於接下本子。
小一看著筆桿在紙上飛躍,字跡漸漸填滿空白頁,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今晚還是有收穫的……她害怕的東西,是什麼呢?會是陳蘭嗎?
十幾分鍾後,筆記本其中幾頁早已記得密密麻麻。
小一接過本子過目道:“字真好看。周婷婷是嗎?過來,別離開傘的範圍。”
姜羽還在舒展筋骨,誰知當他在睜眼的時候眼前的“女鬼軍團”壯大了……
哎?
怎麼和預想的不一樣?
我是漏聽哪一拍?
都怪自己太專注於活動筋骨了嗎?
“哎?這麼快說服了?”姜羽一把拿過小一在他眼前晃著的本子。
小一打趣著:“嗯,她想看孔雀如何開屏。”
因為不管什麼笑容在小一臉上都一個樣子,所以這次意味深長的笑在姜羽眼裡等同於她的正常表情,姜羽自然也沒放在心上。
孔雀開屏?她沒去過動物園……等等……
姜羽察覺到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小一莞爾一笑繼續迴歸正題:“她的情況有些特殊,是慘死在那個隔間的。鬼只有在陰間是沒有行動限制的,在陽間就會被死亡時的地方困住。比如水鬼只在淹死它們的那個水域裡活動,吊死鬼,只在吊死的房間或者樹下。除非厲鬼,或者藉助其他東西才能脫離所困之處。劉悅屬於自殺與他們的情況不同,但也只限於在這個樓內活動。所以周婷婷和我一樣,只能打傘……”
姜羽點頭瞭然骨節分明的手指翻著蒼白的紙頁。
一切的真相,終於在那幾頁紙上浮現出來……